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Russia with -》Day0

71、第1000111章

　　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从当初蜷缩在阁楼角落的那一刻，到走进“假日酒店”视频会议厅为止。叙述凌乱、断断续续，又拖得很长，但莉露没有打断。
　　然而，两人之间仍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莉露并不急于分享自己的回忆。
　　他们坐在列宁大街一家叫“在美国”的小酒吧里。
　　大约一年半或两年前，他们来过这儿——整个莫斯科分队一起庆祝又一次成功的黑客行动。从那时起，酒吧几乎没变：星条旗和《独立宣言》的放大复印件之间，挂着一张巨大的美国地图，上面扎满了飞镖。只要付十美元，就能站到专门的挡板后，轻轻松松用飞镖扎中某个州，立刻得到一杯同名的鸡尾酒。如果不玩飞镖，酒单上的价格要贵一半，所以这项游戏在客人中格外受欢迎。
　　当年，所有鸡尾酒都是佳帕给大家扎中的；无论醉成什么样，他总能精准命中目标，引得队友们一阵欢呼。
　　那一切都留在了过去的生活里。
　　为什么莉露偏偏选这家酒吧见面，对Rinat来说是个谜。以前她并不喜欢这种地方，更偏爱昂贵、热闹的俱乐部。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Rinat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不知道。”莉露答。
　　Rinat点了支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网络现在变了很多。”
　　“变的何止网络，Rinat。”
　　问—答—沉默。问—答—沉默。
　　莉露确实变了。从“行动女孩”变成了“沉默女孩”。
　　她眼里结着冰碴——不，更像磨砂玻璃，漠然、空洞……陌生。
　　“我最近见到Jet了。”Rinat试着找话题。
　　“然后呢？”莉露无动于衷。
　　“我觉得Jet和阿莉莎已经是一体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莉露打断他。
　　“就……”Rinat慌了，“只是……”
　　“只是我不感兴趣。”塔尼娅冷冷地说，“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讲你那无所不能的虚拟女朋友？”
　　“塔妮……”
　　但莉露停不下来：
　　“你还不明白吗，Rinat？她在利用你。就像利用我们所有人一样。她没有我们意义上的‘意识’，她只是按照写好的算法行事。
　　她想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友情——于是拿我们做实验。我们死也好，疯也好，她根本不在乎……”
　　“塔妮！”
　　“别塔妮塔妮的！”莉露粗暴地截断他，“是阿莉莎让你来跟我聊聊？把号码给你的？”
　　“号码是Worm给的，”Rinat闷声说，“他让我跟你谈谈。”
　　“谈什么？”
　　“他说你现在很难受……”
　　“哦，所以你和Worm决定来照顾我？”女孩声音拔高，“战队开会决议，要安慰可怜的莉露？就派得动你？还是其实又是阿莉莎？”
　　“关阿莉莎什么事？”
　　“就关她的事！你不是喜欢躲在网络之神的屋檐下吗？既然没能让神臣服，就干脆去侍奉她？”
　　莉露起身走向出口。Rinat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塔妮，等等……”
　　“别碰我！”莉露甩开他，冲到街上。一辆旧却灵活的“伏尔加”出租车瞬间从左侧车道并过来，停在她面前。莉露钻进后排，掏出手机，利落拆下后盖，把SIM卡扔在地上。车门砰地关上，“伏尔加”扬长而去。
　　Rinat追到街上，只看见出租车尾灯拐过街角。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全息屏上浮现阿莉莎的影像：
　　“白色伏尔加，出租车，车牌05713。”
　　“你能拦下那辆车，把塔妮带回来吗？”Rinat喊道。
　　“你以为我是谁，交警？”
　　“靠！”Rinat茫然四顾。
　　“这是司机的号码。”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打过去，劝她回来。祝你好运。”
　　阿莉莎切断通话，只剩那串号码留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