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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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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山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宗门。
“陆真人和孟真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内门三宫四峰都传遍了,谁人不知陆真人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孟真人怎么偏生惹上这位大小姐了?”
“孟真人运气太差……”
毕竟那位大小姐的难惹程度归一宗可是全宗上下无人不知,即便归一宗外面,都对陆窈的横行程度有所耳闻。
但话说回来,孟疏然是怎么惹上陆窈的?
正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也只是听闻了这件事情,具体发生什么是毫不知情啊。
疑惑僵持间,一人从后面庭院翻墙过来,拍了拍其中一名弟子的肩膀,“这有什么难的?听说谢如尘那小子也牵扯其中,想要知道真相,问问他不就行了?“
话是如此,一行人却遍寻谢如尘不着。
奇怪啊,这家伙每日不是在一些灵山灵石流水处洒扫,便是在灵植灵兽园里移植灵物,又或者是在执事堂内给一些长老做任务打杂,怎么今日这些地方都找遍了,也不见他人呢?
难不成是旷工了?
被怀疑旷工的谢如尘此刻正躺在若叶山某处山峰的树上,嘴里叼着根从灵植园薅来的灵草,灵力顺着草茎进入他的身体,四肢百骸都传来一股冷意。
他舒服地展了下腰,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从树上掉下去。
青年面容苍白昳丽,唇色极淡,青绿色的灵草在他唇间像是什么玉器,有种精致琉璃的美感。
倏然间,他睁开眼睛,一双浅色眼瞳冷淡地看着上方的绿叶,阳光照亮枝桠间的罅隙,偶有碎光映照在他灰白色的衣袍上。
陆窈真人啊……
他和这位大小姐几十年前,也是有点缘分在的。
他记得当时是自己在归一宗生活的第十二年,成日做一些洒扫的体力活,给园子里的灵树灵草浇水。
听上去是个还算轻松的活计,但负责那片灵树灵草园子的师兄有心刁难,要年方十二岁的他每日去偏远的长林瀑下接寒潭水回来浇灌,说若是不用长林瀑流下的寒潭灵水,这些灵树灵草的功力受损,他怕是要受罚。
后来的谢如尘自是知道不需要去打劳什子潭水浇灌灵植,但十二岁的谢如尘不知道。
他去了,还带回来完整的两罐子寒潭水。
奇怪的是,负责灵植的师兄告诉他,叫他务必注意不能因为寒潭水冷就失手把罐子摔了。
“这罐子也是很珍贵的哦,师弟,摔了它们,你这三个月的灵石可就都没有了。”师兄面上满是不怀好意。
谢如尘心里有些紧张,宝贝似的将两个罐子抱在怀里,但奇怪的是,师兄说了寒潭水冷,冷到可能导致他把罐子摔了,可他一点都不冷啊,不仅不冷,还很舒服。
谢如尘唇抿起,认真地护送他的两罐子寒潭水。
但他最终并没能成功用这两个寒潭水浇灌灵植。
不仅没用上,罐子也摔了。
“一个无父无母不知来历的野畜怎么有脸一直赖在归一宗,知道归一宗是什么地方吗。”
“褚师兄跟他费什么话,谢如尘连灵根都没有,哪里知道归一宗什么地方。”
“哼,真是蠢人自有蠢福,身在福中不自知。”
“你小子识相就老实点自己离开归一宗,留在这里只会拉低归一宗的名声,连灵根都没有,旁人岂不会笑话我们归一宗门槛太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啧,也只配做洒扫的仆役活计了。”
“他不就正在做个仆役吗哈哈……”
一群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少年过来,嘻嘻哈哈讥讽完他,一剑将他怀里的两个罐子划成两半,寒潭水洒了他满怀,然后顺着衣摆流到地上。
罐子被划开的那一刻,寒潭水溅得十二岁的谢如尘头上脸上都是,看上去好不狼狈。
月白色衣袍,谢如尘认识,是内门弟子的衣服颜色,像他,作为外门长老的记名弟子,只能穿灰白色衣袍。
谢如尘眼睛盯着地上的罐子碎片和冒着白汽的寒潭水,一言不发。
这群人并没能嚣张多久,因为比他们更嚣张的人出现了。
大小姐一剑划下来,将这群月白色衣袍的弟子俱都划个狗啃泥,让目睹他们狼狈模样的谢如尘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少女一身红艳似火,颈上挂了一个亮晶晶的项圈,一看就是高阶法宝,就连手上的剑,也看着不似凡品。
她跳下仙鹤,面容是超越这个年纪的惊人美丽,看得月白衣袍的弟子们呼吸一滞,随后便是满脸恐慌。
“陆师姐。”
没错,虽然少女陆窈也只有十二岁,但辈分地位都高太多,除了少部分人,几乎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要尊她一句师姐。
陆窈的母亲可是慈蕊尊者,逐出他们几人只是一句话的事。
“被教习长老说了几句就随意找外门弟子的晦气,今日我心情也不爽,你们几个,后面可以不必去内门书院了。”
说罢,她捏碎手中的传讯符,好整以暇地看这几个内门弟子面如土色。
“陆师姐饶命,我们、我们知错了,求陆师姐不要剥夺我等去书院修习的资格!”
“求师姐……”
“师姐我们知错了……”
转瞬间,之前仗势欺人的弟子被更惹不起的人教做人。
不多时,执法队赶到,带走了几个弟子,剩下谢如尘,只看到红衣少女飞身上鹤的背影,和对方留下的一本心法秘籍。
以他对归一宗的了解,这本《混元诀》是地级上品心法,只有内门弟子中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接触。
大小姐就这么大方地给了他,和她留下的一句话——
“莫欺少年穷,努力进内门打他们的脸。”
谢如尘自然知道大小姐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但很遗憾,他始终没能进内门,那本《混元诀》也一直被他收在储物空间深处。
……
天色渐晚,谢如尘从若叶山出来回到自己在外门的住处。
竹林郁郁葱葱,曲径通幽,谢如尘走向自己常住的竹屋,发现已有一道瘦高人影立于门前,看上去像已等候他多时了。
谢如尘走近,拱手笑眯眯叫了声:“高师兄。”
“谢师弟!”见谢如尘回来,高风面上神色缓和一瞬,旋即又严肃起来,道:”谢师弟借一步说话。”
高风是外门谢长老名下正式弟子,谢如尘时常同这位师兄有所照面,但实际往来并不多,他作为谢长老名下记名弟子,不过挂着这个名头在外门混口饭吃罢了。
三两下解开阵法,高风忍不住道:“谢师弟这阵法倒是有趣。”
谢如尘打开门,脸上一副吊儿郎当样子:“高师兄谬赞,只是跟器法峰长老学了点皮毛,防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麻烦他虽不怕,但隔三岔五来两遭跟苍蝇一样,怪烦人的。
高风跟这位谢师弟接触不多,但对这位师弟的情况一直有所耳闻:在归一宗,没人愿意同谢如尘扯上关系。即便这次事情沸沸扬扬,谢长老也只是叫自己过来谢师弟这儿走一趟,懒得叫人亲自到他那儿去问话。
毫无疑问,谢师弟在这件事情中是死是活谢长老半点不关心,一切全看谢如尘自己造化。
想到这,高风心里微叹了口气,宗门生存环境就是如此,他也没办法,更甚至于,他自己都要尽量避让,毕竟陆真人、孟真人,可没一个是好惹的,特别是陆真人。
高风看向谢如尘的目光带了点同情,委婉拒绝了谢如尘坐下喝杯茶的邀请,高风问话单刀直入:“谢师弟可知自己已经惹祸上身?”
谢如尘闻言“啊”了声,慢吞吞道:“我只是依照秦长老的吩咐,路过若叶山雁回道,具体陆真人和孟真人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也并未参与。”
高风摇了摇头:“陆真人、孟真人背景实力雄厚,师弟此番卷进他们的争斗,今后要多加小心了。”
说完,高风离开谢如尘的竹屋。
谢如尘看着桌上冷掉的茶水,嗤笑了声,自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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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将谢如尘的情况几乎事无巨细地告诉给陆窈。
陆窈艰难地从剧情中抠出这位的戏份,发现对方在剧情中出现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不仅少得可怜,这个人物本身就带着悲情色彩。
父母出身不知地被丢到归一宗,归一宗人投鼠忌器,能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归一宗内门,归一宗诸多高手都未能发觉对方踪迹,毫无疑问这人修为极高,又或者身上携带品级至少天级可以掩盖气息的法器。
因此虽检测出这孩子没有灵根,但考虑到他的出现十分蹊跷,便由掌门做主留下了这个孩子在宗内。
他们也好奇送这孩子到归一宗的人是否会再出现。
但直到她这个角色领便当了,谢如尘在归一宗最后的结局也只是其他配角说他离开了这个宗门。
离开归一宗对谢如尘来说也许是件好事。陆窈想道。她记得这本书后面的剧情就是正魔大战爆发,男主借她的资源修成分神后便马不停蹄地一边战斗一边修炼,不仅在战斗中灭口了知晓她死亡真相的魔族,还成为了正道魁首。
但最后不管是正道魁首还是仙门剑尊,都被魔神灭掉,最后的大结局是魔神自己被天雷劈散消失在天地中了。
陆窈当初看书时,严重怀疑正道魁首和仙门剑尊被魔神捏碎后,受主角光环影响化身成了劈散魔神的那两道天雷,但书的作者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就怎么说呢,一本让人充满了吐槽欲的小说。偏偏她这个倒霉蛋还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为本书天道之子成为正道魁首道路上的磨刀石。
仅听侍女说的一些事情,陆窈就完全能够想象出谢如尘在归一宗过得是怎样不美妙的生活,除了她这种修二代,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一点都不友好。
而即便是她这种修二代,也同样栽了大跟头。
想到自己这个角色的结局,陆窈眉宇间隐有忧色,毫无疑问,她对谢如尘和孟疏然说出那种羞辱性十足的话是被剧情控制了,她要怎么才能摆脱剧情的控制呢?
陆窈深思,试图找出自救成功的可能性。
对天道之子孟疏然努力大概率是改变不了什么剧情,陆窈怀疑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只有对立与羞辱,那对谢如尘这个宗门万人嫌做点什么,是不是可以扇动蝴蝶的翅膀?
陆窈决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