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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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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盯着把她鸡腿撞翻地上的小男孩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双手抱臂,独自生闷气。
正巧眼镜老师过来检查大家吃饭的情况,她就用手拉了拉对方衣角,说:“我的鸡腿掉了。”
老师瞥了眼地面,皱眉:“怎么弄掉的?捡起来。”
虽然小禾很排斥她这种态度,但还是好好解释了:“是他弄的。”
她指指不远处吃饭的小男孩,希望能得到一个公道。
“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捡起来吃掉。”
老师根本不去证实真相如何,把对这份工作的怨气投射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她讨厌这间教室的每个小孩,仗着身形上的优势和威严对她们施压。
说罢,她头也不回就走了,自然没看到小禾眼里的委屈和不甘心。
“我才不捡,爸爸会生气的。”
她还能记得上次初清淮因为她捡地上的饼干吃而生气,她是乖宝宝,才不会让爸爸生气。
于是小禾不管地上的狼藉,回到座位,看到采采快光盘了,问了一嘴:“小青菜,你吃饱了吗?”
“没有。”托儿所的饭菜种类多,但是量很少,大部分小朋友都会再去要第二份吃。
“你还想吃鸡腿吗?我们一起去吧。”
采采刚要答应,闹到记起昨天的伤心事,他有点害怕了,缩着脖子摇头:“我不去。”
小禾:“好吧,那我自己去。”
小姑娘再次来到打饭的地方,空着手对老师说:“我想要鸡腿,谢谢。”
“嗯?你刚刚不是才来过吗?那么快就吃完了?”打饭老师犹豫要不要再给她一个,就发现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鸡腿了,解释道:“今天没有鸡腿啦,没吃饱的话老师给你米饭。”
“那我不吃了。”小禾听到“没有鸡腿”四个字失落地扭头回去,若是此刻允许现出原形,那她掉下来的花瓣定然是泛黄枯萎的。
午餐时间快结束,眼镜老师来收桌上的餐盘,走到小禾旁边时,她发现地上躺着两个孤零零的鸡腿,黏腻的汤汁也快凝固,这样糟糕的画面令人抓狂,她立即质问小禾为什么没有捡起来。
小禾和采采坐在一起,两个人同步仰头望她,皆是疑惑的。
“你不听老师的话,站到后面去。”
小禾不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欺负,她照做。采采见妹妹走了,自觉站起来过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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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托儿所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钟晚和初清淮一无所知。
每天中午视频是两个人多年来的习惯,初清淮刚给几家饭店送了货,正带着两个工人在面馆吃中饭。
许是才忙完,他额间的汗水沾湿了头发,呼吸也略急促。
钟晚让他多喝点水,屏幕中,她给对方看了上午刚做的翻糖蛋糕,“好看吧,第二层是我做的。”
初清淮回答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妻子做蛋糕很有天赋。
“崽崽们都没吃过你做的蛋糕呢,她们看到肯定也会很喜欢。”
钟晚一愣,“对哦。”
刚在蛋糕店上班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能拿点边角料和剩下的奶油回家,完全吃怕了,导致她跟初清淮后来对任何甜腻的食物一点兴趣没有,掐指一算,两个人都好久没吃过蛋糕了。
但小孩子不一样,没有小朋友抗拒得了蛋糕。
她笑笑:“那我今天带一点奶油回来,让她们尝尝。”
初清淮说好。
“下午我去一趟果园,估计两点就结束了,到时候我直接去接她们吧。”
他不想承认自己很想三个孩子,但事实就是如此,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到她们。
钟晚:“可以呀,宝宝们肯定特别开心,你们回家早的话正好去逛超市,家里都没零食了。”
“嗯。”
两人聊了没多久,初清淮不打扰她睡午觉,遂挂断通话。
“清哥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老板亲自端来一碗面,见他嘴角浮着笑,稀奇地问了句。
初清淮经常过来解决午饭,跟老板关系不错,他依然笑着回答:“没什么。”
“诶昨天我不在,听我老婆说你有孩子了?真不够意思啊,有孩子咋不跟我说呢,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得意思一下啊,话说,你跟小晚的孩子肯定漂亮。”
听到话末初清淮的眼眸一片柔软,为避免引起一系列的误会,他择轻避重:“没有故意不告诉你,小晚老家出了点事,我们最近才接孩子们过来。”
“啥?孩子们,你都生二胎了啊。”陈老板酸酸的,直接搬椅子坐他对面,“儿子女儿啊?”
他搞得初清淮有点尴尬,低头搅拌面条,后者声音低沉:“两女一男。”
“老天,三个啊。”陈老板诧异得嘴都合不上了,差点脱口而出“那怎么养得起”,他忍了忍,化为一句:“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初清淮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毫不在意,吃了口面发现有点淡,就往里面加了点辣椒酱。
陈老板嘴巴没停下来过,一个劲地叨叨“现在养小孩贵啦”、“小孩还是跟着父母好”这种话。
初清淮慢慢咀嚼着,左耳进右耳出,待他说完才开口:“等会我去接小孩放学,下午不能在这了,你一个人搞得定吧。”
他是名副其实的打工皇帝,身兼数职,在哪都有工作,比如帮面馆老板整理账单。
“没事,接孩子要紧。”陈老板点了支烟,半眯着双眼,起初他对初清淮隐瞒自己有小孩这件事很生气,但一想到他的家庭,还有生活中的种种琐事,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
以至于他走之前,陈老板提醒他:“别忘了带你家娃娃们过来玩。”
初清淮无奈地笑,“知道。”
人都是有秘密的,作为朋友最应该做的就是要有分寸感,陈老板当然好奇初清淮有孩子的过程,但他知道不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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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托儿所规矩没那么严,甚至可以用松懈来形容,家长只要跟保安说一声就能随意进出,初清淮走到教室后的窗外,朝里面张望。
他家的宝宝在干嘛呢。
初清淮怕影响到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就安静站在外面,也不打扰谁,视线搜索三个孩子的身影。
木木采采小禾貌似都没有坐在一起。
小朋友们安分坐好,面前都有酸奶和饼干,教室的电视机放着动画片,初清淮猜想应该是到了下午茶时间。
他继续寻找三小孩的位置,终于在角落里看到木木坐在一个外国小朋友旁边,她没有看电视,而是低头摸索什么,初清淮来了兴致,接着就见自家大女儿站起来,他蹙眉,这是可以随便走动的吗。
顺着木木的步伐,初清淮偏头换了个角度,注意到采采和小禾靠墙站在教室的最后面。
两个矮矮的小朋友接过姐姐掰开的饼干,开心地往嘴里送。
初清淮此刻表情已经不对劲了,他没给自己思考的机会,径直走向前门,抬手冷静敲门。
有位年轻老师小跑出来,“你是?”
老师有些惊愕,显然不认识他。
“钟黎木钟情初禾的爸爸。”
老师迅速反应过来了,这三个小孩一直是托儿所聊得最多的话题,听话又可爱,所有人都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带出这样的孩子,初清淮确实比她想象中年轻。
“奥奥,那你是来接她们回家的吗?”
“对。”
“你稍等,我带她们过来。”
老师的目光移动,心虚寻找着孩子们的身影,直到视线定格在教室的最后面,她暗道:糟了。
……
“爸爸!我好想你!”
小禾和采采居然没有伤心的表情,欢快扑向初清淮的怀抱,他半蹲,公平地摸了摸每个人的头发,“我们今天早点回家。”
那老师站在门口,笑容僵硬,欣赏父慈女孝的画面后,开口:“小朋友们快跟爸爸回家吧。”像是故意赶她们走似的。
初清淮没理睬,蹲下去与三个孩子视线一致,他先问采采和小禾:“你们刚才为什么站在教室最后?”
小禾声音响亮的告诉爸爸,“有个人让我们站的。”
她还没形成老师这个概念,所以也不称呼老师。
初清淮又问了:“站着有没有累?”
“腿腿好疼。”小禾哭唧唧,毕竟在见到爸爸之前,她的心情都算不上好,记仇的宝宝还耿耿于怀中午没吃到的鸡腿,于是她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有个人让我捡地上的鸡腿吃,但是我没吃,脏脏,肚子疼疼。”
她把初清淮说过的话都牢牢记住了。
“有人让你吃地上的?”初清淮脸色铁青,拧着眉看着几分严厉,他再问木木:“妹妹说的是对的吗?”
木木诚实点头,感觉爸爸又在生气了,“小禾中午没吃饱,肚子很饿,采采昨天也没吃饱。”
她终于记起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采采懵懂地望着三个人,初清淮拉住他的小手,认真问:“你也没有吃饱饭吗?”
他好像有点明白小孩为什么不想来托儿所了,初清淮的心如同被针刺一般难受。
采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委屈,“为什么吃完饭要站在墙边?”脚都痛了,明明在家里吃好饭爸爸妈妈都不会让他做不喜欢的事的。
初清淮不想继续问了,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质问面前老师:“我的孩子说她们吃了饭要靠墙站,请问为什么要让她们这么做?”
他甚至都没去证实这几句话的真假,因为在他潜意识里自家宝宝不会撒谎。
初清淮一直是个很淡定的人,他很聪明,做什么都柔韧有余,也跟从前的经历有关,他以为心智成熟到一定程度就不会轻易生气,但现在,他却愤怒到恨不得采用最愚蠢最暴力的方法解气。
门口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氛围焦灼仿若硝烟四起,教室内另外两个老师也出来了,眼镜老师在瞧见初清淮护在三个小孩面前时,表情难得慌乱了一瞬。
初清淮紧紧盯住她们,“我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