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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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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庭第一个锦囊并非只有那两个字,还有后半句话——鸳鸯命。
当时我并不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只当是结缘成夫妻,我与苏逾确实也是夫妻。
现在,看了祖父留下的东西,才慢慢明白了。
鸳鸯命,并不是同心同命,而是互相借寿,互克互伤。
鸳鸯命中,注定有一人不得善终。
上官庭想让我回宫,为的并不仅仅是我的儿子,还有苏逾。
他是想杀我的,在一年之期到来的时候,以我身死,换苏逾的存活。
我竟然还为在他危难之时,坚决不愿意回宫而感到抱歉,现在想来,真真可笑。
“吃些东西。”
“我不想见到你。”
“你想见的是顾长月吧?”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在笑,很可怕的笑容。
“朕若杀了他,你会如何?”
“你不会的。”
“朕已经杀了足够多的人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逾!”
“有力气了?”
“有了力气就吃些东西吧。”
“你要是敢动他,我会亲手杀了你!”
“要杀朕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他拿了汤递给我。
我劈手夺过,直接灌了下去。
“陛下。”
是李海的声音。
“什么事?”
“太后派人来请。”
“朕知道了,退下吧。”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口站着的李海,透过门缝打量了一下我的容貌,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大概他也以为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了。
皇后回宫的消息震惊了北宁。
尤其是苏逾在我回宫的第二天便下诏册立临安王苏询为太子,原太子苏洛改封为藩王,分封徐州,接替苏衡。苏衡的死也借此机会公告天下。
葬礼很简单,太后并没有出席。
宫中纷纷传言,是陛下害死了衡王,太后念及幼子,迁怒陛下,所以拒绝出席衡王的葬礼。
我穿着厚重的凤袍,坐在銮驾上,任由他握住我的手,望着前头浩浩荡荡的队伍,心底却一阵发凉。
衡王的葬礼结束的第七天,彭怀进了宫。
“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陛下对你尚有情分——”
“我的价值就是好好活着,等着一年之后的死亡,届时享受同历代皇后一样的封号,葬在皇陵中,同那些先祖,呵,不对,那些可并不是我的先祖,也不是——陛下的。”他要那个盒子,想必对里头的东西也是知道的。我无需隐瞒。
何况,我为什么要去替他隐瞒?
起过烧了这些东西念头的我,当时竟然还傻傻的存着保护他的念头,究竟是哪里来的那样的自信,当真是可笑可怜到让人可恨!
“血统并不是一个帝王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是忠臣吗?”
他没有回答。
“我只从心而做,无愧于自己。”
“你的心要你如何选,选国还是选君?”问出口便觉察到自己的可笑,他若选了国,此刻定落得同莫廷芳一样的下场。
“陛下打算何时动手?”
“半月之后。”
“半月——”看来我真的低估他了,这盘棋想来布局了许久吧。
“那我便祝你们旗开得胜,大捷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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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迎了上来,眼眶通红,面容憔悴。
“韦娘。”我抱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回宫之后,苏逾一直软禁着我,一直没有安排韦娘同我见面。
“我没事。倒是夫人,公主和御史的事情——”
“我没事。”擦干净眼泪,扶着他坐下:“询儿怎么样?”
“太子——”
见我听到这两个字,表情有些尴尬,她立时换了称呼:“孩子很好。”她握住我的手:“夫人同陛下发生了什么吗?”
“没,没什么。”不想让她担心,这些事情,告诉她,也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忧,让她白白担心害怕。
“你同询儿当时不是去了宜州吗?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路遇到了王州牧,说陛下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要迎夫人回宫,所以才——”
“王敛。”
“是。”
“他同母亲是什么关系?”谢渊口口声声说是他破坏了他和母亲之间的姻缘。
“他——这些话,本不该说的。可如今,公主已经不在了,便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公主豆蔻之年,便心仪王敛,可那时王敛已有妻室。先皇为了公主,下旨逼死了王敛的妻子,下旨令王敛娶公主。公主听闻此事后,很是自责。拒绝了这门婚事。”
“可是——王敛说他心仪母亲——”
“王敛那时与公主确实两情相悦,可杀妻之仇,怎么可能轻易抹杀?”
“翡翠屏风是怎么回事?”
“公主受此情伤,郁郁寡欢,而后遇到了谢渊。谢渊待她很好,以翡翠屏风为聘礼,想要迎娶公主。可是求亲那日,你屏风却忽然不翼而飞,变成了一只死鸟。先皇震怒,认为谢渊是有意为之,让他难堪,将他下了大狱,而后处以——宫刑!”
“宫刑?父亲他——”
“公主并不知晓谢渊遭遇宫刑的事情,只把这当成寻常误会,以为解释清楚就不会有事,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同谢渊解释,可是谢渊当时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直认为是公主借此来打击他,欺骗他的感情。再之后,公主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于是——嫁给了韦国公府大公子,一直喜欢她的男人。谢渊则在一气之下娶了我为妻。再之后,静下心来,因为身体的缘故,选择同我和离。”
“韦娘,恨父亲吗?”只是为了自己的愤怒,而白白牵连进一个无辜的女人。
她摇摇头:“成亲之前,他便同我说过宫刑的事情。是我自己愿意的。”
“韦娘。”
“夫人,他并不是怨恨你。只是看到你,就会想起他得不到的那段感情,以及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他那时并不知道你是他和公主的孩子,只当你是他心爱的人同旁人所生的。自然会心生怨怼,口气不善。”
“我没有怨恨过他。”如今只是心疼。
怪不得父亲看到翡翠屏风会是那样的反应,看到王敛会气的失去理智。夺妻之恨,残身之仇,若换了我,选择同归于尽也不一定。
才说到他,就见了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
“谢太医。”我起身迎了过去。
他却低着头,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显得有些颓唐。
“怎——怎么了?”我虽努力笑着,可嘴角的僵硬连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宜江王起兵,遭镇压,万箭穿心而亡。”
“宜江王?”
怎么会?
苏榭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起兵?宜州才刚刚从一场兵灾中解脱出来。
“顾长月,他,下落不明。”
他的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犹如重鼓,让我一下子失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