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鹤兰

59、第五十九章

　　“大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被带到了书房的季言询问着季慈刚刚说的话的意思。

　　季慈安排了下人带着顾杞跟小宝去了小宝的清璃院，他想让顾杞跟小宝两个人待在一起大概会更自在些，而他则是带着满肚子问题的季言回了自己的书房。

　　季慈：“字面上的意思。”

　　季言拧眉。

　　“你要让顾杞带小宝回玉河村？”

　　既然他大哥说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吧。

　　季慈：“是也不是。”

　　季言：“？？？”

　　没懂。

　　季言看着季慈，心累。

　　大哥，说话不要一半一半的，这样说话听着真的有点儿着急啊。

　　季慈：“祁安要外放。”

　　“啊？”季言不懂为什么突然提起祁安，“一甲进士一般不是进翰林吗？”

　　为什么会外放？

　　每届的前三名一般都是被安排进翰林任职的，也算是前三的福利待遇，留京的话，排除特殊情况，不说后面发展如何，有点儿路子前期肯定比同榜的其他人升的快。

　　外放出去了，你在外面做个几年官，朝中无人打点，时间一过去，能够记得你的人还有几个。

　　所以每年不少人都是想着法子能够留京就留京的。

　　按照往年的习惯，身为探花的祁安应该不会被外放的。

　　季言：“他得罪人了？”

　　不像啊，祁安那性子不像是那么容易得罪的。虽然不是溜须拍马之辈，却也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季言还是关心了一下祁安的事，他的确是看祁安不顺眼，只是也仅仅是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上幸灾乐祸一下，正事上可没盼着过祁安倒霉的。

　　看在小宝的面子上，祁安要是遇上麻烦，他不介意帮一把的，好歹也算是他的“弟妹”。

　　季慈：“没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说他的选择不是普通人轻易能够做出来的。”

　　不是谁都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的，事关前途，谁愿意轻易放弃捷径，而选择另一条更难的路呢？寒窗苦读多年，为的不就是进入朝堂一展抱负嘛。

　　或为实现理想，或为权利富贵，总归是想要往上走的。

　　他自己的选择？

　　“他脑子出问题了？”有病？选择外放。

　　不对。

　　“他外放了，小宝怎么办？”

　　不是他想，而是小宝喜欢祁安的事早不是秘密了，一个不会遮掩，一个不想掩饰。认识小宝跟祁安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情了。

　　祁安外放了，他们家小宝怎么办？被抛弃了？还是要小宝等他？

　　要是前者，季言肯定不会放过祁安的，绝对要人好看；若是后者，祁安他哪儿来的脸啊，鬼知道他得多久才有机会归京。

　　季慈掀起眼：“季慈外放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可不是什么苦寒贫瘠之地。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来京城的顾杞，要外放的祁安……

　　季言看向了季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顾杞不是带小宝回玉河村。”

　　“嗯。”季慈说，“玉河村虽也属直隶，可与京城来往还是多有不便。”

　　他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季言：“其实也可以劝顾杞留在侯府的。”侯府又不是养不起，而且顾杞也不是贪心的人，他所念的也只有小宝而已。

　　他说服不了顾杞，但是他觉得他大哥肯定又法子。

　　季慈：“关键在于小宝。”

　　季言冒出一个问号：“小宝怎么了？”

　　小宝不是好好的吗？整天也是乐呵呵的，黏着祁安，跟着四皇子，都不怎么来找他。

　　想到这个，自觉被冷落的季言生出一点怨念。

　　“是小宝不习惯京城。”季慈说。

　　季言：“有吗？”

　　季慈反问了季言一个问题：“你有看到小宝除了四皇子跟祁安外，还有跟别的人来往过吗？”

　　季言愣了愣。

　　好像没有。

　　认真算起来，小宝回了京城这么长一段时间，称得上熟悉的人、算得上朋友的，除了意外结识的四皇子外，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别的最多认识，也就见面会打个招呼的程度，更深的交情就没有了。

　　只不过小宝看起来好像总是笑着的，跟四皇子玩得很好，和祁安待在一起也很开心，他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可四皇子跟祁安不在的时候，小宝在做什么呢？

　　季言好像不是很清楚，似乎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要么跟着大黄玩，要么就是在看话本子或者完成夫子安排下来的任务。

　　季言眼神动了动，心中生出一点愧疚。

　　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宝并不能适应那些交际。”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交际称不上单纯，多多少少都掺杂着利益往来，哪怕是关系再好的人家之间往来都会考虑一下立场之类的，有时候说个话里面夹了好几个意思。

　　季家人早习惯了这种交际方式，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心里本身就有一把尺子，这些交际对他们而言毫无压力。可小宝不同，他以前是在京城生活过，那时候年纪小，接触这些不多，后来生活在村子里，村子里的环境没那么复杂，加上小宝的身份稍微有些尴尬，在那些宴会上更不自在。

　　季言知道季慈说的没错，就是还是有点儿不死心。

　　“小宝也会慢慢适应的。”

　　对此，季慈只说了一句：“你想让小宝去学那些东西。”

　　那些对他们而言不难的事情，对小宝那样性子的人来说恰恰相反。

　　季言说不出话了。

　　他不想。

　　季言：“爹那边知道吗？”

　　季慈：“我跟父亲说过了。”

　　季言：“......”很好，他大哥什么都考虑完了。

　　季言小声蛐蛐：“这样的话，还不如之前就不接小宝回来，就让他跟顾杞留在村子里呢。”

　　要知道，一开始他没打算带小宝回来的，因为小宝跟顾杞生活在村里的时候很开心，是他大哥非得带人回来的，现在又是大哥改主意了，变得真快。

　　季言也只敢小声嘀咕一两句。

　　只是两个人离得近，季慈还是可以听到他的话。

　　季慈很坦然：“那是我想当然了。”自以为做出来对小宝好的安排。

　　季言惊讶了。

　　大哥竟然会这样想，还真是意外啊。要是他大哥的想法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当初大哥要带走小宝的时候，他就直接阻止了。

　　季慈：“还有问题？”

　　“没有。”

　　大哥的安排好像还可以，也算是折中的法子。

　　不过，季言还是想问一个问题，不是问季慈，而是问顾杞。

　　“为什么顾杞你愿意跟小宝去祁安外放的地方的，却不愿意来京城呢？”

　　不都是会离开玉河村吗？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结果不一样呢？

　　顾杞手里剥着橘子，细心地将橘子上的白丝剥下来，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季言，听到他的话回答：“不一样。”

　　季言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地方对顾杞而言不都是不算熟的地方吗？

　　顾杞的视线往外，小宝正在院子里，跟竹子说着什么，因为顾杞得到到来，小宝的心情好得不行，眉眼里都是欢喜，大黄在他脚边，像是能够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也活跃得不行。

　　顾杞眼里映出小宝的笑，说：“那里不是有人会因为我而给小宝异样的眼光，也不会有人可能因为我给小宝过多的关注，说小宝不好的话。”

　　他跟小宝一起来侯府，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呢？贪图荣华富贵，巴着侯府。

　　可能会给小宝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不愿意跟着一起来。

　　这样的答案很符合顾杞的性格，季言听了也没有觉得意外。

　　季言也知道顾杞说的那种事情是可能发生的，小宝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说什么的人都有，还有不少流言。好的坏的都有。

　　那些小宝没有关注放在心上，却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好吧，他勉强接受一下这个解释吧。

　　季言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哥哥，哥哥。”小宝从外面跑进来，雀跃地喊着人。

　　顾杞应着声，把手里剩下的那一半橘子放到小宝手里：”嗯。“

　　小宝接过橘子吃了一瓣：“好甜，哥哥也吃。”

　　顾杞：“好。”

　　橘子的汁水很足，味道也很好。

　　季言：“小宝，我也要吃。”都是哥哥，不能厚此薄彼的。

　　“好哦。”小宝分了一瓣给季言。

　　季言本身也不是图那瓣橘子，就是喜欢这种相处模式而已，吃了小宝分给他橘子笑了下，把自己手里的橘子给了小宝。

　　“味道确实不错，小宝喜欢吗？喜欢让他们多送些过来。”

　　“我这里有的。”管事的往他院子里送了的，还不少。

　　“嗯，有就行。”

　　季言叹了口气，舍不得，举手摸摸小宝的脸。

　　“这下可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小宝迷惑：“什么？”

　　季言愣了一下，看向顾杞。

　　小宝还不知道？

　　顾杞点了点头。

　　大哥既然还没有跟小宝说，肯定有他的顾虑，季言也没打算说明，揉了揉小宝的脸，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吃你的橘子吧。”

　　“哦。”

　　顾杞看看两人，轻轻摇了摇头，又低下头重新剥另一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