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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逃亡者的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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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城的玫瑰园里,夜临的指尖捏碎了一朵血色蔷薇。
暗红汁液顺着指缝滴在黑丝绒披风上,像极了昼隐昨日在他怀里哭花的眼妆。
“找到他了吗?”
陆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发被夜风吹得微乱。他腰间别着猎刀,靴底沾着新鲜的人类泥土——显然刚从永夜城外的小镇回来。
夜临没回头,喉结动了动:“第三座城镇的血仆说,三天前见过穿灰斗篷的少年。身高、发色……”他顿了顿,“和你描述的‘小哭包’很像。”
陆凛的手指骤然攥紧猎刀柄。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不是人类,是昼隐特有的、混着樱花蜜的冷香。
“他为什么要跑?”陆凛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浸着冰碴,“是被我们按在木马上吓破胆了?还是被我抽屁股时疼哭了?”
夜临猛地转身,黑眸里翻涌着暴戾的暗芒:“闭嘴。”
陆凛却逼近一步,红瞳里跳动着危险的光:“你以为我想追?”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疤痕——那是百年前被昼隐咬出来的,“这小混蛋咬人时倒不手软,跑起来倒比风还快!”
夜临的指尖泛起幽蓝血光。他能感觉到,与昼隐之间的血契锁链正在发烫,像根被扯断的琴弦,在两人之间震颤出刺耳的嗡鸣。
“他去了北境。”夜临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城的黑云,“北境有片‘永昼森林’,人类管它叫‘鬼哭林’。那里的月光会让人类产生幻觉……”他顿了顿,“但对血族来说,是绝佳的藏身处。”
陆凛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身上有我的血仆标记。”夜临掀开披风,露出心口处一枚暗红印记——与昼隐颈后若隐若现的淡粉印记遥相呼应,“他逃不掉的。”
北境·永昼森林
昼隐缩在树洞里,抱着膝盖发抖。
他已经三天没进食了。作为不需要阳光的变异吸血鬼,理论上可以靠吸血维持生命,但他……下不了口。
树洞外传来人类的谈笑声。昼隐扒开树叶,看见两个樵夫扛着斧头走过,他们的脖颈上还沾着新鲜的血珠——是人类自己人猎杀了同伴。
“真恶心。”昼隐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
他逃出来时,只带了件灰斗篷和半块陆凛烤糊的面包。现在面包早吃完了,他饿得胃里像塞了团冰。
“要是王在就好了……”他摸了摸颈后淡粉的印记,“王会给我找干净的血液,会把我抱在怀里哄……”
可下一秒他就咬了咬牙。
不!昼隐猛地摇头,灰眸里泛起水光。他不能再当他们的“战利品”了!他要自由,要去人类学校当普通学生,要……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昼隐捂住肚子,耳朵尖红得滴血。
这时,一阵冷风卷着血腥气吹进树洞。
昼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闻到了——夜临的血仆标记,混着陆凛猎刀上的铁锈味。
“找到我了?”他自言自语,声音发颤。
树洞外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昼隐屏住呼吸,慢慢缩到树洞最深处。他摸到后腰别着的银制小刀——那是陆凛硬塞给他的“防身武器”,此刻正硌得他腰生疼。
“昼隐。”
夜临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低沉如夜钟。
昼隐浑身一僵。
“出来。”夜临的语气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温柔,“我知道你饿了。”
昼隐咬着唇,没动。
“陆凛在林子外。”夜临又说,“他带了热汤。”
昼隐的喉咙动了动。热汤……他想起来了,陆凛煮的番茄蛋花汤,撒着葱花,烫得他舌尖发麻,却甜得像化了的糖。
“你不出来,他会一直等。”夜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而我……”他顿了顿,“我怕他等急了,会拆了这片森林。”
昼隐缩在树洞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想起昨晚在猎人房间的皮带抽打,想起木马上陆凛的喘息,想起夜临把他按在胸口的吻……可他也想起,陆凛给他擦眼泪时泛红的耳尖,夜临在他做噩梦时轻轻拍他后背的手。
“王……”他小声喊,“你保证……不欺负我?”
“我保证。”夜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只要你肯吃陆凛的热汤。”
昼隐犹豫了片刻,终于从树洞里钻出来。
月光下,陆凛倚着棵老橡树,手里端着个陶碗,热气正从碗里冒出来。他看见昼隐,红瞳瞬间亮了亮,却又迅速板起脸:“哭丧着脸做什么?喝了。”
夜临站在他身旁,黑色风衣下摆扫过落叶。他伸手,替昼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灰发:“先喝汤,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昼隐泛红的唇瓣,“我们好好谈谈。”
昼隐接过陶碗,热汤烫得他指尖发疼。他喝了一口,番茄的酸甜在舌尖炸开,眼泪差点掉下来。
“慢点喝。”陆凛别过脸,耳尖泛红,“没人跟你抢。”
夜临看着他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昼隐碗沿:“喝完,我带你去看北境的极光。”
昼隐抬起头,灰眸里还挂着泪珠,却笑得像朵融化的棉花糖:“……说话算话?”
“算话。”夜临和陆凛同时开口。
陆凛:“但你要是再敢跑——”
夜临:“我就把你锁在我寝殿的棺材里。”
昼隐缩了缩脖子,却笑得更甜了。
他捧着热汤,看着两个为他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此刻竟默契地站在同一战线,突然觉得……
或许,被争夺也没那么糟。
毕竟——
他的两个“老公”,虽然总爱欺负他,但……
好像,也比人类说的“普通”更让人安心啊。
(逃跑一个月的小吸血鬼,终于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