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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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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裹挟着血腥、魔焰的硫磺味和脊背双重烙印带来的极致痛苦，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缠绕着敖丙残破的躯壳。
他瘫在嶙峋的礁石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脊椎深处那冰蓝与暗红激烈撕咬的“叛”字烙印，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碳化的右臂肩胛处，碎裂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持续不断。
意识在剧痛和混沌的深渊边缘浮沉，那暗红的系统倒计时【69:42:18】如同鬼火般在识海深处幽幽跳动。
身前，哪吒魔化的高大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那只燃烧着混沌魔火的右手刚刚从敖丙脊背烙印的位置移开，指尖缭绕的粘稠黑炎尚未完全熄灭，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
魔纹覆盖的脸上，左眼黑金火焰沸腾，右眼空洞漆黑，此刻正以一种极端暴戾、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死死“钉”在敖丙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那眼神，如同猛兽在濒死的猎物身上烙下专属的标记，宣告着不容侵犯的所有权。
“此字唯我能刻！”
沙哑如砂纸摩擦的宣告，混合着魔火灼烧皮肉的滋滋余音，还在浑浊的海水中回荡。
“哈，哈哈哈。叛得好！！！”
敖丙嘶哑癫狂的笑声尚未完全落下，带着血沫的尾音还在海水中震颤。
踏，踏，踏。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沉稳的脚步声，踏着海底礁石间尚未熄灭的、星星点点的混沌魔火余烬，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这片苦难深重的海域产生着某种深沉的共鸣。
步伐不快，却透着一股万载沉淀的沧桑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哪吒魔化的头颅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燃烧着黑金火焰的左眼瞬间锁定了来人，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尖刺，狠狠扎去！
然而，那佝偻的身影却仿佛未觉，依旧不紧不慢地踏着魔火余烬，一步步走近。
是玄龟族长。她背负着那道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巨大龟甲，如同背负着一座沉沦的墓碑。
枯槁如老树皮的脸庞上，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惊惧，没有迟疑，只有一种沉淀了万载血泪的疲惫和此刻燃烧到极致的、刻骨的仇恨。
她的目光，如同两盏穿透迷雾的古老风灯，越过了魔焰滔天、杀意沸腾的哪吒，最终，稳稳地、深深地，落在了礁石上脊背烙印双重“叛”字、依旧在痛苦痉挛的敖丙身上。
她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东西。
正是那块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温润墨玉光泽、边缘带着撕裂痕迹的龟甲骨板！
骨板表面，那些天然生成的、极其细密古老的奇异纹路，在周围混沌魔火余烬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暗沉的光泽。
骨板中心，那几滴早已干涸、呈现出暗金色的血迹，此刻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而沉重的威压。
老妪佝偻着腰背，如同朝圣，又如同献祭，一步一步，无视了咫尺之间哪吒那足以焚灭神魂的恐怖魔威，稳稳地走到了敖丙蜷缩的礁石前。
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弯下腰，将手中那块墨玉般的龟甲骨板，如同奉上整个族群的希望与血仇，稳稳地递到了敖丙那只唯一还能动、却同样伤痕累累、沾满血污的左手前方。
不是递给哪吒，也不是放在礁石上，而是递向敖丙。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和立场。
“殿下”老妪沧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魔火的余烬嘶鸣和敖丙痛苦的喘息。
“收好”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敖丙因剧痛而涣散、又因她靠近而勉强凝聚起一丝焦距的冰蓝色瞳孔。
“这柄”
“能掀翻天的刀！”
最后五个字，如同从万载冰封的仇恨深渊中淬炼出的寒铁，一字一顿，带着刮骨的痛意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敖丙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挣扎。掀翻天？刀？
他看着眼前这块被老妪奉若神明的墨玉骨板，冰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痛苦带来的茫然和本能的抗拒。
他只想摆脱这无休止的痛楚，只想活下去！或者彻底毁灭！什么掀翻天？什么刀？与他何干？
然而，就在他涣散的视线触及那块骨板中心那几滴暗金色血迹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席卷了敖丙的整个识海！
那不是属于他的悸动！那是烙印在他龙族血脉本源深处、来自远古先祖的共鸣！
几乎同时！
老妪枯槁的双手，猛地将那块墨玉龟甲，狠狠地按在了敖丙摊开的、沾满血污的左手掌心之上！
接触的瞬间！
轰！！！
敖丙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星辰！
无数冰冷、古老、由纯粹的龙族本源符文构成的洪流，带着万载尘封的浩瀚气息，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垮了他意识的所有防线，狠狠地灌入他的灵魂深处！
这些符文并非杂乱无章！它们急速地流淌、组合、凝聚！构成了一篇篇玄奥莫测的篇章！
每一篇的核心，都围绕着一种力量，香！并非人间调香，而是以龙族本源精血为引，以天地灵韵为材，沟通法则，驾驭万灵，甚至弑神戮仙的无上秘术！
《逆鳞调香谱》！
这并非书卷！这是烙印在玄龟一族守护的、这枚源自龙族远古圣物的龟甲骨板之中的龙族失落传承！是龙族被天庭打压、被迫封存遗忘的本源杀伐之术！
而在这浩瀚传承信息洪流的核心，一段由极其古老、带着泣血悲怆意味的龙族符文构成的画面，如同烙印般狠狠撞入敖丙的识海。
画面中，一条身躯庞大到难以想象、鳞片如同最深邃的蓝宝石构筑、散发着浩瀚龙威的初代龙王，正匍匐在一片燃烧着七彩火焰的祭坛之上！
它的逆鳞处，龙血如同决堤的洪流狂涌而出！那滚烫的、蕴含着无上龙力的龙血，并未洒落，而是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尽数浇灌在祭坛中心。
一块巨大的、与此刻敖丙掌心一模一样的墨玉龟甲之上！
龙血浸染龟甲，龟甲上的天然纹路如同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龙血中的力量！
初代龙王发出震天动地的痛苦龙吟，那龙吟中充满了无边的愤怒、不甘和一种为了族群延续而牺牲的悲壮！
最终，龙血在龟甲上凝结，化为几滴永不褪色的暗金色烙印！
一道蕴含着初代龙王最后意志和本源力量的契约，跨越时空，狠狠地烙印在敖丙的灵魂深处。守护传承，以待复仇！
“呃啊！！！”
敖丙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这庞大的传承信息和那泣血的契约画面带来的冲击，几乎要将他残破的灵魂彻底撑爆！
左手掌心与龟甲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滚烫的灼烧感，仿佛那暗金色的龙王血印正在透过皮肤，灼烧他的骨髓！
传承的洪流终于缓缓平息，但那浩瀚的知识和沉重的契约，已如同生根般烙印在敖丙的识海深处。
他剧烈地喘息着，冰蓝色的瞳孔剧烈震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被强行赋予的、沉重到无法呼吸的使命感。
老妪看着敖丙痛苦而震撼的表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期待，更有深不见底的悲怆。
她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缓缓拂过敖丙掌心那块墨玉龟甲光滑的表面。
最终，停在了龟甲边缘一处极其细微、却深可见骨的撕裂断痕处。
她的指尖，顺着那道断痕，极其缓慢而郑重地向上移动，最终，点在了敖丙那只被碳化侵蚀、边缘仍在不断崩裂、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右臂指尖！
那截碳化的食指，焦黑如枯枝，仿佛一触即碎。
“龙族的香以血为引，以魂为薪”老妪的声音更加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磨损着她的生命。
“汝碳化之指”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截焦黑的碳化指尖上，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玄龟本源清气，如同最后的烛火，顺着接触点，缓缓注入那死寂的焦黑之中。
“已历血火淬炼”
“承载龙王泣血之契”
“当为”
“弑神之笔！”
“弑神之笔”四字出口的瞬间！
敖丙那截早已失去所有知觉、只余麻木和崩裂声的碳化食指，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悸动感，从那焦黑的指尖传来！
仿佛有什么沉寂万年的东西，被这“弑神”的宣告和玄龟族长最后的清气唤醒了！
敖丙冰蓝色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死死盯住那截焦黑的食指。
弑神之笔？这截代表着他生命流逝、代表着重伤与残缺的死亡之指？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混合着一种宿命般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呵”一声极轻、充满了无尽自嘲的嗤笑，从敖丙染血的唇角溢出。他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那截焦黑的断指，声音嘶哑，如同梦呓。
“终于有用处了？”
这自嘲，是对这残酷命运的无力控诉，也是对自身沦为工具的悲哀认知。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捧着龟甲、指尖还点在敖丙碳化指上的玄龟族长，佝偻的身躯猛地一震！她那布满裂痕的巨大龟甲，发出了一声清晰无比、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
一道新的、更加深邃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贯穿了她背上那本就伤痕累累的古老龟甲！
噗！
老妪猛地喷出一口粘稠的、呈现出暗淡灰白色的血液！那血液中毫无生机，反而散发着一种本源枯竭的死寂气息！
她浑浊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光芒。枯槁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干瘪下去，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在随着这一口本源之血的喷出而急速流逝！
献祭！为了将这承载着龙族失落传承和初代龙王泣血契约的龟甲骨板安全送出。
为了点醒敖丙那截“弑神之笔”，她强行催动了最后的本源！此刻，反噬降临，油尽灯枯！
“族长！”敖丙冰蓝色的瞳孔中映出老妪急速灰败的面容，那滔天的剧痛和自嘲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悲怆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却牵动了脊背的烙印，痛得闷哼一声。
老妪对自身的崩坏恍若未觉。她那急速灰败、如同蒙上死灰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无尽期盼和解脱的弧度。
浑浊的眼睛，如同最后的火炬，死死地、深深地烙在敖丙的瞳孔深处。
枯槁的嘴唇翕动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几个破碎却重若千钧的音节。
“龙门开”
“万骨枯”
“殿下”
“莫忘血仇”
“仇”字余音尚在浑浊海水中袅袅未散。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密集如爆豆般的脆响，从老妪背上的巨大龟甲上疯狂炸开！那道贯穿的巨大裂痕瞬间蔓延出无数分支！
紧接着，在敖丙收缩到极致的瞳孔注视下，在申公豹惊愕的目光中，在远处哪吒魔瞳的冷冷注视下。
玄龟族长那布满裂痕的古老龟甲，连同她佝偻的身躯，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从她点按在敖丙碳化指上的指尖开始，寸寸龟裂，无声地化为了一捧细碎的、灰白色的沙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凄厉的哀嚎。只有沙尘簌簌落下，融入冰冷的海水和礁石缝隙之间，再无痕迹。
万载守护，血海深仇，终局不过一捧劫灰！
敖丙的左手还摊开着，掌心那块墨玉般的龟甲骨板温润依旧，其上暗金的龙王血印仿佛还带着老妪临终的余温。
他的右手，那截被点醒的碳化食指，还维持着抬起的姿势，焦黑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玄龟族长最后一丝清气的触感。
冰冷！巨大的、空洞的冰冷，混合着那泣血契约的沉重和“弑神之笔”的宿命感，如同寒潮般瞬间淹没了敖丙。
脊背上的双重烙印依旧在灼烧撕扯，碳化臂的崩裂声持续不断，系统的倒计时在识海深处冰冷跳动。
但这一切，仿佛都在玄龟族长化沙的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申公豹张着嘴，仅存的右眼瞪得溜圆，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算着，脸上混杂着兔死狐悲的震撼和一丝未明的悸动。
而魔化的哪吒，只是冷冷地看着那捧消散的劫灰，燃烧着黑金火焰的左眼瞳孔深处，那狰狞的金纹微微闪烁了一下。
似乎对蝼蚁的消逝毫无兴趣，目光很快又落回敖丙身上，带着不变的暴戾占有。
死寂。
只有海岸方向，那道隔绝海啸的混沌魔火屏障，在无人全力支撑的情况下，遭受着巨浪持续轰击，震荡得更加剧烈，发出阵阵沉闷的哀鸣。
屏障之后，陈塘关百姓的哭喊声浪似乎也因为这边的变故而减弱了许多，带着一种末日临近的麻木绝望。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呜，嗡。
一阵低沉、厚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又似万古龙魂齐声悲鸣的共鸣声，毫无征兆地、由弱至强，从众人脚下的海底深处缓缓传来！
那声音并非通过海水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一种古老、苍凉、充满了无尽怨念与不屈意志的沉重共鸣！
仿佛沉眠于东海海床之下、被遗忘万载的无数龙族先祖骸骨，在这一刻，因为玄龟族长化道献祭的悲壮。
因为那承载着初代龙王泣血契约的龟甲骨板重现天日，因为“弑神之笔”的点醒，被触动了最后一丝沉寂的不甘！
共鸣声如同无形的浪潮，穿透了厚重的海水和礁石，穿透了魔火的屏障，扫过陈塘关绝望的城池，扫过惊疑不定潜伏在远处的龙族身影，也扫过了这片死寂的礁石区域。
敖丙掌心那块墨玉龟甲，在这沉重的万龙骸骨共鸣声中，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其上那暗金色的龙王血印，仿佛活了过来，流转出一丝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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