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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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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在韦娘的屋子呆太长时间,身为主人,缺席太久总是不好的。
回到大殿时,苏洛已经停止了哭声,窝在苏逾的怀里,乖巧的像只兔子,尤其那两只哭得红彤彤的眼睛。
“陛下,也看到了,太子殿下还没有搬到桂宫,便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妾想陛下还是另寻他人来照料他吧——”我知道他此刻一定会非常愤怒,甚至很有可能怀疑是我唆使的——
“手伤怎么样了?让太医再看看。”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我转头去看李海。他尴尬的扭头看一旁的雕花木门,脸上写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苏逾的手伸过来掀开我的衣袖时,我有些受到惊吓,往后退了一步:“小伤而已,小伤而已。不碍事。”
“听话。”他拉住我的手,慢慢将我的衣袖往上卷,伤口面积太大,刚刚裹好的纱布,此刻微微渗出些血色。
“太医。”
“臣在。”
“替夫人好好看看,若是落下了疤,朕饶不了你。”他这样威胁太医,让我觉得有些无奈。若是如此出色的太医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出事,我会相当愧疚的。
纱布并没有缠的很紧,所以他解开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不过牵扯到伤口,还是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医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看着的苏逾就已经忍不住开口了:“都这样了,还是小伤?”他的目光扫到了缩在墙角站着的奶娘。
“陛下无需迁怒旁人。怪只能怪妾自己笨手笨脚,陛下不也因此才将询儿送出去的吗?”
“安安。”他有些无可奈何,似乎想要生气可看到我的伤口又将怒火强压了下去。
我知道不应该拿话去刺他,他并不爱我,也不会选择无止境的纵容我,我该学会适可而止。
可我心里很憋闷,却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用言语去刺痛他,让他也感同身受一下。
“太子,你在这里呆着。朕晚些来看你。”
苏洛揽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松手,真的是很黏苏逾,我忽然想起我的儿子,到他这样的年纪,会不会也这样喜欢自己的父亲?
应当不会吧?
因为有我这样一个母亲。
他将苏洛放到我的膝盖上:“母后受伤了,你不能乱动。要听话。”
小兔子一瞥我的伤口,原本惊惧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可为了那一句听话,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他看向李海:“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是。”
等苏逾走远了,我才低头看膝上躺着连动都不敢动的小兔子:“太子。你父皇已经走了。你可以缩到墙角去了。”我承认我这话存着逗弄他的意思。我其实并不怎么懂得带孩子,更不懂得怎么讨好一个孩子,不过好像也没有必要。
“咳咳。”李海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下,我将目光转向他:“你有意见?”
“呵呵。”他笑了笑,搓了搓手,弯着腰往墙角走了一步又一步,“没有,没有。”
“站住!”
被叫住的他有些委屈:“陛下去了哪里?”我不信他不知道。
“长乐宫。”
“找太后?”
李海点点头:“大公主推太子下水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会过去,应该是想问个明白。”
我以为苏逾定以为是我干的,倒没想到他会选择相信我。明明小兔子看到我这般害怕。
“过来。”
冲李海招招手,他指了指自己,见我点头,靠近了几步:“夫人,有何吩咐?”
将这只爱哭的小兔子塞到他怀里:“带着太子回未央宫去。”
“可是陛下——”
“不要用陛下来压我。这里是桂宫,陛下此刻不在这里。”指了指伤口,“我有些不舒服,你带着他先回去。”
头有些昏,大概有些发烧了。
近来似乎多病之秋,接二连三的生病卧床。
没有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抱着苏洛的李海,我转身进了内殿休息。
被饿醒时,不知睡了多久,外头艳阳高照,撑着床想要起身,才一用力,便牵动伤口,忍不住呲牙咧嘴。
“来人,来人。”叫了几声,外头才有宫人跑进来。
“去拿点水过来。”也不知我睡了多久,声音这样沙哑。
端水过来的是个看上去十分眼生的宫女,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里是——相府!
“我这么会在这里?”
“夫人伤口恶化,发烧了,一直念叨着公主,陛下便送了夫人回来。”那人端了桌上的饭菜给我,我摇摇头:“放着吧,我不饿。外头怎么这么热闹?”
她抿着嘴,眼睛不经意瞥了外头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是——”
我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以及顾左右而言他:“直说。”
“今日是韦珏小姐出嫁。”
韦珏与墨谦的婚事?
“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原来这么久了。也对,他们的婚事确实是在这几天。
“去打点水来。替我找身合适的衣服来——”亲妹妹的婚礼我并不想缺席,不管墨谦如何想,冲着韦珏,我都会希望这段婚事美满幸福。
“夫人才刚醒,身子虚弱,还是——”
“去找吧。”铜镜中的自己,面色确实苍白的可怕,不过多上些胭脂,应当会好一些吧。
她依旧站着不动,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放下手中的眉笔,“怎么了?”
她忽然跪了下来:“夫人,相爷交代了,让夫人呆在屋子里。”
“祖父——”
“是。相爷也是为夫人好,夫人身子虚,外头人多,别冲撞了夫——”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祖父不想我出去,怕我坏了韦珏的婚事,那我便不出去好了。反正少了我的祝福,或许他们还能过得更幸福些。免得墨谦和墨家人见了我,想起不愉快的过去。
“等等。”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告诉祖父我已经醒了。”
她一顿,虽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是。”
进宫之后,这是第一次回家,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随意披了件衣服在身上,走到了院子里。我的居所在侧院,离着大屋只隔着一扇门,推开门,看了一眼,四处走动的忙碌的人们,挂满了红灯笼和红布条的家,处处昭示出喜气。
“啊!”伸手拍了拍胸口,慢慢转身,才看清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撇了撇嘴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想出去?”
我摇摇头,并不想叫韦珏和祖父为难:“不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啊!
他忽然屈身伸手将我抱了起来,我挣扎了下,他握紧我的手臂:“别动,摔下去,我可不管哦。”
“你要干什么?”这是个让人轻易放心不了的混蛋家伙。
“你不是累了吗?送你回房啊?”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想歪的只有我一人,错的倒成了我了。
“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叫人看见了不好——”
他故意松了松手,我有些吓到,不自觉的就抱紧了他的脖子,就听到他低低的闷笑声:“你不是让我放手吗?你倒是抱的更紧了。”
我有些尴尬,想要松开手,他却严肃起来:“抱着吧。这样即便我松手了你也不会掉下去。”
“你——”
“想说些什么?说我是登徒子,说我无耻,说我好色——可夫人,请问,我都色你什么了?”
推开他,跳下来,身形有些不稳,晃动了几下,被他从后头扶住:“叫你不要逞强了。”
“我不想惹人非议。”这样和一个男人纠缠,即便什么都没有,被人看见了也不好。
“非议什么?我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那我似乎还真得做些什么?”他轻笑,推开房门,熟悉的好像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了杯水,伸手递给我:“多喝点水,才退了烧。一会休息下,吃点东西。补充一点体力。”
见我不接,他索性塞到我手里,随手取了一旁的水盆里的毛巾,拧干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出了汗再吹风,容易着凉。”
“你究竟是什么人?”握住他的手,那双眼睛,太熟悉了:“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连身体都僵硬了,而后摇了摇头:“未曾。”说完忽然凑到我的面前,“夫人这般美丽,若是见了,定是要抢来做娘子的。”
抬手,却慢了一步。
“每回都是那么几招,微臣倒是腻了。改日有空,不妨让微臣教夫人几招,也好防备那些不轨之徒。”他说得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却丝毫都没有自己也是那其中一员的半点自觉。
“我不想与你贫嘴。你说你知道苏询的下落?”
他点点头,取了桌上的筷子,尝了尝桌子上的菜,不住点头,看来很满意:“要我带你去吗?”他托腮侧首看着我,话里全是玩笑意味:“随我一起私奔就带你去。”
“好。”
吧嗒!
他手中的筷子应声落到了地上,嘴里的饭菜都忘了咬,直接咽了下去。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我说好。”
伸手,他却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按住他的肩膀,伸手挡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只留下那一双眼睛。
“我说好,顾长月。”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凝眸时如一泓清水,顾盼时如寒星闪耀,不管何时,总是带着笑意,暖暖的,仿佛能望进人的心里,体察人心中所有悲苦。一个杀手,不应该有这样悲天悯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