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死对头干掉魔界》糜钥

4、第 4 章

　　季华章猛地惊醒，直直从床上坐起。她记得自己在与师邪打斗中晕了过去，现在战况如何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个小丫鬟急忙上前，脸上泪水涟涟，“小姐终于醒了，自从意外落水后，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小姐？落水？这是什么情况？

　　季华章突然有些头疼，她伸出手扶住头，却发现自己的手竟比往常小了一大圈。她赶忙下床来到镜子前，而镜子中分明是个七八岁陌生女童的相貌。

　　一个婆子从房外进来：“听闻玉华小姐大好了，太太特意遣我来问问，今日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出游？”

　　玉华呆呆地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也不是太重要，要不怎么会都记不起来呢？

　　“知道了。”她回道。

　　天清气朗，几位姊妹在空中飞来飞去相互比拼，只她大病初愈，坐在草地上无所事事。

　　“哎呀，河边那里躺了个人呢，穿得破破烂烂，臭死了。”

　　“是啊，他一动也不动，是不是死了？”

　　玉华正值无聊，听了这话起了好奇，索性起身向河边走去。果然看到有个人面朝下趴在那里，年龄看上去竟与自己相仿。

　　怎么小小年龄却落到这种境况？

　　玉华伸头小心探看。

　　“救救我。”地上的人费力抬起头，只说完这一句，他的脑袋又“砰”地一声栽到了地上。

　　玉华吓了一跳，等了半天他却再无动作。

　　“醒醒，醒醒。”玉华轻声唤他，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她思来想去，还是叫人将他带回家中，好生安置。

　　直到第二日，他才苏醒，玉华听闻过来探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费力起身，跪在地上。

　　“小子张莫，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好心救我，就请我救到底吧。我父母都死了，实在没地方可去，求小姐收留！”

　　玉华见他言辞恳切，不是偷奸耍滑之辈，便顺水推舟留下了他。

　　如此八年时光转瞬即逝，张莫一直陪在玉华身侧。他为人机警聪慧，行事颇有章法，极得玉华信赖。

　　这日表少爷进府，对玉华一见倾心，百般殷勤都不能得到她的青眼，苦恼不已。

　　府中兄弟给他出主意：“玉华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厮，两人说不准就有点什么意思，你把他赶走，玉华身边没他碍眼，不就能看到你了。”

　　半夜，众人深睡时，表少爷带了两个练气期的护卫到张莫门前，“砰”地一声踹开了门。

　　张莫从梦中惊醒，他斜侧着身子，冷冷地注视这两位不速之客。

　　表少爷大踏步进门，毫不客气地在房中转了一圈：“识相点就自己滚出府，还能少吃点苦头！”

　　张莫神情冷若冰霜：“玉华小姐让我住在这，除了她，我谁的话都不听。”

　　表少爷向退到门口，指挥道：“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用！”

　　其中一个护卫上前轻描淡写地给他一拳，本以为能一招制胜，哪知张莫就地一滚，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表少爷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你们两个给我一起上！”

　　他因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招来玉华，特意找的两个护卫皆是体修。两人一左一右围住张望之，一人先上，直击他胸前，一人围堵，谨防他逃脱。张莫虽有修为却不会任何招式，见他们前后围击，只好双手护于胸前以防伤到要害。

　　对方的拳头像铁一般硬，只接了这一下，他就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

　　拳风从后侧袭来，前面的人因为攻击身旁疏于防守，他寻到空隙从中溜走，那人变招侧踢，张莫后退一步轻松躲过，又一拳锤到了他的裆部，疼得那人弯腰夹腿嗷嗷直叫。

　　另一人挥着拳头砸向张莫后背，少了一个人在前围堵，他仗着身形灵活，辗转腾挪应是让他摸不到自己的衣角。

　　表少爷气得大喊：“快上啊，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是再抓不到他，你们俩也给我滚蛋！”

　　蛋疼的那位终于缓过劲来，他怒吼一声，全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

　　张望之见他气势汹汹向自己扑来，本欲后退，可后方那人也逼了上来。前方那人张开手臂，围栏着不让张莫再次溜走，后方的人有样学样。张莫左右试探都无法突破，二人将他堵到墙角，一拳一拳砸到他身上。

　　刚开始张莫还能格挡几下，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他浑身的骨头都要被这二人打断了。

　　表少爷站在一旁，叫嚣：“给我狠狠的打，不过会三拳两脚的功夫，就妄想高攀我家表妹，简直痴人做梦！”

　　剧烈的疼痛让张莫口中咬出血沫，但他未曾求饶过一句，只是尽力用双臂护住自己。

　　表少爷见状愈发气闷，他斥退那两个护卫，干脆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流星锤来。

　　张莫抬头，见一个闪着寒光的铁锤砸向自己，脑袋“嗡”地一声，血气上头。

　　被它砸到怕是神仙也难救，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无法控制求生的本能，体内魔气爆发直直冲向了表少爷。

　　那三人当即被魔气所侵，呆愣当场，脑中陷入混乱。

　　张莫抓住时机翻窗一瘸一拐地奔向玉华的房间。

　　暴露了魔族的身份，不仅表少爷要杀他，全府的人都要杀他。要是还有活下来的可能，那一定是玉华小姐给他的。

　　幸好两地相距不远，他又熟悉路线，终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来到了玉华的房间。

　　他慌不择路闯进她的闺房，连呼救命。

　　玉华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便是一个血人跪在自己身前，要不是他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她再也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张莫。

　　她赶忙下床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张莫却拦住了她。

　　“小姐，我……”

　　他刚说了个开头，院中就有人四处大喊：“有魔族混进来了，抓魔族，抓魔族！”原本宁静的府邸，马上喧闹起来。

　　玉华将疗伤的药塞进张莫怀中，起身就要想外走去。

　　张莫抱住她的小腿，不让她走。

　　玉华低头看向他解释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先疗伤！”

　　“小姐，你不用出去找了，我就是那个魔族。”

　　玉华顿住脚步，吃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你是魔族？”

　　“是的，小姐。”张莫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她：“表少爷要打死我，我没忍住暴露了。”

　　玉华震惊：“这是暴露的问题吗？”

　　张莫道：“难道小姐也要打杀我？”

　　玉华沉吟片刻，见院中愈发乱了起来，还有人聚众向她这边而来。

　　她起身走向床边的镜子，用剑割开手掌，将血涂在上面：“我知你从未害过人，虽然身为魔族，也不该被这样杀死。你走吧，逃出这里也不要做害人的事。要是被我知道，我第一个就要你的命！”

　　张莫抬头满含泪光看向玉华，他的热泪一滴滴打湿了脚下的地面。

　　他知道玉华会放了他，可玉华真的如此轻易就放了他。他的心中满涨着感激，还有些他也说不清的情绪。但外边的人已经进了院门，他来不及多说，只深深地看了玉华一眼，径直走向镜前，穿过镜子，消失在这个房间。

　　玉华的爹带着表少爷一干人踏入玉华的闺房，刚进门就看见了由亮转灭的镜子。

　　他勃然大怒：“法华镜给你是让你放走那个畜生的吗？”

　　“爹。”玉华喊道：“可他没害过人啊！”

　　“等他害人那就晚了，魔族就该赶紧杀绝，你真是被他迷了心智。”

　　表少爷站出来，对玉华的爹说：“没错姨丈，那魔族有迷惑人心的本事，要不然我早就已经杀了他了，表妹一定也是被他迷惑才放他走的，这不能怪她。”

　　玉华张张口，她知道如果就此默认便可能不会受到责罚。

　　可有时候人不需要那么聪明。

　　“不，我没有。”玉华断然否认：“他来到我身边已有八年，府中可有人因他而伤，因他而死。他未曾害人，为何要对他喊打喊杀！”

　　玉华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听此议论纷纷，有人面露犹豫，有人义愤填膺。玉华的爹就是后一种。

　　“毛头小儿，你知道你大伯、二伯一家都是被魔族所害，你如今倒是对魔族慈悲了，当日怎么没有魔族对他们慈悲。你还不知错在这里大言不惭。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闭门思过，没我命令不准出来！”

　　他把法华镜收起，带着众人头也不回地出门。

　　门缓缓合闭，将一切都隔绝在这座昏暗的房间之外，只一个封印在门前发着微弱的光芒。

　　玉华一直被关在房里，不知春秋，十几年或是几十年还是已经过去了上百年。

　　这日，终于有人打开她的房门，外边的天光直射进房间，她坐在黑暗中看着来客，来人是她的父亲。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多年来软禁于此的女儿，见她容颜苍老竟像与自己同龄。恍惚间才想起，多年前谁曾说过想要拆下这里聚灵的宝器。灵气散去，无法修行，她当年年少，修为才刚至筑基，容颜自然容易老去。

　　他轻咳了一声，拉开嗓门：“过会我差人给你送一瓶驻颜丹，你吃了之后好好打扮打扮自己，等着嫁人。”

　　玉华不说话，只直直地看着他。

　　“现在已是魔族的天下，还好我们托庇在张莫门下，全家得以保全。张莫你还记得吧，就是当你放跑的那个魔族。他想娶你，你就在家中安心待嫁吧。”

　　晨起梳妆，轻抿口脂，一张鲜艳年轻的脸出现在镜子中。玉华恍惚了一下，这些年她已经渐渐习惯自己老去的容颜与躯体，而如今样貌能重返年轻，那她是不是真能重返年轻时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