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雾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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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前提是那人要信她，愿意打开那份食盒，不然接下来的一切，她皆无必要同他合作。
陆莜宁从椅子上起身，止了碧珠捏着嗓子唱戏的腔调，她隐约听见规整有力的脚步声，正向院中走来，卡着时间拉开了院门。
入目是右浊凝重的脸色，他道：“主上请小姐速去东院。”
一看见听见主仆俩，碧珠就犯怵。
陆莜宁对这传唤，意料之中，回头看了眼碧珠，递过去一个安抚眼神，旋即正色： “怕是要世子殿下稍等片刻”
话音未落，她已拎起门后长剑，刚迈出院门，几步路，复又回身望着右浊道：
“另外请右大人安排可靠人手送我小妹回京”
雍州城怕又是要不太平了。
右浊听懂话中意，郑重点头应下。
许昭容无端觉得今日不太平，自从今早陆莜宁那番话过后，她便心神不宁，眼下已过午时，她自塌上起身，打算提名书字静心。
从一开始这些寻常字样，再到最后变了味。
她当然想活下去，她还有许多相见未曾见到的人。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书房整整两年，被那个人，用对待畜生一样的方式对待，整日灌下一碗又一碗腥臭恶心的东西。
她原以为自己低贱该死，除了知晓一个震撼人心的秘密之外再无利用价值，可在火海中有人愿倾尽全力救她，王伯伯如今还在府外等她。
笔下力道陡然加重，腕骨飘然用力，纸张上不知不觉堆满了字句。
她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连陆莜宁进入房间都未曾察觉。
一直到刀锋贴近她脖颈，许昭容方停下书写，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剑锋上还有未干血渍，腥臭的犹如那碗药，竭力忍住胸腔间的恶心。
“把你写的东西交出来”陆莜宁将刀向后撤了微末，平静道。
那里还见，前几日风雨无阻来帮她轻柔上药的医女模样。
许昭容瞬间拿不准，她究竟是否会杀她，凭借余光摸索到书写纸张，颤颤递过。
“你说过”她咽了咽口水：“你不会杀我”
“我说过不会杀你？”陆莜宁语气微扬，剑锋逼近她脖颈，血珠渗出：“我这个人记性不好，需让我瞧瞧，你所言是否非真。”
陆莜宁看出来了，她既然想活着，那自己便以她命想威胁，她日日被关在书房，不会有人比她还清楚所有蹊跷。
纸张所书，与她所探情报分毫不差。
捏着纸张的指尖微蜷，她望向许昭容，眸中晦暗不明：“今日是我冒犯。”
“昭容自幼卑贱低廉，幸得小姐相救，军饷一案，涉及朝堂，如今既捡回一条命，自当悉数奉告。”许昭容不避颈间利刃，侧眸定定凝她：“昭容…想与小姐同去那庄子。”
许巍手下有一绝密庄子，庄子中藏着至关重要的证据。
陆莜宁撤去在她颈间剑锋，算是默许。
时间紧促，陆莜宁带着许昭容一同去到东院，临进门，把许昭容送去了右浊面前，言简意赅：“这是许巍之女，和我们一并前去探查”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谢矜书房，和第一次一样，那怕风云变幻，他仍不动如山，负手而立于一幅画面前，身姿挺拔孤绝。
陆莜宁凑近了看，发现是一副丹青，廖廖几笔勾勒出一匹绘声绘色的骏马。
“殿下是何时知道的”她无波无澜问道
目光还落在这副丹青之上。
二人如今肩并肩站着，她语气平和，让人想不到，明明三日前还在深夜里剑拔弩张。
谢矜未看她，思及情报上的内容，竟然短促一笑。
这笑很低，转瞬即逝，陆莜宁却从中品出几分自嘲。
他垂眸，目光流转，最终落至她脸，肃杀秋风吹起他一点衣角，那双凤眸同从前许多时候一般清冷漠然，他眼底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剩意料之中的自嘲。
陆莜宁对上这个眼神，内心无端起了几分波澜。
她看着他淡淡启唇，而后听见一句无甚感情的：“本殿或许一直都知道”
他或许一直都知道，军饷并未拨够一百万，知道无论是谁运输军饷皆要背上个贪墨罪名。
户部要员数十位，为何偏偏是那个徐光念？而那个徐光念又恰巧是前朝士族出身。
陆莜宁此刻离他以后两步远，却好似离他十万八千里。
一直便知？
所以他从交出枢密站到邀她状告王东临乃至雍州血战。
根本不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是为了创造一个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战场的资格，那怕这个真相或许是假的。
心头刹那间剧震，陆莜宁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声称举国之力的军饷，朝廷文官每日歌颂的军饷，根本没有一百万，他们声势浩大的运出京城，口口声声说要去救北地将士的命，要救北地百姓的命。
可这批军饷才运到雍州便被扣下分散，然后不知其中缘由的的户部侍郎被押进大牢。
朝廷全了自己的名声，安抚了躁动百姓，顺便铲除了一个异己。
徐光念辩无可辩会死，朝廷四方推脱这件事终究会过去，最后远在北地的将士要在风雪漫天中厮杀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而谢矜回京之后步步为营，逼着圣上让他查了军饷案。
所以——
那日刺史府中，刀光剑影，鲜血淋漓，想要取他性命的人遍布全城。
如若他忽略一步，未曾未雨绸缪。
如今，她面对着的，便是一座坟。
而这一切，或许他早就知道。
可他仍然赴了这个局，是为了什么？
她本以为这盘棋中，她做不了掌控棋局的那一方，也可和他平分秋色。
可如今拨开云雾，才突觉，他隐于后方，洞悉她一切路数，一路试探。
军饷一案根本无需她查，答案他开始便知，而她为此尽心尽力，殚精竭虑，此刻，倒变成了最好的投名状。
是她成了他的棋子
“为何”陆莜宁盯着面前人，嗫嚅出声：“殿下，为何一定要救徐光念。”
房中光影绰绰，忽明忽暗，她一双明眸尤其璨然。
谢矜微顿，而后向她迈进了一步，居高临下望她：“曾有人让我将你杀了，我未答应，那人问我为何，我说你坚韧不拔，可续薪火微光。”
“接下来，烦请你同我好好演一出戏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雾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