《心线珠子》水青溯

50、明媚重病

　　“不知道，不是的。”
　　洛琰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一种从未有过的，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毁灭感席卷着他，笼罩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光亮。
　　他承受不起，他承受不起啊！
　　是自己让自己的母亲躺在了手术台上，是他的事刺激了他妈。
　　洛琰痛苦的蹲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低低的抽泣。
　　消息舆论总是传播的很快，洛尚渊也不得不去接领导打来的电话问候。
　　洛琰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叮铃铃的响了几声……
　　但是洛琰已经无暇顾及，他甚至觉得这声音吵闹的很，让他心烦，于是直接关机了。
　　之后许久，一直从上午等到下午，手术室的门才被打开。
　　出来的护士和他们交流，洛尚渊和洛琰顾不得已经等得僵硬的身体，急忙迎了上去。
　　“我老婆怎么样？”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妈？”
　　“手术还算比较成功，但是具体的苏醒时间还是要看病人的身体状况。另外不能再让病人的情绪有大的波动了……”
　　那个医生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毕竟病人年纪比较大，苏醒时间可能也会比较久一点，初步断定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并没有很大，大概率还是会苏醒的，家属还是要耐心等待。”
　　两个人齐齐点了点头，感激的向医生道谢。
　　刚结束手术，因为病情原因，纪莲直接被医生送去了加护病房。
　　洛尚渊和洛琰也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的看上几眼，就被值班护士赶走了。
　　洛父去办理缴费，洛琰则全程跟在旁边。
　　因为现在他妈也不需要人守着照顾，差不多快晚上的时候，父子俩才回了家。
　　客厅里，洛尚渊在大沙发上，洛琰则在另一边。
　　父子俩沉默了片刻
　　“断了吧。”洛尚渊强硬的开口，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
　　同样的话在这个房间里再次响起的时候，洛琰再也没有了当初反驳的勇气。
　　洛尚渊盯着儿子，半张不张的嘴，言辞有些激烈的说道；“你妈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呢，她一大把年纪了，今天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对不起。”
　　洛尚渊闻言，沉默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洛琰啊，你是我们的儿子，所以我们已经尝试接受你一次了，但是你也理解理解我们好不好？等你妈醒过来，她承受不了的。”
　　“我……”洛琰颤抖着嘴唇，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
　　可是他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他说不出来啊！
　　他还没有为明媚做些什么，他才刚理解明媚几个月前对他说冷话的良苦用心，他们在一起那样的开心，这样几乎称得上一句灵魂契合的伴侣也不行吗？
　　他不想啊，洛琰痛苦的想着：难道爱情真的要分男女，容不下一点旁的吗？
　　“断不断？我再问你一遍，难道你还想你妈醒来之后再被你刺激一次吗？你妈是有几条命啊？让你这样做。”
　　洛尚渊受不了儿子沉默的态度，忍不住站起来拉扯着洛琰，“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不断，把你妈气出个好歹，不把我们的命当命，那我们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说完洛尚渊便松开手，狠狠地推开洛琰，失望地转身回房。
　　“断，……我断……”
　　看着他爸夹杂着怒气的失望的背影，想着还躺在病床上的他妈。
　　洛琰紧紧的闭上眼睛，哭着趴在沙发上重复着，“我断了……我断。”
　　洛尚渊止住脚步回头，走近沉痛的看着这么多年以来还算听话的儿子如今痛彻心扉，低头痛哭的样子。
　　抚了抚他的肩头，看着儿子在他的怀里不断的重复着，“我断，我断。”
　　一时之间，洛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还是不对？
　　“这才是好孩子，你妈的事情也不要太担心，医生不是说一定会醒的吗？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很晚了，先去睡觉吧。”
　　洛尚渊也只是这样说道。
　　沉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起身回了房间。
　　而洛琰并没有回房睡觉，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独坐了一宿。
　　月光洒落进来，微凉的光下，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和他颤抖的双肩，
　　而另一边，明媚情况也不遑相让。
　　他当场晕倒在了学校，被周围一众的学生急忙的叫来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因为是在校园内发生的，班导和院、校领导也第一时间联系了明媚的家人。
　　京都医院
　　和洛琰母亲做手术的同一家医院，只不过在不同楼层。
　　在洛琰为等待母亲做完手术的时候，楼下的明媚也同样在做着一场重大的治疗。
　　明媚的舅舅和舅妈最先接到电话，现在已经等在手术室门口。
　　没多久，傅锦和阮云战也来了。
　　傅锦通知明媚的时候算是第一时间知道网上的消息的人，亲眼在直播画面里看到明媚晕倒，于是直接想学校打听地址，带着阮云战来了医院。
　　泉淢也来了，只不过他还带了一个人，风家的二少爷风致情。
　　事情的发生始料未及，而明媚的舅舅家也已经知道了网上的事情。
　　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泉正成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己妹妹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更要紧的是明媚的病。
　　心脏病，一种关于基因突变的心脏病。
　　和明媚的母亲一模一样的病，几年前就是因为这个病，明媚的母亲远赴异国，从此母子分离。
　　而如今，明媚也得了这样的病
　　可是明明他还这样年轻。
　　“不是说这个病都是30岁之后才得的吗？为什么表弟现在就得了？”
　　泉淢听到后，向父母问道。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样的机率就这样碰上了。
　　傅锦听到了这话，也皱了皱眉。
　　他大概知道这种病，毕竟明媚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病才去的国外，既然证明有治疗的药，他现在更加担心的是京都医院医生的水平。
　　毕竟明媚可是当场病发晕倒了。
　　傅锦说出了顾虑，“伯父，这个治疗，不用开刀手术……”
　　傅锦指着紧闭的病房。
　　“是我侄子在做，现在用不上开刀。”一直没有说话的风致情说道
　　“你侄子？”阮云战也顾不得认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急忙问道：“你侄子才多大？给小明媚做手术……”
　　泉淢拦了拦阮云战的动作，稳了稳说道：“致情只是因为辈分大才这样叫的，其实他表侄子年纪比他都大，都30多了，绝对的医学圣手。几年前，致情的侄子还20多岁的时候，姑姑的手术就是让他在京都做的。当时在京都，只有他能先一步控制住姑姑的病情。”
　　阮云战和傅锦忍不住瞪大眼睛，“难道是那个……”
　　傅锦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这段时间一直和泉淢忙着对付殷焰的事情，两人还算比较熟悉。
　　倒也见过风致情几次，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泉淢向傅锦递了个眼色。
　　傅锦了然，两人走到了医院走廊的另一边。
　　“你觉得网上这事？”泉淢说道，“是殷焰做的吗？”
　　“八九不离十，我的人正在查那个最早直播的账号信息。”傅锦蹙眉说道。
　　“这人简直太不要脸了。”泉淢烦躁的很。
　　傅锦叹了口气，“他连对李权都不留情面，更何况是我们呢。”
　　其实关于他们的恩怨，这件事要说起来还要更早一些。
　　殷焰家更早的时候在南城，和榆城紧挨着，他爸爸四五年前更是全国都比较知名的地产大商。
　　当时地产行业正在风口上，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资本涌入，竞争其实也非常激烈，越来越看重资源以及人脉关系。
　　当时京都的泉家是工程材料的主要供应商，再加上生产的水泥，机械，混凝土等质量都很好，所以与多个地产公司的工程项目都有合作。
　　其实某种程度上，这也是风家和泉家关系这么好的原因。
　　但是，随着近几年地产行业急转下降，许多地产公司濒临破产，其中就包括殷家。
　　当时他们的项目铺设的很大，碰上这样的环境趋势，本身就有些艰难运转。
　　再加上当时一度爆出财务报表造假问题，直接被勒令退出股市，也让他的资金链前后端都对这个公司失去了信心。
　　泉家作为当时主要的材料供应商之一，也因为后续殷氏的拖欠资金，选择了停止供应。
　　这一举动几乎在殷氏供应端成为了一个信号，后续其他供应商都陆续停止了建设投资。
　　但是真正让殷氏破产的还是更大的资金和成本积压问题。
　　工程无法建成，建成的房子无法变现，现房卖不出去，期房没有人买。
　　让当时的殷氏债台高筑，只能通过财务报表来粉饰太平，尝试进一步的市场融资
　　而把这个问题报出来的其中一个推手就是李权的爷爷，李在国。
　　他在担任百轩集团董事之前，也就是更早几年。
　　一直在一家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担任审计部务，其中就曾作为一个主要人员参与过殷氏的财务报表审计。
　　他发现了漏洞，但是这种甲方，他可得罪不起。
　　其实不只是他，发现的人多的是，但是这样的重大披露为什么不曝？
　　但是还是那句话，甲方是金主，给钱的人，所以大家都选择了隐瞒，甚至有人帮着粉饰。
　　说起来殷氏的破灭除了趋势问题，还真是从这起财务造假案件开始的。
　　但是究竟是谁曝光了，已经无从得知。
　　但巧就巧在，李权的爷爷李在国，在听说殷氏摇摇欲坠之际，在一场企业家的私人聚会上，聊起了这件事情。
　　说的还详细了许多，后来不知道被谁流露了出去，进一步从舆论的角度加速了殷氏的破灭。
　　而殷焰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跳楼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