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鹤兰

50、第五十章

　　小宝对京城的过年没有太多印象，他以前在京城这边过过新年，不过那时候年纪不大，记忆并不深了。

　　在村里的时候，过年就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还有压祟钱拿。而过年向来都是开心的，拿金宝的话来说，过年就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日子，在这一天不管做什么都不怕被罚被骂，就算闯了祸，大人们也总是会说“算了，算了，大过年的”。

　　所以，金宝特别喜欢过年，平时不敢做的事情，过年的时候可以放肆的做，不怕他娘收拾他。除了年后被打得有点可怜外。

　　小宝也喜欢过年，因为过年热闹。

　　小宝会跟顾杞一起挂桃符，贴福字；金宝会拉着他一起去放爆竹，烧松柏枝。

　　然后玩得好的几个人结伴在村里到各家各户拜年，然后会收获一堆东西，主人家面对上门拜年的孩子或多或少会给些东西，有些是一把瓜子一把糖，又或者是刚刚出锅的炸物，主要就是给个好意头。小宝也爱跟着金宝芳妮他们去拜年，他长得乖，是长辈们爱的那种有喜气的模样，每年能收获好多东西。

　　他就特别爱吃二牛奶奶做的炸丸子，野菜混着豆腐，用菜油炸了，又香又酥，二牛奶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小宝跟二牛关系好，他上门时二牛奶奶总是会多给小宝塞几个。

　　这个时候连带着大黄都能吃到不少好东西。

　　“野菜丸子？”季雅正安排着年夜饭的菜色，同时跟管家对着一些需要提前准备的年礼单子。

　　季言跟小宝也在花厅这边，他们在一边聊着天，小宝提到了野菜丸子，季雅听了一耳朵。

　　她抬头：“小宝想吃这个吗？我让厨房那边添上。”

　　这道菜以前过年倒是没有上桌。

　　武信侯府人口简单，不像其他人家那样人丁旺盛，过个年得摆好几桌。他们家就那么几个人聚一起吃饭，不过就算只有几个人，饭菜上也不会随便糊弄的，也是有讲究的。

　　临近过年，季雅还是挺忙的。

　　武信侯府没有个明确的女主人，以前一些人情往来是武信侯跟季慈安排的。今年被交给季雅来操持，也算是对季雅的锻炼。季雅的性子是最不爱做这些事情，偏偏反抗不了她大哥的安排，毕竟季雅年纪也大了，这方面也得学起来，至少以后不会被人随意糊弄。

　　季慈也没有完全放手，安排了管家和经验丰富的嬷嬷协助她。过年来往也很麻烦，武信侯府发展趋势良好，不管是上一辈的武信侯，还有年轻一辈的季慈季言，发展都很好，很多人都愿意与他们交好。别人送了什么礼过来，应该给什么回礼，都有着要求。

　　季雅好想甩手不干啊。

　　可惜，没那胆子。

　　季雅又叹了一口气，抬眼看见那边的小宝。

　　“小宝。”她把单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在嬷嬷不赞同的眼神中往后面一靠，动作略显不拘。

　　小宝看着她。

　　季雅向小宝招招手：”过来。“

　　“哦。”小宝走到季雅面前，“怎么了？”

　　季雅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小宝：“麻烦死了，小宝让我抱抱。”

　　嬷嬷：“二小姐！”

　　季雅抱了一会儿人，然后松开手，捏捏小宝的脸，长吐一口气，像是把心里那点烦躁一起吐出去了。转头就对上了嬷嬷略黑的脸，她的脸上写着“不合规矩”几个字。

　　季雅嘴角抽抽。

　　虽然大哥给她安排的这个嬷嬷办事经验丰富，但是真的很能唠叨。

　　季雅：“林嬷嬷，不用那么严嘛，小宝是我弟弟嘛。”

　　林嬷嬷：“二小姐，即便是亲生姐弟，年纪长了之后也应该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过于亲密的行为还是不合适的。

　　季雅不想继续听唠叨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反正现在已经抱完了。

　　季雅：“我让厨房那边添一道野菜丸子，到时候小宝看看喜不喜欢吃。”不就是野菜丸子嘛，他们也能够做。

　　小宝点头：“好哦。”

　　小宝觉得可能跟二牛奶奶做的不会一样，二牛奶奶的野菜丸子好像有她自己的秘密方法。顾杞也尝试着给小宝做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方法的问题，小宝吃起来没有二牛奶奶做的好吃。

　　季雅放松了一下，继续拿起单子看，一边头疼一边继续处理。

　　季言重新把小宝叫回自己这边，往他手里塞一个果子，继续跟他说话，偶尔看一眼季雅那边，怜悯地看着她。

　　“可怜哦。”

　　季雅对说风凉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不帮忙就闭嘴。”

　　林嬷嬷：“......”她已经说累了，二小姐跟大小姐的性子差得有些大啊。

　　季言举起手：“好，我闭嘴。”

　　当然，他说的闭嘴是指不对季雅的事情发表言论，而不是不说话，转头跟小宝讲话去了。

　　武信侯跟季慈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痛苦的季雅，跟另一边吃喝聊天的两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见动静，季雅从一堆事情中抬头，伸手朝她大哥和父亲发出了求救：“大哥，爹，救命。”

　　武信侯倒是想救，觑了一眼旁边大儿子，原本的话到了嘴巴边都换了：“闺女，加油，你行的。”

　　转身就往小宝那边去了：“小宝，来看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小宝：“啊？”

　　季雅把手里的事情收了个尾，让管家跟林嬷嬷先下去了。

　　季慈坐了下来，拿过季雅安排的单子看着。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他以为依着季雅那跳脱的性子，处理这些事情容易出差漏，现在一看，和他预想的还是有差别的。不过想想也是，好歹季雅也是柔姐儿带出来的，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所以......季慈眼神闪了闪，看着一边抱怨着的季雅。

　　以前她的借口就是单纯的不想做吧。

　　察觉到季慈视线的季雅：“大哥？”

　　“没什么。”季慈把单子放回桌子上，“做的不错。”

　　季言吐槽：“我总感觉大哥你在报复我。”明知道她不喜欢处理这些，还专门让她来负责这些。

　　季慈微笑：“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季慈笑得格外和善，隐隐可见背后的黑气。

　　“难不成我会因为你伙同福安吓唬兴王家的世子，故意给陈家小子送蛇，剪刘夫子的胡子，给安虎下泻药，而给你添堵吗？”

　　季雅：“呃......”大哥你越说越有可能啊，看着更像是故意为难我。

　　在季慈“和蔼可亲”的眼神之下，季雅也心虚，眼神不敢往季慈那边看。

　　这些......好像确实都是她干过的事情哈。

　　“咳。”季雅咳嗽一声，避开季慈的视线，在屋子里找着可以让自己躲避的目标，跟听到话好奇看过来的小宝对上了眼。

　　找到了。

　　季雅眼睛一亮：“小宝，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啊？”小宝举起手里的东西，“这个。”

　　季雅：“燕车啊，爹你在哪儿买的？”

　　武信侯：“路上看见有人在卖，就给小宝买了一个。”

　　季雅：“哦，挺好的。”

　　季慈：“......”

　　他咳嗽了一声，让某个试图装聋子的人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不要避而不见。

　　季雅：“......”行吧。

　　“我错了。”季雅说，“我以后不会了。”最起码会做得隐蔽一点。

　　季言凑到小宝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宝，你信不信，她肯定不会改。”

　　小宝：“啊？”

　　季慈跟季言一样的想法。

　　对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季慈已经习惯了，也没想过非要两个人改成那种规规矩矩的模样，只要不要太过分，有些分寸便好。说实话，季言跟季雅他们心里也都是有一把尺子的，他们看起来不着调，不似季慈那般行事周全，却没有真的闯出过什么无法挽回的大祸。

　　“不要太过分了。”季慈提醒一句。

　　季雅：“好。”

　　小宝觉得他们说的好深奥，他有些听不懂，捏着武信侯给他带回来的燕车，看看季慈，又看看季雅，听得脑袋乱糟糟的。

　　听不懂，小宝想，他还是不去想这些吧。

　　他低下头去玩手里的燕车。

　　用过了晚饭，小宝带着竹子回清璃院了。

　　大黄在小宝进院子的时候迎上来了，围着小宝转，也对着竹子友好地叫了两声。

　　竹子手里拿着大黄的饭：“大黄，今天有炖肉哦。”

　　大黄：“汪。”

　　竹子把饭菜倒进了大黄的饭盆里，看着大黄埋下脑袋吃着饭。

　　竹子看着大黄：“你倒是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整天吃就好了。”

　　“竹子遇到事情了吗？”小宝站在竹子身后，听到竹子这样说，问了一句。

　　“有啊。”竹子转头，故意跟小宝说，“比如说，我该怎么跟公子说，不要大晚上的跑出来看星星呢。”

　　“现在天气太冷了，公子还是要注意一些。”这天气跟夏天可不一样。

　　没想到会被逮到的小宝挠挠脸：“只有那么一次的，那次我睡不着，所以才出来的。”

　　竹子：“公子若是睡不着可以叫我的，我可以陪公子聊聊天。”

　　那样比在外面挨冻好些吧，他可是记得小公子身体并不是那么好的，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上一次小宝生病，竹子也是担心得不行。

　　小宝：“那样竹子不也睡不好了吗？”

　　“放心啦，我有穿好衣服的，穿得很厚实的，还拿了手炉。”一点儿都不冷的，而且他也没有待太久。

　　竹子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他是下人，伺候主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主子太和善也让人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