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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 ...

  •   云禾市康复医院的三楼走廊,凌晨三点最是寂静。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夜露气息,在瓷砖地上漫开。

      江云归靠在307病房斜对面的墙上,呼吸放得极轻,几乎与走廊里仪器的滴答声融为一体。

      萧停川蹲在安全通道口,手里转着根金属圆珠笔,笔身反射着应急灯的幽光。

      “你说魏老板会派什么人来?”他压低声音,笔尖在掌心轻轻磕了下,“听他那口气,像是养着专业的。”

      江云归没说话,只是抬眼扫了眼病房门上的玻璃。

      里面很暗,只有监护仪的绿光在墙上投下微弱的起伏,周永芳应该还睡着,纱布下的呼吸轻得像羽毛。

      他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腰间的手铐,金属的凉意让神经更清醒几分。

      “叮!”

      走廊尽头的电梯突然响了一声,打破了死寂。

      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萧停川把圆珠笔别回口袋,手按在腰间。

      那里藏着把折叠刀,是江云归临时给他找来的。

      电梯门开了,却没人出来。

      过了几秒,应急灯突然闪了闪,灭了。

      “来了。”

      江云归的声音刚落,走廊深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

      黑暗里,一个影子贴着墙根移动,脚步轻得像猫,手里似乎拎着什么长条形的东西,在地上偶尔磕出轻响。

      萧停川刚要起身,被江云归按住。

      他指了指天花板的烟感报警器,又指了指自己的鞋,示意从消防通道绕后。

      萧停川点头,脚步像踩在棉花上,悄无声息地退进楼梯间。

      影子越来越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能看清是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根钢管,管身反光,像是抹过油。

      他在307病房门口站定,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铁丝,插进锁孔里轻轻搅动,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就在锁芯发出“咔哒”轻响的瞬间,江云归动了。

      他像片叶子从墙上飘下来,脚尖在瓷砖上一点,身体贴着地面滑出半米,正好撞在男人持铁丝的手腕上。

      男人猝不及防,铁丝“当啷”掉在地上,钢管同时横扫过来,带着风声砸向江云归的头。

      江云归借着滑出的惯性侧身,右手在地上一撑,身体陡然拔高,膝盖精准地顶在男人的肋下。

      男人闷哼一声,钢管脱手的瞬间,左手成拳捣向江云归的面门。

      江云归不闪不避,左手格开他的拳,右手已经扣住他的肘关节,顺着他前冲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男人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

      “啊!”

      男人痛呼出声,另一只手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反手刺向江云归的腰。

      这时楼梯间的门“砰”地被撞开,萧停川像头猛虎扑了过来,根本不管短刀的方向,直接用肩膀撞向男人的后背。

      男人本就被江云归制住,这一下撞得他往前趔趄,短刀擦着江云归的衣角划过去,钉在病房门上,刀柄还在颤。

      “妈的!”

      萧停川骂了一声,左手揪住男人的帽衫领子,右手攥拳狠狠砸在他后颈。

      男人脖子一歪,却没倒下,反而借着这股力道猛地转身,用没受伤的胳膊肘撞向萧停川的胸口。

      萧停川被撞得后退两步,闷了口气,眼里的凶劲却更盛了。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钢管,反手横扫,带着破风的响声砸向男人的腿。

      男人跳起来躲避,落地时被江云归伸脚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江云归顺势扑上去,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左手按头,右手去掏手铐。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是个烟雾弹,瞬间涌出刺鼻的白烟,弥漫了整个走廊。

      “咳咳!”

      萧停川被呛得睁不开眼,挥着钢管乱打,却只打到空气。

      江云归在烟雾散开前已经锁住了男人的脚踝,却被他猛地踹开。

      男人拖着受伤的胳膊,连滚带爬地冲向电梯,烟雾里只听见他踉跄的脚步声和电梯门急促的开合声。

      “别跑!”

      萧停川冲出烟雾时,电梯门刚合上,数字正从“3”往下跳。

      他捡起地上的短刀,转身冲进楼梯间,脚步声震得楼梯都在响。

      江云归没追。

      他走到病房门口,拔下钉在门上的短刀,试了试门锁。

      还好,刚才的撞击没让门打开。

      他推开门,监护仪的绿光里,周永芳似乎被惊醒了,纱布下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没事了。”江云归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飞了什么,“睡吧。”

      他退出来,关上门,走廊里的烟雾还没散尽,带着股辛辣的味道。

      萧停川从楼梯间跑回来,满头大汗,手里的钢管被他攥得变了形。

      “跑了!电梯在一楼停了,那孙子跳窗跑的,外面是停车场,没追上!”

      江云归弯腰捡起地上的铁丝,又看了看男人掉在地上的一只手套。

      黑色的,掌心有块磨破的皮,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

      “他胳膊脱臼了,跑不远。”他把铁丝和手套塞进证物袋,“去调监控,查停车场的车,还有附近的医院——他肯定得去接骨。”

      萧停川喘着气点头,眼睛却亮得很,刚才的打斗让他浑身的血都热了。

      “那孙子下手够狠的,要不是你刚才那下卸胳膊,我估计得挂彩。”

      江云归没接话,只是看着电梯的方向。

      烟雾渐渐散去,月光重新铺满走廊,照在地上的钢管和铁丝上,像铺了层霜。

      他想起男人手里的钢管,想起那把精准刺向病房门的短刀,魏老板是真想要周永芳的命。

      “得把周永芳转院,”江云归说,“这里不安全了。”

      萧停川点头。

      “我让云禾市的同事联系 secure 病房,天亮就转。”

      他顿了顿,踢了踢地上的钢管。

      “你说,这孙子会不会是魏老板自己人?”

      江云归捏着证物袋里的手套,指尖能感觉到布料粗糙的纹理。

      “不管是谁,他胳膊上的伤,就是最好的标记。”

      监护仪的滴答声重新清晰起来,和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江云归靠回墙上,刚才打斗时被蹭破的袖口沾着点灰,他却没拍。

      黑暗里,他仿佛又看见周永福奔跑的背影,看见砖窑里那根泡在血水里的红绳。

      有些债,躲不掉,也必须讨。

      “天亮去聚宝阁。”江云归突然说,“这次不准备定金了,也不用假身份了。”

      萧停川笑了,眼里的戾气还没散。

      “好啊,正好让魏老板看看,他派来的人有多不经打。”

      走廊里的风带着晨露的湿意,吹得应急灯的线轻轻晃动。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像要把这漫漫长夜,撕开道口子。

      临江市老街区的晨雾还没散,聚宝阁的木门就被撞开了。

      “警察!都别动!”

      萧停川的声音裹着寒气,率先冲进去,手里的枪稳稳指向八仙桌旁的魏老板。

      他身后,第一二支队的队员鱼贯而入,脚步声震得货架上的瓷器嗡嗡作响,枪口连成一片冰冷的光。

      魏老板手里的紫砂壶“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混着茶水溅开。

      他脸上的肉抖了抖,刚要喊什么,就被萧停川用枪托顶住了太阳穴。

      “魏永春,涉嫌走私文物、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凭什么!”

      魏老板的声音发颤,眼角却往月亮门的方向瞟。

      江云归早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余光瞥见几个穿对襟褂子的伙计正往屏风后缩,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是钢管,和医院那个杀手用的一模一样。

      “动手!”

      江云归低喝一声,身体已经像离弦的箭射出去。

      他没直接冲向伙计,而是猛地踹向旁边的博古架,架子上的青铜鼎“哐当”砸在地上,正好挡在伙计们身前。

      三个伙计被鼎绊了下,钢管挥空的瞬间,江云归已经矮身滑到近前。

      左手抓住最左边那人的脚踝,猛地向后一扯,那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钢管脱手的瞬间,江云归顺势抄起,反手砸向右边伙计的手腕。

      “啊!”

      惨叫声里,钢管落地。

      第三个伙计的钢管已经扫到眼前,带着风势砸向他的头。

      江云归侧身避开,右手的枪柄狠狠磕在对方肘弯,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膝盖顶在他下巴上。

      一声闷响,那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屏风后面突然又冲出两个人,手里握着短刀,刀身泛着冷光。

      江云归刚避开第一刀,第二刀已经刺向他的肋下。

      他猛地后仰,后背几乎贴地,手里的钢管横扫,打在对方的膝盖上。

      那人踉跄的瞬间,江云归借力翻身,手肘撞在他的胸口,却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漏网的伙计,钢管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肩膀。

      “嗤——”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很轻,江云归只觉得肩膀一阵灼痛,动作却没停。

      他反手抓住对方的钢管,用力一拧,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将人甩出去,正好撞在冲过来的萧停川怀里。

      “妈的!”

      萧停川骂了一声,左手锁住那人的脖子,右手的枪顶住他的太阳穴。

      “动一下试试!”

      他余光瞥见江云归肩膀渗出血迹,眼里的火瞬间窜起来,膝盖狠狠顶在那人的腰上。

      “活腻了!”

      魏老板趁乱想往月亮门后钻,被两个队员死死按住。他挣扎着回头,看着满地哀嚎的伙计,脸白得像纸。

      “你们不能抓我!我有后台!我……”

      江云归没理他,只是捂着肩膀走到那幅山水画前。

      刚才打斗时,画框被撞歪了,露出后面的暗格。

      里面堆着几本账册,还有个黑色布袋,正是周永福被抢走的那个。

      他伸手去拿,指尖却顿了顿。

      暗格里还藏着根红绳,结打得和周永福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着点干涸的血。

      “搜!”萧停川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把所有账册、文物,还有那幅画,全带走!”

      队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搜查,瓷器玉器被小心地装进证物箱,账册被逐一编号。

      魏老板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看着那些账册,突然发出嗬嗬的笑,像破风箱在响。

      “没用的……你们斗不过他们的……顾家的账,不止这些……”

      江云归没听他废话,只是把那根红绳放进证物袋。

      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已经浸透了布料,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翻看着那本账册。

      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人名和金额,有些名字后面画着叉,其中一个正是周永福。

      旁边写着“除夕,清”。

      “清”字被红墨水涂过,像滴没干的血。

      萧停川走过来,看着他肩膀的伤,眉头拧成了疙瘩。

      “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江云归把账册合上,“先审魏永春,他知道的比账册多。”

      外面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云归看着那些被打包的文物,看着满地呻吟的伙计,突然想起周永福奔跑的背影,想起砖窑里那碗没送出去的粥。

      肩膀的痛还在蔓延,却让他觉得格外清醒。

      他回头看了眼被押走的魏老板,那人还在嘶吼,声音却越来越远,像被风卷走的尘埃。

      “走吧。”江云归转身往外走,脚步依旧很稳,只是肩膀的血迹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回去审他。”

      萧停川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点血迹像朵开在寒冬里的花,带着股狠劲,也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他想起江云归刚才打斗时的样子,轻盈得像风,却又狠得像刀,明明受了伤,眼里的光却比谁都亮。

      聚宝阁的铜铃还在响,只是声音不再刺耳,倒像是在送葬。

      江云归走出木门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血渍在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在提醒他。

      有些债,讨到了,却永远填不满心里的空。

      他抬头看了眼天,蓝得很干净,像被雨水洗过。

      远处的法桐树影在风里摇晃,把光影摇得碎碎的,像那些终于被揭开的秘密,散在阳光里,无所遁形。

      临江市公安局的停车场,午后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叶隙,在地面洒下晃动的光斑。

      萧停川把车停稳,没立刻熄火,只是侧头看副驾上的江云归。

      他肩膀的血已经浸透了半边外套,深色的布料被洇出片暗沉的湿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刚才在聚宝阁硬撑着没吭声,这会儿放松下来,脸色瞧着比平时更白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把手,指节泛白。

      “下来。”

      萧停川先下了车,绕到副驾这边拉开门,语气听不出情绪,却伸手扶了一把。

      江云归没躲,任由他扶着站直,刚要迈步,被萧停川拽住胳膊往旁边的树荫里带。

      “去哪儿?”

      他皱眉。

      “处理伤口。”

      萧停川从后备箱翻出个医药箱,是他备着应付紧急情况的。

      “难不成你想带着这口子去审魏永春?血腥味能把他吓招供,还是能把你自己疼晕过去?”

      江云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靠在车身上,看着萧停川蹲在地上翻医药箱,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很认真,眉头微微蹙着,像在研究什么复杂的案子。

      “脱了。”

      萧停川拿出碘伏和纱布,抬头时正好对上江云归的目光,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说的是外套。”

      江云归慢吞吞地解外套扣子,伤口被牵扯着,倒抽了口冷气。

      萧停川伸手想帮忙,又觉得不妥,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江云归自己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沾着血的衬衫,布料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

      “忍着点。”

      萧停川的声音放轻了些,用生理盐水沾湿棉球,小心翼翼地往布料和皮肤之间蹭。

      棉球碰到伤口时,江云归的肩膀明显绷紧了,下颌线绷得很紧,却没出声,只是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嘶——”

      萧停川不小心用了点力,江云归还是没吭声,他自己倒先吸了口凉气。

      “你这人……就不会喊疼?”

      江云归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喊了就不疼了?”

      萧停川被噎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更轻了。

      他仔细地把沾血的布料和伤口分离开,露出里面狰狞的划痕,不算太深,却很长,边缘还沾着点灰尘。

      “还好没伤着骨头。”

      他低声说,用碘伏棉球消毒,棉球碰到伤口时,江云归的指尖在车身上抠了下,留下个浅印。

      “魏永春那伙人是真敢下死手。”萧停川一边往伤口上敷药,一边没头没脑地说,“下次别那么冲,你是领队,不是敢死队。”

      江云归没接话,只是看着萧停川专注的侧脸。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层浅金,平时带着痞气的眉眼此刻很沉静,连睫毛都透着认真。

      他想起刚才在聚宝阁,这人红着眼吼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好了。”萧停川用纱布把伤口缠好,打了个不算太规整的结,“别沾水,别用力,明天让队里的医生再看看。”

      江云归穿上外套,动作放得很慢。

      “谢了。”

      “跟我还客气?”萧停川把医药箱收起来,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再说,上次陈雨桐学校的事,你不也帮我挡过一酒瓶子?扯平了。”

      江云归想起那回,萧停川为了帮陈雨桐讨说法,在酒局上跟人起了冲突,对方抄起酒瓶子砸过来,是他伸手挡了一下,手背肿了好几天。

      那时萧停川也是这样,咋咋呼呼地要带他去医院,被他拒绝了。

      “不一样。”

      江云归低声说。

      “怎么不一样?”

      萧停川挑眉。

      “那是酒瓶,这是钢管。”

      江云归看着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下,快得像错觉。

      “你下手比我狠。”

      萧停川愣了愣,突然笑了,是那种没了痞气的、真切的笑:“彼此彼此。”

      风吹过停车场,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脚边。

      远处传来同事说笑的声音,混着警车发动的动静,很热闹。

      两人靠在车边,没再说话,却也没觉得尴尬。

      萧停川掏出烟盒,想了想又塞回去:“上去审魏永春?”

      “嗯。”

      江云归站直身体。

      “我跟你一起。”萧停川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那老东西嘴硬,我去帮你敲打敲打。”

      江云归点头,转身往办公楼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眼萧停川。

      他正弯腰捡刚才掉落的棉球,阳光照在他身上,像罩了层暖光。

      “走了。”

      江云归说。

      萧停川直起身,快步跟上去。

      “来了。”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挨得很近,随着脚步慢慢向前移动,像两道终于找到同伴的光,在喧嚣的世界里,悄悄借了点彼此的温度。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把魏永春那张胖脸照得油光锃亮。

      他瘫在椅子上,手铐在桌腿上蹭出细碎的响,眼神却还透着点侥幸,时不时瞟向单向玻璃,像在等什么人来救他。

      江云归坐在对面,面前摊着那本带血的账册,指尖在“周永福”三个字上轻轻敲着,不说话,目光像冰锥似的扎在魏永春脸上。

      审讯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在魏永春的心上。

      “魏永春,”江云归终于开口,声音淡得没起伏,“除夕晚上,你在哪?”

      魏永春梗着脖子。

      “在家睡觉!我有人证!”

      “哦?”萧停川突然从旁边的椅子上晃起来,手里转着支钢笔,笔帽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得晃眼,“你家保姆说你半夜开车出去了,难不成是梦游?顺便开去云禾市,给周永福送了根铁钎当新年礼物?”

      魏永春的脸僵了下。

      “你胡说!她记错了!”

      “记错?”萧停川俯身,手肘撑在桌上,金表链从袖口滑出来,在灯光下划出道亮线。

      “那你车里的血迹怎么说?技术队化验了,跟周永福的DNA一致。还有医院那个杀手,胳膊脱臼了吧?他去接骨的诊所,监控拍到你派去的人给他送钱了。用的还是你聚宝阁的专用信封,挺讲究啊。”

      他语速又快又急,像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嘴角还挂着点痞笑,眼神里的匪气却直往魏永春骨子里钻。

      魏永春被他说得额头冒汗,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句话。

      江云归这时才抬眼,指尖点了点账册上的红叉。

      “这些画叉的名字,都是你处理的?”

      魏永春喉结滚了滚,没吭声。

      “不说是吧?”

      萧停川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段录音。

      “听听这个——云禾市那个,骨头硬得很,最后还不是……这不是你跟王老板说的?”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王老板是我们江队扮的,演技怎么样?比你这老狐狸强多了吧?”

      录音里魏永春的声音清晰刺耳,他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

      “你们……你们设套!”

      “设套?”萧停川笑了,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比起你走私文物、买凶杀人的套,我们这算什么?”

      “对了,你藏在山水画后面的账册,我们找到了。顾怀山帮你销赃,沈素心洗钱,顾明轩负责牵线,顾明玥……哦,她负责用那些见不得人的视频要挟周永芳,让周永福乖乖帮你们修复赃物,是吧?”

      他每说一句,魏永春的脸就白一分,最后像张浸了水的纸,耷拉着。

      江云归突然把那根沾血的红绳推到他面前。

      “这个,认识吗?”

      魏永春的目光刚碰到红绳,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呼吸都乱了。

      “不……不认识……”

      “周永芳编的平安结,”江云归的声音依旧很淡,却带着股穿透力,“你杀周永福,是怕他把你们逼死周永芳的事说出去。三年前仓库那场火,是你让人放的,对吗?”

      魏永春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恐,随即又梗起脖子。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要找律师!我认识张律师李律师王律师……”

      “找呗。”萧停川掏出名片夹,抽出张烫金名片扔过去。

      “给,我律师的电话,比你认识的那些强多了”

      “不过我劝你别费那劲,走私文物够你判十年,加上两条人命,下辈子就在牢里数古董吧。哦对了,你那个后台,我们也查到点眉目,要不要听听?”

      魏永春的嘴突然闭紧了,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审讯室外面,观察室里挤了半屋子人,都在偷偷往里面瞟。

      “我的天,萧哥这嘴皮子,不去说相声可惜了。”姜卿辞咂舌,“三两下就把魏永春说懵了。”

      “你没看江队?”莫林森摸着下巴,“全程没说几句话,那眼神,比刀子还厉害。魏永春那老狐狸,也就怕江队这股冷劲。”

      “你说他俩是不是天生一对?”姜卿辞捧着保温杯,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一个冷一个热,一个稳一个野,配合得绝了!上次抓那个连环小偷,也是江队把人堵死,萧哥三言两语诈出实话。”

      “可不是嘛,”旁边的队员接话,“听说萧哥家里贼有钱,开跑车戴名表,偏偏喜欢跟我们挤警局,还就服江队管。上次他想把跑车开进院子,江队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乖乖停外面了。”

      宋长清默默补了一句:“萧哥在江队面前,话多的要死。”

      观察室里一阵低笑,目光又落回单向玻璃上。

      里面,萧停川还在叭叭个不停,从魏永春的古董行说到他的情妇,从三年前的火说到周永福的红绳,语速快得像打快板。

      江云归偶尔插一两句,句句都戳在魏永春的痛处。

      突然,魏永春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喃喃道:“我说……我全说……”

      观察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欢呼。

      “成了!”姜卿辞激动地攥拳,“还是他俩厉害!”

      审讯室里,萧停川冲江云归挑了挑眉,眼里闪着得意的光,像只邀功的大金毛。

      江云归没理他,只是拿出笔录本,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依旧冷淡,一个痞气未消,却像两把配合默契的刀,一把劈开迷雾,一把直插核心,在这片刺眼的白光里,慢慢剖开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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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已完结,会不定时更新番外,想看什么欢迎评论~ 新文《燃雪》,耽美架空异世界,欢迎各位金主老爷们来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