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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1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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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局面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事休止。
“对方攻城的有多少人?”站在城楼上,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犹如暴风雨前沉重的天幕。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粗略估计应该有三万。”
“三万?防备徐州已经耗费了南燕大量兵力,赤木舒还能聚集这么多的兵力?”
“你现在才知道这仗难打啊?”苏榭白了他一眼:“高坐庙堂之上,没有亲眼见到流血牺牲,哪怕死上成千上万,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数字吧?”
“王爷!”处于同袍情谊,赵天德已经上千拉住苏榭。
苏逾对他不客气的话倒也没往心里去。
“朕到这儿不是同你赌气的。”苏逾只当他是闹别扭的小孩,完全不搭理他:“先锋官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才落,便有快马来报。
“参见陛下。”
“起来,情形如何?”
“赤木舒亲自在阵前叫阵,另有两支队伍由副将带着从乌镇和苏阳县两路包抄。”
“好,下去吧。”
“陛下打算如何部署?”赵天德还是尊重他的,虽然在行军布阵上,他的经验远远多于苏逾。
“你是主帅,自然由你部署。”
“陛下——”
苏逾这样堂而皇之的把主导权扔了过来,让赵天德有些惶恐。
“君上在此,臣不敢造次。”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你只管凭心去做,只当朕不曾来过就好。”他说着,转身,突然走向我,在我犹豫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面向长月:“州牧府有多少兵力可以调动——”
“三千。”
“数目倒是不少。”他平稳的语调让人猜不出情绪,“除去老弱病残呢?”
“两千。”长月一皱眉,很快回答。
“你和容成各自带一千人马到乌镇和苏阳县,拖住进攻的敌军。只攻不守。”
“陛下的意思是——”一旁站着的苏颜先开了口:“只攻不守?只凭一千人?”
“乌镇和苏阳县是宜州地形最为复杂的两个地方,身居宜州的你们应当十分了解地形,以地形为掩护,不必死守一处,敌退我进,敌疲我扰——”他转头去看赵天德:“三万人马,你几日可以打退?”
“臣不敢枉言。”
“三日之内,打退敌军,七日之内,收复桐镇。”
“陛下——”
“这是命令!”
赵天德被他一吼,虽还有话要说,可不知该如何开口。
“捷报传来之前,朕会留守宜州,只许进不许退!能不能做到?”
“是,陛下!”
他转身,高站在城楼之上,伸手接过赵天德递给他的弓箭,对准地方的战旗,精准的一箭中标。随风而倒的战旗,倒是让敌军吓了一跳。
“擂鼓,开战!”
苏逾没有隐瞒自己到宜州的事情,在出战前亲自到军中鼓舞士气。得知皇帝陛下亲临,原本久守疲乏的宜州兵士士气大振。
赵天德和苏榭直接应战赤木舒,长月和与同苏逾一同到此的高容成各带一千人马分两路迎战。明泽和苏颜坐守州牧府,为各路兵马安排粮草兵器。
我没有同长月一同去乌镇,而是留在了州牧府,监视着月牙的一举一动。上回在酒肆的对话,造就了今日南燕的突袭。他们知道我们要坚守不出的消息,开始采取主动,逼我们出战。这足以证明我们之间的消息都通过月牙传到了赤木舒那儿。
长月说留着月牙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时之需,若处理不当,只怕会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刃。
“今天送粮的兵士将从哪条线路走?”虽然我已经尽量避免在州牧府谈起和军情有关的事情,但是苏逾却一点没领会我的意思。我也无法同他明言。
“从松山林山脚往北,抄小路到乌镇。”
“运粮的兵士多少人?”
“七百。”
“七百?”我有些担心。
“长月和高大人带了大部分的兵力离开,城中还要安排人看守粮草和兵器,所以不能分出太多人手。”
“七百就七百,兵贵精不贵多。”他倒是豁达,可是这七百兵士只怕也算不上精兵。
“顾夫人,怎么愁眉不展?”
眼前忽然多了一个苹果,抬头对上苏逾的目光。
“没——没什么。”
“阿元和夫人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外头不太平。”苏逾抓获了不少南燕细作,手段残酷,并将这些细作斩首示众,尸首高挂帅旗,振奋士气。
“除了这些运粮的兵士之外,州牧府和王府还有多少兵力留在城中?”我所担心的是,外墙虽然坚固,内城空虚,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尤其是苏逾的安全,如果他出了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明泽和苏颜面面相觑,显得有些为难。
“王府和州牧府的兵力不足五百。”
“是否需要抽调一些兵士——”
“不必!”他没有让我继续说下去:“护送粮草是大事。不要因小失大。”
苏逾的固执我再清楚不过,不再说话。
注意到一点亮光从树荫后传来,树叶间那隐约的粉色让我有些上了心。
我几步跟了过去。
这几日,苏逾搜捕南燕细作的举动受到了很多限制,有时围攻之下才发现人去楼空。城中也有两处安放粮草的地方被大火所毁。
这些事,怕是同月牙都脱不了关系。
才走了两步,就被一双手拉住,拉进了草丛中。
“是你?”
我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他牢牢按住。
“陛下!”
“让她去。”
“陛下知道——”
他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确定月牙已经离开,才慢慢起身,弄干净衣服上的杂草:“不要打草惊蛇!”
这话同长月所说的一样,他果然知道月牙的身份!
“那这几次的——”是故意为之的?
他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样的笑容让我有一秒钟的错觉,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叹了口气。
“啊!”
被身后忽然窜出来的王元吓了一跳。
“被陛下迷住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得见到王元开这样的玩笑话,这实在是个正经的像是个老学究的姑娘。
“陛下丰神俊朗,文才武略,能得这样的男子倾心相待,是种福气。”
听她说到福气两个字的时候,我会心一笑,心头苦涩蔓延:“你这话若让昭颜和卫子君听了,定要笑破肚子的。君心难测,君恩难承。君王一日恩情,是要你十倍付出的。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爱上的人。”
“那顾长月呢?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容貌?”她问的认真。
“嗯。”我故作沉思:“那张脸确实很加分。”
“想不到夫人也这样肤浅!”她一愣,似乎当真了。
“那你呢?喜欢莫廷芳什么?”论谋略能力,她其实远在莫廷芳之上,长相容貌也不会丝毫逊色。
“人都死了,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抱歉。”是我不经大脑了,这样去戳一个人的伤口是种罪过。
“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高都云的事情。”
“他醒了?”
她点点头。
“这事同上官庭究竟有没有关系?”
“有。”她继续点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元会听上官庭的话,她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会有什么要通过他来实现的?
“夫人,可要见见高都云?”
“他究竟握着你什么把柄?”
“夫人——”见躲不过去,她索性开口:“不要试图去违背他的话。即便那些话在你看来多么不可思议,可到成真的那一日,后悔的只会是自己。”
“王姑娘——”
“高都云在厢房,夫人请便,我还有事,先告退。”她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人都有欲求,有所欲便有所求,有所求就能够拿捏。与其说我凭天道而为,不如说我只是顺应了人心。”
上官庭的话犹如魔音,萦绕在我脑中,不时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