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君的记录员小姐》小时不语

8、第八章 球场对视

　　头顶的阳光几乎把树叶压塌，球场上没有一丝风，像个巨大的蒸笼。
　　“那个人太坏了吧，居然正好赶在桃城斗志满满的时候出来干扰。”
　　“千叶，你冷静点，这可是比赛.......”
　　“这就是圣鲁道夫的战术吗，还真是可恶欸！”
　　如果不是风间拦着她，站在球场边的源千叶指不定就直接冲了进去。拿着扫把的男生顶着众人不算友善的目光走到场边，“真是可惜了，乾。”
　　“不是场边教练的你不能给你的队友提任何建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圣鲁道夫拿下胜利，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源叉着腰盯着场内的人，仿佛要将人盯出一个窟窿，似乎只要他说半句乾的坏话，她就会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冲上去和人干架。
　　“提什么建议，”乾丝毫不受影响，冷静地扶了扶眼镜，“很抱歉，我们的队员完全不需要这东西。”
　　观月海蓝色的卷发缠着手指，笑容挑衅，“那就等着看好了。”
　　转身路过时，他的目光落在场边风间捧着的笔记本上，“风间四月......没听过的名字，”他转头重新看向乾，“你们居然会让一个对网球知识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做场外记录员，要是你们实在没人可用，我可以友情介绍几个。”
　　源千叶撸起袖子，“没礼貌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居然又被嘲笑了！
　　风间手指猛地攥紧笔记本，封皮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直到听见三小只‘学姐好凶’的嘟囔，才发现自己正把他们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鸟窝，就像刚才被观月搅乱的心绪”。
　　“看来风间也被气得不轻呢。”不二看向站在一旁的手冢身上。
　　手冢继续盯着场内的比赛，语气不轻不重地应了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不二转头看了眼鼓着腮帮的女生，笑而不语。
　　第一双打的比赛以桃城的扣杀杀伤力太大导致对手无法继续进行比赛而迅速终结。
　　“听说接下来登场的是可是青学的黄金搭档欸，他们可是拥有打进全国大赛的水准。”
　　“欸，好厉害，很有看头。”
　　“......”
　　球场的热浪翻滚而来，球场边看比赛的人却丝毫不减。
　　——
　　“这天气打比赛真的不会中暑吗？”被拉着陪同一起买冷饮的风间听了一路的碎碎念，“才五月就已经热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到了七月不是连门都出不了了。”
　　“老板，我要一只草莓味的甜筒，四月，你要什么口味的，四月......”
　　冰凉的触感穿透肌理，风间打了个冷颤，回神便看见刚抽回了手的千叶，对方将芒果味的甜筒递给她，一脸无奈地皱眉，“严肃的样子有点恐怖哦......最近你都快变成和乾学长一样的数据怪了。”
　　风间接过，目光却依旧没离开笔记本，“大石学长和英二学长的双打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啦，”她用胳膊肘撞了撞风间，下颌点了点笔记本上“黄金搭档”的字样，“你记了那么多他们的配合细节，还没底吗？”
　　“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圣鲁道夫的第三单打哦。”
　　“第三单打，不二裕太，不二......”风间翻页的动作一顿，“他是不二学长的......”
　　“对啊，那家伙，别人一提‘不二弟弟’就炸毛，典型的傲娇，你看他打球的样子就知道了。”
　　回球场的路上，风间也从千叶嘴里得知了不少关于不二裕太的消息。
　　她抬头，比前方浅蓝色的天空更先跃进视线的是栗麻色的碎发，他身旁站着另一道稍矮的身影，“那不二学长的心情应该会很复杂吧。”
　　“那当然了，一个是自己一直并肩作战的队友，一个是亲弟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轻松吧。”
　　然而，等他们赶到赛场时，却看见记分牌上已成定数的比分。
　　「6：7」
　　“不会吧，黄金搭档居然输了......”源喃喃自语，
　　“这场比赛本该在抢七局之前就结束的。”
　　正如乾学长所说，大石与菊丸的第二双打最终还是以6-7落败。
　　「真的像突然断电一样，一下子就失掉了七分。」
　　“左撇子选手的比赛开始了。”
　　欢呼声裹挟热浪席卷而来。
　　风间抬头，看着球场上站立的两道身影，又下意识朝左边看去，不二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蜷了蜷，风间忽然想起之前看他练球时，他握拍的姿势也是这样，看似放松，指节却泛着淡淡的白。
　　手冢的视线扫过来时，风间正盯着不二紧绷的侧脸，笔尖悬在‘不二情绪’的标题上方，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她手一抖，铅笔在纸上戳出个小坑。
　　原来手冢学长一直在注意场边吗？
　　两人皆愣了一下，手冢率先回神，朝她微微颔首，移开了视线。
　　“欸，四月，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风间无意识摸了摸耳垂，声音不觉放软，“有吗？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场上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不二裕太的「晴空抽杀」的确厉害，但他所遇见的对手也毫不逊色。
　　越前那家伙可是会在比赛中不断成长呢。
　　左撇子的比赛落幕后，接下来的比赛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二学长像和菊丸与大石前辈的比赛一样突然断电，一下子失了五分。
　　“不会吧，不二学长居然会一下子输了这么多球……”
　　“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担心不二学长会输……”
　　她环顾四周，手冢栗麻色的碎发搭在耳际，环臂站在场边，乾学长盯着空白的笔记本，等菊丸凑上来时“啪”的合上，扶了扶眼镜，“毕竟就算是身为青学数据分析师的我，不二的数据都是空白呢。”
　　接下来的比赛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圣鲁道夫决胜局最后一球，不二学长逆袭翻盘，以7-5彻底击垮了观月初奉为圭臬的数据资料。
　　“很少见到不二学长这么认真的样子。”风间望着场上的比赛，手里的记录册只字未记。不二罕见地睁开了那双冰蓝而锐利的眼睛，宛如冬日结冰的湖面，湖水下波涛翻滚。
　　“不二学长看起来很生气哦。”源嘴里叼着冰棍，凑到风间身边。
　　“是因为刚才的比赛?”
　　刚才越前和不二裕太比赛时，她听网球月刊的井上前辈说「晴空抽杀」对手臂的副作用极大。
　　“不二那家伙对家人很上心的啦，圣鲁道夫的人算是踢到硬板了喵。”菊丸将手背在脑后，嘴里哼着歌。
　　「不二学长的网球和他本人一样，温柔而富有力量，其中的锋芒或许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亲人在被人伤害时所展现出来的愤怒。」
　　「毕竟数据会出错，但人的情感不会。」
　　风间从卫生间走来时，暮色将球场最后一抹橘红吞噬，人群像天边归巢的鸟儿散开。
　　距离约定一起去吃汉堡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风间加快脚步朝门口跑去，余光瞥见不远处台阶上方的青白身影时，脚步一滞。
　　“手冢，据说你拥有打进全国大赛的本领，今天没看见你比赛，还真是可惜。”棕灰色短发的少年双手插兜，下巴高高扬起。
　　“是柿木中学的佐佐木。”不二微愣。
　　“后面的比赛我会上场。”
　　说着，手冢越过他，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肘，声音不怀好意，“听说你的手肘自国中起就一直没有恢复，今天就让我来一探虚实吧。”
　　不二倏忽睁开眼睛，手冢冷冷注视着他，椭圆镜片后的脸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说够了吗?”他的语气平静如澜，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可能，你的手伤已经没好才对……”
　　尖锐的高声未落，便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
　　佐佐木错愕地看着自己被打开的右手，目光顺着手冢怔然的神色下移最后落在个子较矮的黑发女生身上。
　　她双臂张开像是护犊子的老鹰，纯黑的瞳孔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想对我们青学的社长做什么!”
　　……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路面，像一把揉碎了的金子。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菊丸蹲在路边，扯着石缝里的草根。
　　直到桃城的惊呼声传来，“手冢社长，不二学长他们来了!”
　　“嘛嘛，我就知道四月肯定是跟学长他们在一起。”源笑眯眯地搭腔。
　　“久等了各位。”手冢冲众人点点头。
　　“耶，终于可以去吃晚饭了，迟到的人要请客啦。”菊丸雀跃的声音被夹杂着青草味的晚风吹散。
　　“英二，不能太过分哦。”
　　“知道啦……话说不二，你们刚才怎么这么慢啊。”
　　不二歪着脑袋笑，“大概是遇见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诶——为什么要说大概?”
　　对方笑而不语。
　　“边走路边看书，眼睛会坏掉哦，”风间吊在队友，正盯着笔记本发呆，思绪骤然被身旁传来的轻笑声打断。
　　她回头，不二周助背着手走在她身边，茶色的碎发遮住月牙弯的眉眼，故意凑近压低了声音:“刚才风间很勇敢哦。”
　　风间一愣，马上意识到对方是在说刚才在球场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二学长会不会觉得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当时我的反应好像太强烈了。”
　　对方说不定是手冢部长的朋友，却被她狠狠拍开了手。
　　“没有啊，”他抬头，目光落在前方，突然笑了下，“说不定会很开心哦。”
　　风间顺着视线望去，少年栗麻色的碎发贴在耳际，被暮色镀上一层温柔的金，没话说，只是静静听着队友们插科打诨，紧绷的唇角泻出淡淡弧度。
　　就像她画在记录册上的那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