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暖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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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周六清晨，阳光刚爬过公寓的窗台，潭淮就被黎笙的轻吻扰醒。
他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软糯得没了平时的傲娇。
“别闹，再睡会儿。”
黎笙坐在床边，指尖顺着他凌乱的发顶滑到耳后，低声道：“我爸妈九点到机场，再睡就赶不上接他们了。”
他说着，拇指轻轻蹭了蹭潭淮泛红的耳尖。这是他独有的安抚方式，总能让炸毛的潭淮瞬间软下来。
潭淮猛地睁开眼，几秒后才想起今天的大事，腾地坐起身，头发翘得像只炸毛的猫。
“怎么不早叫我！”
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挑礼物挑到半夜，一会儿嫌茶叶太普通，一会儿骂黎笙买的保健品老气，最后自己偷偷加了罐亲手做的蜂蜜柚子茶。
那是他上周趁黎笙去图书馆，跟着教程熬了一下午的，熬得手都酸了，却嘴硬说“闲得慌才做的”。
黎笙看着他慌慌张张找衣服的样子，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从衣柜里拿出早就备好的米白色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
“穿这个，看着干净清爽。”
他自然地帮潭淮理了理衬衫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温热的脖颈，换来潭淮一个轻颤，随即又梗着脖子别过脸。
“知道了，多管闲事。”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楼下的早餐铺刚飘出豆浆香。黎笙买了两杯热豆浆，递了杯甜口的给潭淮。
潭淮接过喝了一口，暖意在喉咙里化开，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黎笙，对方正单手拎着礼物袋，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柔和得不像话，他心里那点紧张忽然淡了些。
到机场时刚过九点，黎笙的父母已经推着行李出来了。黎母周佩穿了件酒红色连衣裙，头发烫成温柔的波浪卷，看见他们就笑着挥手，声音清亮：“阿笙，这里！”
黎建明跟在旁边，穿休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着斯文，眼神却带着点促狭。
黎笙无奈地笑了笑，上前接过父母的行李：“妈，这是潭淮，您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潭淮赶紧把手里的蜂蜜柚子茶递过去，脸颊有点红，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好几年没见了，叔叔阿姨好，这是我……我做的柚子茶，您尝尝。”
周佩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来，还故意撞了撞黎建明的胳膊：“看看人家小淮多懂事，哪像咱们家这位，上次出国带的礼物还是机场随便买的巧克力。”
她转头拉过潭淮的手，掌心温热，“快让阿姨看看，比小时候长开了，更俊了！以前总跟在阿笙屁股后面，现在倒比他精神。”
潭淮被夸得耳尖发烫，偷偷看了眼黎笙，对方正低头帮黎父拎公文包，嘴角却藏着笑意。黎建明这时才开口，语气慢悠悠的。
“小淮，别听你阿姨瞎说，这次出国前。阿笙天天琢磨给我们带什么，就是脑子笨，选不出好东西。”
这话听着像维护，实则把“笨”的帽子扣得更牢了。
黎笙无奈挑眉：“爸，我那是怕买的不合你们心意。”
“合心意的在这儿呢。”周佩晃了晃手里的柚子茶，拉着潭淮往停车场走，“小淮啊，听说你们在学校旁边租房住？阿笙那小子会不会做饭啊？他以前在家连煤气灶都不敢开，别让你天天吃外卖。”
潭淮刚想替黎笙辩解，虽然黎笙做饭确实一般，但偶尔会学着做他爱吃的番茄炒蛋，就听见黎笙在后面接话。
“他会做，做得比我好吃，上次做的红烧肉，我吃了两大碗。”
潭淮瞬间瞪过去：“谁给你做红烧肉了！那是我做砸了的！”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耳尖红得能滴血。周佩笑得更欢了，拍了拍他的手背。
“会做饭好啊，比我们家阿笙强多了，他以前还跟我哭，说小淮做的饼干好吃，求我教他，结果烤成炭了。”
黎笙的耳尖难得泛起薄红，伸手揽住潭淮的腰，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妈，少说两句。”
“怕什么，小淮又不是外人。”周佩瞥了他一眼，眼里全是笑意。潭淮被“不是外人”四个字说得心跳加速，乖乖地被黎笙揽着，没再反驳。
周佩回到杭州，就想回以前住的地方。黎家虽然有钱，但房子在城西的老小区，屋子不算大，但收拾得温馨雅致。
一进门，周佩就拉着潭淮参观，指着客厅墙上的照片墙说：“你看这张，是你们在公园拍的，阿笙非要抢你手里的糖葫芦，被你咬了一口还傻笑。”
潭淮凑过去看，照片里的黎笙比他高半个头，嘴角沾着糖渣，手里举着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正看着他笑。
而他自己则皱着眉，一脸“嫌弃”却没松手。黎笙站在他身后，指尖轻轻按在照片上潭淮的脸。
“那时候他天天跟我抢东西，抢赢了就得意洋洋，抢输了就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潭淮立刻反驳，却被周佩笑着打断。
“是阿笙哭，他小时候可黏小淮了，小淮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就跟在人家后面‘小淮小淮’地叫，晚上还非要抱着小淮送他的竹片书签睡觉。”
她转头冲黎笙扬下巴，“那书签还在你抽屉里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黎笙没否认，只是低头看了眼潭淮，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潭淮想起自己手上戴的戒指，又想起黎笙手腕上一直挂着的竹片书签，心里软乎乎的，嘴上却嘟囔：“小时候不懂事，瞎送的。”
“可不是瞎送的。”黎建明端着茶过来，递给潭淮一杯，“阿笙那时候回来跟我说，小淮送他的是‘定情信物’，还说以后要娶小淮当媳妇。”
“爸！”黎笙的耳尖彻底红了，伸手捂住潭淮的耳朵，“您别乱说。”
潭淮的脸也烧得厉害，扒开黎笙的手，瞪了他一眼：“谁要当你媳妇！”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连指尖都带着微热的温度。
中午吃饭时，周佩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半都是潭淮爱吃的。她一边给潭淮夹菜，一边“损”黎笙。
“你看看你，小淮喜欢吃糖醋排骨，你上次做的那是什么？跟炭块似的，还好意思让小淮吃。”
黎笙夹了块去了刺的鱼放在潭淮碗里，语气自然：“下次学，保证比妈做的好吃。”
“得了吧，你上次学做番茄炒蛋，盐放多了，我吃了两碗米饭才咽下去。”
周佩毫不留情地拆台，还冲潭淮挤眼睛，“小淮，以后他做的饭你别吃，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潭淮嘴里塞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也……也没有那么难吃。”其实黎笙第一次做番茄炒蛋时，盐确实放多了，但他还是吃完了，黎笙当时看着他的眼神，亮得像有星星。
黎建明喝了口水，看向黎笙：“你们租房住，水电煤气这些都懂吧？别让小淮操心，你一个大男人，得学会照顾人。”
“我知道。”黎笙握住潭淮放在桌下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水电都是我交，家务也是我做，小淮只负责做饭和……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潭淮立刻抽回手，却被黎笙反手握住，攥得紧紧的。
周佩看得乐了：“好好好，我们小淮最乖了，是阿笙不懂事，总惹你生气。”
饭后，周佩拉着潭淮在阳台晒太阳，黎笙和黎建明在客厅收拾碗筷，隐约能听见黎建明“损”儿子的声音。
“你以前跟我说要追小淮，我还以为你要等十年八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看来是怕被别人抢走。”
“他本来就是我的。”黎笙的声音带着点闷骚的笃定。
潭淮的脸颊发烫，周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淮，阿笙这孩子看着闷，其实心思细，就是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你们在一起，阿姨和叔叔都高兴，只要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硬生生塞到潭淮手里，“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别嫌弃。”
潭淮赶紧推辞：“阿姨，我不能要。”
“拿着，这是阿姨的心意。”周佩把红包塞进他口袋，“以后常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顺便监督阿笙，不让他欺负你。”
这时黎笙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水果盘，看见红包就笑了：“妈，您这是提前给改口费了？”
“呸，想得美。”周佩瞪了他一眼，“等你们稳定了再说，现在先给小淮压惊，免得被你气着。”
潭淮被说得脸红，拿起一块草莓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黎笙在他身边坐下，悄悄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指尖擦过他的嘴唇，低声道：“甜吗？”
潭淮点头，又瞪了他一眼：“别动手动脚的。”
黎建明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相册：“来，小淮，看看阿笙以前的糗样。”相册里全是黎笙的照片，有穿着开裆裤追着潭淮跑的，有被潭淮按在沙发上挠痒痒的，还有偷偷把潭淮的作业本藏起来，被小佩罚站的。
“爸，您怎么什么照片都留着。”黎笙无奈地扶额。
“就留着等今天给小淮看啊。”黎建明笑得得意，“让小淮知道，你从小就离不开他，现在更别想了。”
潭淮看着照片里黎笙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手指轻轻点在一张照片上：“这张好看，跟个小傻子似的。”
黎笙凑过去看，是他十岁那年，潭淮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他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车塞给潭淮，笑得一脸灿烂。他低头在潭淮耳边说：“那时候就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潭淮的耳尖又红了，赶紧合上相册：“叔叔，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周佩这时提议：“晚上在家吃饭，阿笙，你跟小淮去超市买点菜，就买小淮爱吃的。”她特意加了句，“别让阿笙挑，他挑的菜都不新鲜。”
黎笙无奈应下，拉着潭淮往外走。出了小区，潭淮忍不住笑：“你爸妈真有意思，天天损你。”
“他们就这点爱好。”黎笙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过，他们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
“谁要你喜欢了。”潭淮嘴硬，脚步却往黎笙身边靠了靠。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黎笙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我就喜欢。”
超市里人不多，黎笙推着购物车，潭淮在前面挑菜。他拿起一把青菜，皱着眉问：“这个新鲜吗？”
黎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新鲜，你挑的都新鲜。”
潭淮拍开他的手：“别闹，有人看着呢。”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扬着笑意。他挑了番茄、排骨、鱼，全是自己爱吃的，转念又想起黎笙喜欢吃土豆，又拿了几个土豆放进购物车。
黎笙看得清楚，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怎么突然买土豆了？”
“路过看见的，便宜。”潭淮梗着脖子说。
黎笙没戳破，只是帮他把菜放进购物车，低声道：“晚上我做土豆泥吃。”
“你会做吗？”潭淮怀疑地看着他。
“昨天查了教程，保证好吃。”黎笙说着，拿起一盒草莓，“再买点这个，你爱吃。”
两人结账出来，手里拎着满满两大袋菜。走在回家的路上，潭淮忽然想起什么，问：“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太能吃了？今天中午我吃了好多。”
“不会，我妈说你吃得多才好，说明她做的菜好吃。”黎笙揉了揉他的头发，“而且，你吃得多，我才高兴。”
潭淮哼了一声，却偷偷把手里的袋子往黎笙那边递了递——他知道黎笙拎着更重的那袋，胳膊都酸了。黎笙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握紧了他的手，心里暖烘烘的。
回到家时，周佩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潭淮跟着进了厨房帮忙，黎笙想进去，却被周佩赶了出来：“你别进来添乱，跟你爸在客厅待着。”
黎笙只好在厨房门口坐着，看着潭淮系着围裙忙碌的样子，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潭淮切菜的动作很熟练，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
周佩在旁边看着，悄悄跟潭淮说：“你看阿笙，眼睛都黏你身上了，以前他看我做饭，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潭淮的脸有点红，加快了切菜的速度：“阿姨，您别再说了。”
晚饭比中午更丰盛，黎笙做的土豆泥居然意外地好吃，潭淮吃了满满一碗。周佩看着他们，笑着说：“以后你们要是不想做饭，就来家里，或者我去给你们做，反正我退休了也没事干。”
“不用麻烦阿姨，我们自己能行。”潭淮赶紧说。
“不麻烦，我主要是想看看小淮。”周佩瞥了黎笙一眼，“顺便监督你，别让你欺负小淮。”
黎笙无奈叹气：“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昨天晚上小淮跟我打电话，说你抢他被子。”周佩说得有模有样。
潭淮猛地抬头：“我……？”
“哦，是阿笙跟我说的。”周佩笑得狡黠。
黎笙：“……”他算是看出来了，爸妈这是联合起来“坑”他，就为了逗潭淮开心。
吃完饭，黎建明拉着黎笙下棋，周佩则和潭淮坐在沙发上聊天，问起他们在学校的生活。潭淮一一回答，说到两人拿了奖学金，周佩立刻夸道：“我们小淮真厉害，阿笙肯定是沾了你的光。”
“不是，黎笙也很厉害。”潭淮下意识地替黎笙辩解，说完才反应过来，耳尖又红了。
周佩笑得更满意了，心里暗道：这孩子，嘴上硬，心里比谁都在乎阿笙。
临走时，周佩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东西，有自己做的酱菜，有黎笙爱吃的饼干，还有给潭淮的水果。黎建明拍了拍黎笙的肩膀：“好好照顾小淮，别让我们操心。”
“我知道。”黎笙点头，又补充了句，“爸，下次别翻我相册了。”
“下次翻小淮的。”黎建明笑得促狭。潭淮赶紧摆手：“我没有相册。”
“没事，阿姨帮你做一本，把你和阿笙的照片都放进去。”周佩说着，把他们送到楼下。
坐上车往回走时，潭淮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袋子，心里暖暖的。黎笙侧头看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我爸妈很喜欢你。”
“嗯。”潭淮点头，嘴角藏不住笑意，“你爸妈真好玩，比我想象中好相处多了。”他原本还担心黎笙的父母会反对，现在才发现，他们比谁都希望他们好好的。
“他们就是嘴贫，其实心软。”黎笙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前我跟他们说喜欢你，他们还担心你不喜欢我，让我别吓跑你。”
潭淮转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谁会吓跑啊，明明是你黏着我。”
“是，我黏着你。”黎笙笑着承认，在红灯时倾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辈子都黏着你。”
潭淮的脸瞬间红透，赶紧别过脸看向窗外，却忍不住偷偷笑出声。车窗外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温馨又甜蜜。
回到公寓时已经快十点了。潭淮累得往沙发上一躺，黎笙则去收拾买回来的东西。等他收拾完出来，看见潭淮蜷在沙发上，眼睛都快闭上了。他走过去，弯腰把人抱起来：“回床上睡。”
潭淮迷迷糊糊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黎笙，你爸妈真好。”黎笙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以后常去看他们。”
“好。”潭淮应着，声音软糯。
把潭淮放在床上，黎笙刚想起身，就被潭淮拉住了手腕。潭淮睁着眼睛看他，眼底带着点水汽：“黎笙，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黎笙的心猛地一软，俯身吻住他的嘴唇，温柔又虔诚：“好，永远在一起。”他伸手把潭淮搂进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这辈子，下辈子，都在一起。”
潭淮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两枚银色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黎笙低头看着怀中人的睡颜，眼底满是宠溺。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潭淮，那个穿着白衬衫、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如今成了他的爱人，成了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他轻轻在潭淮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心里默默：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夜色渐深，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潭淮在梦里笑了，大概是梦见了白天黎笙父母“损”他的样子，又或是梦见了两人未来的日子。
——有阳光，有美食，有爱人，还有永远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暖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