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豆角》不叹迟暮

2、破门

　　晚些时候，六珍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她今天跑出去贴寻人启事，收了不少埋怨。
　　最让她生气的，是一个张贴寻狗启事的人。
　　他丢的是条狗，
　　一个人没有比狗重要？
　　她的青青被一条狗的寻人启事覆盖了。
　　一条讨厌的死狗。
　　她怀着一肚子火走进回家的巷子里，路过那面绿色的墙，居然空空如也。
　　她一下火起来了，冲着街道大喊。
　　“哪个死娘的把我贴的寻人启事撕了！”
　　她哭骂着，又连贴了几张上去。
　　在走过绿墙旁的那扇破门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对着那扇门踹了一脚。
　　“叫你关！谁让你把我的青青关在外面的！”她的泪水忍不住的涌出来，打门的力气越来越凶，可不管怎么敲，门都一动不动的，她最终也精疲力尽的停下了手。
　　六珍老公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赶紧出来察看，直到看见六珍正失神的坐在金香禁闭的门前，手里的寻人启事散了一地。
　　第二天，等他出门的时候，那扇破门竟然打开了，而绿色墙的一个小角上，歪歪扭扭的又新贴了一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
　　金香听到了六珍的话。
　　他心里想着，握紧手中的公文包，继续走在去上班的路上。
　　第十天，金香不见了。
　　因为今天豆角老板收摊的时候，看到他像垃圾一样丢在一边的豆角没有人来收。
　　那扇破门也一直没有被关上。
　　后来听到有人说，看见过金香摇摇晃晃，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街道上。
　　再后来又听到有人说，看见金香被人打了，还被撕了衣服丢到垃圾桶旁边。
　　金香好像在那些人的言语里无处不在，就是唯独没有出现在绿墙边。
　　警察还在寻找九岁的失踪女孩，派来一些警官来周围了解情况。
　　他们最终找到了六珍。
　　六珍正日渐憔悴着。
　　她找不到青青，现在，还找不到金香。
　　这对母女，都不见了。
　　“你最后一次见赵晓青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在对面那个绿色的墙，她妈又把她锁在屋外了，她一个人蹲在那里等，下雨了都没地方躲，被淋的湿漉漉的，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赵金香是什么时候？”
　　“两周以前，在菜市场。我骂她是没娘养的…根本不配做青青的妈妈。”
　　……
　　随行警官沉默一阵，才接着问道。
　　“为什么赵晓青经常被锁在屋外？”
　　这个问题问出来，门外假装路过听着的超市老板老陈就主动接话道。
　　“因为她妈脑子有问题，我没有骂她，她是身体上真的有问题。会一个人在那傻笑，我以前还见过她把那么长的都没切的生豆角塞到青青嘴里要喂她吃。”
　　“就是啊，之前青青刚不见那会，她还能蹲在那个墙角里哈哈笑着。”又一人接话道。
　　闻言，做笔录的杨记警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的招呼其他警员跟进外面那些人进一步问话。
　　她自己单独问六珍道。
　　“赵金香精神真的有问题吗？”
　　六珍抬起头来有些无神，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但她的确有时候很奇怪。”
　　“你知道她的一些过往吗？”
　　“我只知道她是没结婚就生了青青。连个老公都没有，一个人抱着还不到6岁的青青就搬到这里。”
　　“我记得那年她刚来的时候，连个装东西的袋子都没有，就抱着两件看着沉沉的破衣服就来了，那屋子都落了灰，门口啊，房间啊什么的都脏兮兮的，她收也不收就在那傻笑，抱着青青就住下去了。”
　　“后来是我和我老公是在看不下去青青那个脏兮兮的样子，就帮她去家里收了收，还买了点东西给她们。”
　　“说来也奇怪，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可是那两件破衣服里居然还塞了不少钱。”
　　“一开始我俩还以为她是小偷，把家里后院的旧门都换成了铁门，就怕她上门偷东西。”
　　“可后来，我从窗外看到晚上总有人往她家里去，还都是男人，我就想她的钱可能…都是那么来的吧。”
　　六珍说着，低下了头。
　　杨记录好她的话，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配合，我们会找到她们的。”
　　六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扇破门，它还是没有关上，还被风吹的开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