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卓航》李夏娃

1、第 1 章

　　卓航是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是在一家书店里相遇的。
　　卓航是一个女子。喜欢穿纯白的连衣裙，就像一个天使。
　　还记得那天，我正在为找一本关于法制案件的书而焦虑着，突然她就像天使般降临到我面前。
　　小姐，我可以帮你吗？她用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想找一本关于法律的书。我挺直腰杆回答。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她说她叫卓航，我告诉他我叫leeve。

　　卓航是个幸福的女孩。她有一个富有的家庭，这决定了她在物质上的无忧无虑。
　　我曾经对她的羡慕一度转化为嫉妒，但后来我明白我的一切还得靠我自己去打拼，这是在我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领悟到的。那时她都是像对待姐姐一样敬爱我。
　　所以到现在，我还是一个每天穿着正式服装，每天挤着公交的小律师。但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所以从未后悔过。

　　卓航开着她的红色宝马车出现在我工作的律师所门口。
　　同事们个个都竖起大拇指，你真行啊!
　　上了车，卓航就发动车子。
　　卓航说，带你去见一个人。满脸的幸福表情。
　　有时她真的是一个天使，给我带来憧憬与向往。
　　我问，是谁？
　　卓航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欣赏着音乐。
　　我又问道，是你爸妈？
　　她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然后嘴边露出浅浅的酒窝。
　　车内很舒适，柔和的音乐带来一种至尚的享受，我陶醉的望着窗外。
　　晴朗的天空沉淀出淡淡的蓝。我想到，好像来到这座城市，我就没有遇见过恶劣的天气了。
　　真的会一直这样晴朗下去？我幻想着明天的晴朗世界。

　　来到一家酒吧前车子就停了下来。
　　卓航牵起我的手就往里面走。
　　这里又是一片天地。灯红酒绿。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在这里聚集。

　　卓航拉着我来到一个吧台坐下。
　　我微微的耸了耸肩。这里有人坐了，卓航，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卓航笑了笑，说道，自己人。
　　自己人？
　　嗯，他就是我要带你见的那个人。
　　卓航慢慢的离我而去，游走到那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漂亮的领结的男子身边。
　　我望着他，他的眼睛是淡定的。但在阴暗的酒吧里，因为光线的衬托，有时候有一种兽性般的锐利与明亮。这是我所熟悉的眼神，那张脸似乎在以前就已经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
　　卓航站了起来。leeve，他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晋，我的男朋友。然后她来到我的身旁，对着那名男子，说着我的一些介绍。
　　那一刻，我看到那些曾经就出现过的笑容，依旧鲜明好看却暗藏杀机。
　　男子站了起来，很绅士的和我握了握手。
　　后来，我就算认识了晋，这个曾经在我生活中出现过的男子。
　　那晚，卓航因高兴喝了很多的酒。我搀扶起她说，我们该回去了。
　　晋走过来，背起了她。那动作连贯利索，但让我却有种害怕。

　　红色宝马车内，卓航和我坐在后排。
　　卓航偎依在我的怀里，用带着浓浓酒味的嘴贴近我的耳边说，他帅吧，我还没有把他带回家就让你先见了哦，嘿嘿。
　　我点了点头。这时胃中的酒也开始排山倒海般撞击着，一阵阵热气直逼我的头脑。
　　卓航很安静的睡着了，脸蛋上开始泛着动人的红润。
　　车内飘荡着悠扬的音符，给人可触摸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已经平静了？但我们总是想给生活多带来一份躁动与热闹，以此来显示我们的不寂寞。可每当夜晚真正的来临，守望着空旷的房间，我们又总是会莫名的掉下眼泪。
　　看来我们还是不开心。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快乐过。
　　我透过倒后镜，看着晋那双淡定的双眼，想象不出这种眼光背后居然会是某种兽类的锐利与凶残。
　　晋向我笑了笑，继续看着远方。

　　送走了卓航，我坐到了前排。
　　你们认识了多久？我问他。
　　很久了。
　　你们会结婚吗？
　　应该不会吧。
　　那你们怎么还在一起，她知道这些吗？
　　Leeve，她不适合我。晋有些不知所措，他打断了这次谈话。
　　很久车里一直安静着。看着两旁的树，银光闪闪。可我看不到它们内心是真的这么般光明。
　　我到了。
　　下了车，我向他挥了挥手表示致谢。
　　其实我很喜欢你们这类穿着正式服装的自立女孩，说完晋就走了。车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汇入明亮的河流，渐渐难以追寻到它的踪影。

　　两天后，晋出现在我的眼前。卓航不在他的身旁。
　　这是我所预料的结果，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的快，像海啸般让人很难察觉出它将来临的征兆。
　　坐在吧台旁，晋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火。
　　透过打火机的光亮，我第一次看清了这张英俊的脸。挺拔的鼻梁，淡淡的须毛包围着那张吐着青烟的嘴，以及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我不敢相信男人也会长得如此的俊俏明亮。
　　晋坐到我的旁边，用带着呛人烟味的嘴说着，其实我们才适合在一起。然后是一阵刺人的须毛在我嘴边游走。

　　卓航要短暂的告别这座她所喜欢的城市。
　　在机场上。我看着穿着肥大的外套的卓航，一把抱住她，狠狠的哭着。卓航像哄小孩似的说着，我会很快回来的，别哭了啊。
　　卓航转身走过安检门，晋突然抓住我的手。
　　头顶是轰鸣过后的短暂安静。云朵懒散的漂浮不定。

　　后来每个晚上，晋总是接我去那个酒吧喝酒。
　　有时卓航会打来电话，晋都会很巧妙地说，我和leeve在一起。然后就将电话递给我，我清楚地听着卓航那没心没肺的笑声。
　　没有猜疑的信任，或许最后只会伤得更深。
　　卓航是一个没有预感和猜疑的女孩，她是透明的。所以她在任何时间内打来电话，我们都会明目张胆的说，我们在一起。
　　晋掏出一支烟放在唇边。真的只有我们才适合在一起。他说着，烟也随着上下晃动。然后他点着了火。
　　我不敢看他。可那样真的会伤到卓航的。
　　可这样只会伤到我啊。
　　我依旧不敢看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然后沉默不语。
　　暂时的不敢相对仿佛是我们逃避的手段，但我真的不能去逃避了。因为我不能让卓航受到伤害。

　　窗外是躁动的世界，像身体上的某个一直跳动的器官，永远不能停歇下来，否则就会立即衰老死去。
　　晚上回到家，晋打来电话。他是个率直的男子，他说，你可否再考虑下？
　　我会的，可卓航她……
　　我会去搞定的。
　　然后彼此沉默了许久，让彼此的呼吸显得格外清晰可见。
　　那好吧。
　　嗯，晚安。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合上电话，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光逐渐的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那冰凉的黑。那一晚，我毫无睡意。洞察着黑夜的另一面是否真的是光明？

　　卓航终于在离别后的第五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爽朗的笑声中夹杂着一丝的疲劳，肥大的外套还是裹着她原本瘦小的身体。
　　我走上前去，紧紧地揽着她，泪流满面。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卓航使劲的点了点头。

　　晚上，晋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卓航在等我。
　　跟他上了车，向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酒吧驶去。
　　到了酒吧，我远远地看见卓航已经坐在那个我们经常坐的吧台旁。她换上了洁白的连衣裙，像天使般可爱动人。
　　我正要走过去，晋拉住我说，我们今天应该告诉她了。然后就抓住我的手走了过去，不给我商量的机会。
　　卓航看见我们，连忙站了起来。一脸的高兴，你们来了啊，我可是等了好久的哦。
　　明亮的微笑让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像被刺了一下，不时的传来痛感。
　　晋没有放开我的手，而是高高的举了起来说，卓航，我想我们……
　　卓航没有等晋说完就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然后看了看我，哭着跑开了。
　　晋用更大的力抓住我的手，死死的。
　　痛感再次袭来。遍布全身。
　　后来晋就疯狂的喝酒。他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

　　深夜的酒吧，人群渐渐散去，给这里带来了少有的荒凉。
　　晋起身拉着我向外面走去。
　　夏风的冰凉让我有了某种的恐惧。这是一时所产生的感觉，直逼进我的脑中。
　　突然一道光深深地刺进我的眼睛，这是前所未有过的苍白，我可以感觉到它的逼近。在我和晋彼此的慌乱中，我隐约的感觉到一只手生硬地将我甩开。在那一刻，我也清晰地看见了一个坐在红色宝马车里拥有着天使般可爱与美丽的女孩，但此刻她的眼中布满了黑色仇恨。

　　我醒来的时候被告之我已经昏睡了两天。
　　卓航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剥削着苹果。给，卓航递上刚刚削好的一个。我接过，看着她。曾经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布满了许多细小的血丝，然后我们就一起沉默。
　　在我住院的第三天，也就是最后的一天，我得到了卓航的原谅。而晋在这期间未曾露面。下午所长来看望我，并告诉我，我被调离了这座城市。我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卓航，我认为不需要。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律师所。我整理完我的东西，看见一个被我遗忘在抽屉最底层的档案夹。我拿起来打开，看到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和那个熟悉的名字，唐晋。这个已经离婚五次，一直为离婚资产官司而忙碌的男子。

　　坐在客车厢里，我试着重新眺望这座城市，可远处的高楼阻隔了我的视线。我闭上眼，想应该是时候对这座城市说再见了，对卓航说保重了。我想对卓航我已经尽力了，至少我让她远离了那个带有兽性般眼光的花心男子。
　　车子开动了。所有的记忆像影片一样在脑中闪过，还有那张可爱的天使般的笑脸。
　　城市的光在一刹那间被掠走了，天变得阴沉起来。
　　记忆中的这座城市离我也越来越远，最后变为最明亮的一点。消失不见。

　　我们偶然相遇。
　　我们注定分离。

　　再见。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