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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明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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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桉撇成“八字”的委屈眉一松,往夏予川身上又贴近了几分,吓得夏予川赶忙开口制止:“你又要做什么?”
“你脸上脏了。”
林乐桉那对杏眼死死盯着夏予川脸上的某个位置,伸出手,用短得见肉的指甲扣着那所谓的“脏东西”。
夏予川不耐烦地将脸侧过去躲开,顺便把这只不安分的手撇开:“那是痣。”
“可我好像快弄下来了。”
“你弄不下来的。”
说着话间,夏予川趁林乐桉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人直接往椅子上一按。
神奇的是,刚刚还在嚷嚷着椅子是高文博,他不要坐,还对着夏予川动手的人,此刻被按着坐在椅子上时,却又不闹了。就睁着个眼睛看着夏予川,还顺道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
夏予川不是这个醉鬼,不懂现在他眼中是怎样的世界,但能这么听话就行。
“你就坐在这里别动。”
“嗯。”
林乐桉一直盯着夏予川看,听到他说话,便点点头。
夏予川去到放餐具的柜子那边,从底下的消毒碗柜里拿了个新的杯子,准备走去包厢的厕所里洗洗。
怎料坐在椅子上的人在他朝玄关走时,又站了起来。
夏予川转过脸,用手指着林乐桉,面带警告。
林乐桉马上又坐了回去,但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夏予川走动,看着他走进厕所。
不久后,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乐桉盯着厕所的位置没一会儿,又从椅子上下来了。
水流冲洗着玻璃杯的内壁,但台上没有可以擦拭的毛巾,只有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卷纸巾能用,不过是未拆封的。
夏予川将杯子放在洗漱台上,伸手去拿过那卷纸巾,可拿到后,他却看着这卷纸巾陷入了一阵茫然。
他在干嘛?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要在这里洗杯?
从林乐桉嘴里问出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让他家人送回去不就好了。为什么他还要留在这里亲力亲为?
这一瞬间的迷茫,让他迟迟未能动作,也让他没有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
夏予川放下手上的卷纸,想着还是出去外面叫服务员来帮忙照顾。却在还没有走出几步时,一双手便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抓到了!”
话语中带着几分惬意的轻笑。明明这双手触到的是他的腰腹,可夏予川却感受到的是心脏的澎湃,许是因为它跳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那一点温热都被无视掉了。
夏予川伸手覆上那双手,想将它撇开,身后人的话却比动作来得快。
“就说你捉迷藏玩不过我吧。看,我不是一下子就抓到你了。”
听着这声撒娇中带着亲密的话语,夏予川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抓谁?”
“你啊。”
“我是谁?”
不像是问话,倒像是质问,但林乐桉喝醉了,根本听不出来,只觉得问来问去,耳朵里又嗡嗡的,好烦。
“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我……”
“乐哥?你还在吗?”
方万买完电解水回来,见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门也没关,慌得大喊:
“乐哥,你在的话吱一声啊!”
“吱。”
夏予川转过脑袋,身后的“树袋熊”真的听话地“吱”了一声。
门口离厕所很近,方万清楚听到动静,知道林乐桉在,便放下心来。
“你在厕所啊,真是吓到……我了……”
推开厕所门,他看见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准确说,是他家乐哥单方面抱着夏予川不放。方万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上了。
“夏予川?”
夏予川见状,赶紧将腰上的手扒开。然而刚扒开,那双手跟块磁铁一样,又吸上去了。
夏予川无奈地看着方万挑了挑眉道:“帮忙搭把手。”
“哦……”
方万傻愣愣地走上前,想将林乐桉缠在别人腰上的手拨开,可刚碰到,就见林乐桉将手收得更紧了:“救命啊!哪来的椅子在砸我!”
方万尴尬地抬头看向夏予川:“他把你……”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来问我?”
“不是,我是问他把你当成什么了?”
夏予川:……
沉默了一瞬后,夏予川才冷淡地回道:“人。”
“那你能帮忙把他运到外面坐着吗?我给他喝电解水解解酒,要不然没法把他运下去。”
“你现在喂也行。你不就是椅子吗?”
方万:……
方万心里苦:和年级第一的大学霸好难相处,他说话全是刺啊!
两人说着话期间,林乐桉那只手又不安分地捏了一下夏予川的腹肌,然后便被“受害者”拍老实了。
“别乱动。”
方万见状,顿时直起腰,整个人来精神了。他对着夏予川道:“那个……予川同学?能不能搭把手。”
夏予川:?
方万双手合十,作拜托状:“只能靠你了!拜托了!”
饭点早已过去好久,电梯里面的人渐少,但不代表完全没人。
电梯门开后,似乎这趟载的是一家子人,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婴儿的妇人。
见到电梯里的人,林乐桉震惊地大喊出声:
“哇!是……呜呜……”
“安静!”
夏予川捂住林乐桉的嘴,低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命令后,林乐桉马上就老实不动了。夏予川把手放下后,他也不说话了,就乖乖站在电梯里。
此情此景,方万在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校霸的克星是学霸。
*
三人走过通往林乐桉家的街心公园。在夏予川的压制下,林乐桉就跟在夏予川身后走着,双手放在身前,十分安静乖巧。
方万越看越觉得神奇,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家也在这附近吗?”
“啊?”
夏予川突然开口朝着方万问话,把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我家在平德那边,我打电话让我爸开车来接。”
“嗯。”
夏予川点了点头,又没话说了。林乐桉也不说话,就只是跟着。和公园里慢跑聊天的群众相比,他们三人的氛围可以说是极其诡异了。
“那个……夏同学?能这样叫你吗?”
“随便。”
“就是……你家住哪?”
“我周末不回家,留校。”
“哦。”
说完后,两个陌生人又无言了。
就这样尴尬地走到林乐桉家的小区门口,夏予川一手将身后的人牵过来,递给方万:
“都到门口了,你一个人可以搞定他了吧?”
说完后夏予川转身便打算走。方万见状,赶忙将人喊住。
“夏同学!”
夏予川停下脚步,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已经很晚了,再送宿舍就要关门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
小区门口的路灯通明,将夏予川脸上的疑惑照得清清楚楚。
“我想说,乐哥其实很珍惜你。”
夏予川没有动作,默默地由着方万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重点班的,不知道重点班里的同学是怎么评价乐哥的,但我也能猜到肯定都是不好的评价,要不然你这个好朋友,也不会一年了都没主动找过他。
可是乐哥他真的很在意,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这个人吧,成绩不行,家世也不行,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落进你耳朵里,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我还是想说,不主动找也行,但至少乐哥来找你时,能不能不要伤他心。”
夏予川唇瓣半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见夏予川不说话,方万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不行就算了,反正还有我们这些朋友陪着他。”
方万伸过林乐桉的手臂,挂到自己的肩膀上,安静了一路的林乐桉被这么一搞,开始挣扎起来了,整得小胖子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走着,还不忘抱怨:“乐哥,你不要再动了,你再动我要把你扔地上了。”
话是这样说着,但扶着林乐桉的手,却是努力地让这个醉鬼保持平衡。
夏予川依旧站着,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连他都未察觉到的羡慕。
他不需要这个朋友,可这个朋友好像也不需要他。
两人的身影逐渐隐于没有灯光的黑幕中,在这时夏予川才想起他该走了。在他转过身时的那刹,门口的路灯突然灭了一下,而一胖一瘦的两人也走到光源处。
一暗一明,走向不同的路。
*
第二日的早上。前一晚没有关窗帘带来的苦果,床上的人那是彻底感受到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得林乐桉觉都睡不下去了,钻进被子里蛄涌几下,又从被子里出来,眼睛仍旧闭起,身体却主动地坐了起来。
待适应了这轮光照强度后,林乐桉才终于将眼睛睁开。他呆滞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太阳光也太大了吧,几点了?
这样想着,林乐桉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时间显示下午一点,快到两点了。
只是看个时间,他的手机便开始叫嚣着要充电。
林乐桉顶着一头鸟巢,将手机插上充电线,心里想着:方万送我回来,都不知道帮我手机充下电。
林乐桉其实并不知道喝完酒后发生的事,但是在昨晚的一堆人里,来过他家的只有方万和高文博。
首先高文博pass掉,他酒量一定没自己好,估计都喝昏了头,连路都不会走。
剩下的就毫无悬念了,肯定就是方万送的。
宿醉的反应非常痛苦,林乐桉只是坐着,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还有呕吐的欲望。
他起身下床,打算去客厅叫王姨倒杯蜂蜜水,让他缓缓。
门才开了一个缝,就将外面如同警铃声的“wer”给放了进来。
林乐桉走到客厅,看到客厅的一幕,他的脸上只剩无措。
他看到椰椰站在茶几上,如同狼王呼叫臣子般朝着电视机大喊大叫,狗脚下,是被咬成碎屑的纸巾。
感觉头更难受了。
林乐桉揉着脑袋,走去开放厨房,见厨房干干净净,没有开过灶的样子,他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才想起王姨周末请假回老家祭祖去了。
他一个人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拿着玻璃杯走到椰椰旁边,推了推小比格的身子:“别叫了,没有比格小弟给你使唤。”
椰椰听罢老实地缩成一团。
林乐桉边喝着水,边走回房间。在房门重新关上时,椰椰再次精神起来,继续开始她的“比格王传奇”。
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充着电,但是屏幕上的消息一直在闪。
林乐桉好奇,连杯子都没放就点开手机看了,见是群里的大家正在刷着消息。
【吴勇】“你们看到那个热搜了吗?刘成他想干嘛!”
热搜?什么热搜?
林乐桉关顾着切app看热搜了,全然没有留意到吴勇后面被他遗漏,又被刷下去的消息。
“不要在这里讨论,校霸在这个群里!”
但校霸很明显没有看到,他已经点开了热搜里的视频。
“我是粤东实验中学的数学教师,刘成。在这里,我实名举报常峰集团林董事长外孙林乐桉,恶意打骂老师,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我发现了他与班上的一位女生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