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小鸡岛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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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礼国待的这几日，过得像檐角漏下的水，不疾不徐，没什么可说的。
你无非就是每日在镇上晃悠，哪里有热闹就往哪凑，再吃上几样当地美食，顺手扶个老奶奶过马路，有时候会和你搭讪的人闲扯几句（你不知道是搭讪），这日子淡得像杯凉白开一样。
只是一到夜里，噩梦照旧来寻。
每次你被惊醒时总出一身冷汗，窗外的月光白得发僵，衬得客栈里的寂静格外沉。
等到了第四天，你听到了广播。
小鸡岛的船长请当地的海军驻防队在广播里传话，具体就是说，船修好了，明日一早大伙就能开拔回小鸡岛了。
你把几件随身物件塞进了布包里，这是你在岛上新买的几件连帽衫，上面的花纹挺多，反正不是你先前那几套简洁明了的衣服了。
你心里没什么波澜，第二天太阳刚一出，就退了客房。
你要离开这里了。
然后你就看见二柱子站在客栈门口，一副等人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你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抽抽嘴角。
原来这家伙对你造成了什么精神伤害吗？
“你怎么在这?”
你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他今天已经换一身行头，你这才发现他长得其实挺帅的，就是那个超厚的镜片遮住了他原本的颜值。
“听昨天老板娘说你要走了，我就想来送送女侠。”
二柱子嘿嘿一笑，他是来为你送行的。
“哦，对，还有这些，都是我们大礼国的做的一些小玩意，就全送给女侠你了。”他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大包袱。
你还没来得及吐槽他究竟是怎么藏这么大一个包裹在身后的，他紧跟着又说，“谢谢女侠，昨天晚上替我教训了那个上厕所不冲马桶的富商。”
你:……
额，他在说谁?
见你面露疑惑，他连忙解释，“就是那个肚子很大，头顶很秃还有颗痣的男人。”
听他这么一提醒，你瞬间明了了。
原来是前天那个在夜市上想对你动手动脚的老秃子啊，你看他不爽，就直接把他所有的腿都踢断了。
他就是二柱子口中的那个上厕…额，反正是个没道德的货。
“我没有替你揍他，是他自己不长眼撞到我的脚上的。”
你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
二柱子愣了愣，但他最后还是释然地笑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这些你就拿着吧。”
你看着他递过来的这一座“小山”，那“小山”都把你面前的阳光都遮住了。
你的嘴角真的又很想抽抽了。
“不了，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你瞥见他欲要张嘴的动作，又急忙打断:“毕竟你看，你想给我的东西太多了，我也不好拿啊。”
你这么一说，二柱子也愣住了。
对…对哦……
可恶，是他疏忽了！
二柱子内心的小人在疯狂捶地，欲哭无泪。
“那我先走了，等会船要开了。”
“啊！再请您等一下！”他见你抬脚要走，着急慌忙的从那一大包的包袱中精准的掏出了一把精致的竹玉扇。
那扇子的手把是玉琢出来的，非常晶莹剔透。
他好像怕你再次拒绝，连忙把它塞进你怀里，一溜烟的跑了，他边跑边说，“这个你就收下吧！女侠！希望有缘再见啊！”
你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
——
当你推开舱门时，晨雾正从海面漫上来，大礼国的轮廓在雾里淡得像幅水墨画，某处檐角的铜铃还隐约飘来几声，转眼就被船锚拉起的哗啦声盖过。
同船的旅客三三两两地聚着，有人正把在大礼国买的伴手礼往包里塞，有人对着渐远的海岸线挥着手。
你靠在船舷上，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凉丝丝的。
手里那把二柱子送来的竹玉扇被吹得晃了晃，扇骨上还留着点阳光晒过的温。
“回小鸡岛喽！”有个穿粗布褂子的汉子喊了一嗓子，惊飞了船桅上落着的几只海鸟。
它们扑棱着翅膀往雾里钻，倒像是替你们把那三日的闲散，都衔进了云里。
你把竹玉扇塞进了布包，顺手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袋蜜饯，是大礼国市集上买的，甜得发齁，你就爱这味儿。
你掏出几颗扔进了嘴里，嚼吧嚼吧。
船身晃了晃，开始加速，雾被劈开一道缝，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透出点淡金的光。
终于要回家了。
*
天刚蒙蒙亮，屠宰场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伍六七攥着剪刀蹲在门口，眼睛盯着里头刚卸下来的牛骨，他得挑骨髓最满的那种，卤出来才够香。
卖牛肉的王老板叼着烟走过来，踢了踢他的铁桶：“阿七，今天又来这么早？你这剪刀耍得比我剔骨刀还溜。”
伍六七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话。
他手里的剪刀“咔嗒”一声张开，精准地挑开牛板上的筋膜，动作快得带起风。
这手艺是牛杂师傅——俞师傅教的，师傅说他简直就是天生该干这个的料，短短五天，就把那锅传了三代的老卤汤秘方塞给他，挥挥手让他出师。
“再留你在这儿，我这摊子该改姓伍了。”俞师傅当时这么说。
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购买新鲜的牛肉、牛杂还有白萝卜。
他推着新买的牛杂车往港口走时，鸡大保正蹲在车顶上数钱，翅膀上还沾着昨晚卤牛杂的汤汁。“六七哇，今天得多卖点，争取下周把车刷成大红色！”它嘬着牙花子，“不过说真的，最近你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哇。”
说完，他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滑稽起来，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是在想你的白衣天使吧。”
伍六七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卤水的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正好他现在在往汤里撒辣椒面，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多放了半勺。
鸡大保说的没有错，他每天在出摊前，都会绕去码头看一眼，就连他卖牛杂的地方，也会特地挑在港口附近，海浪拍着礁石，船来来往往，就是没有那艘熟悉的。
夜里收摊回家，伍六七躺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他总想起临走前你说的：“等我回来，能否有机会尝到你的手艺呢?”
伍六七回过神来，呆呆地摇了摇头，“哪有，不对，什么白衣天使?”伍六七往鸡大保嘴里塞了一串牛肚，声音有点含糊，“我只是在想我们要多久才能赚到一百万。”
说到这一百万，一股绝望的气息瞬间从他俩的周围散发了出来。
“……额，六七啊，这事我们先不提了吧，啊哈哈哈。”鸡大保哈哈尬笑几声，也没有了逗他的心思。
太阳爬到头顶时，牛杂车的前面排起了小队。
伍六七低着头剪牛杂，剪刀开合的声音“咔嚓咔嚓”，有个小姑娘举着钱喊：“阿七哥哥，多加点萝卜！”他笑着应好，手里的剪刀却突然停在半空——远处的海面上，好像有艘船的影子，正慢慢靠过来。
“看什么呢？”鸡大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尖叫起来，“我靠！是不是当时莉娅小姐乘坐的那艘啊?”
伍六七没说话，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一旁的热水里，这热水是他用来洗剪刀的，溅起的水花烫着了手背，可他却没觉得到。
还等着吃牛杂的小姑娘: ……
船身猛地晃了一下，靠岸了。跳板搭在沙滩上，咯吱作响。
你踩着细沙往街口走时，远远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剪刀声，比海浪拍礁石还规律。
“阿七哥哥，我的萝卜！”排队的小姑娘举着钱喊，辫子上的红绳晃来晃去。
伍六七猛地回神，手忙脚乱捞起剪刀，对着锅里的牛杂和萝卜胡乱一剪。大块的牛筋、带肉的牛骨、半块没切开的萝卜“哗啦”全掉进纸碗中，塞给小姑娘时还多抓了两串鱼蛋：“我收摊了，这些送你！不用找了！”
“啊嘞？”小姑娘愣在原地，手里的碗沉甸甸的。
“鸡大保！”伍六七扯下围裙往车顶上一扔，声音发颤，“帮我看会儿车！”
鸡大保正数钱的翅膀顿住：“啥？刚出摊就收？你疯——”话没说完，就见伍六七已经冲了出去，布鞋踩在沙滩上陷出一串深脚印，跑过码头的石板路时，鞋底磨得“沙沙”响，像要把路都踩穿。
沙滩的阳光有点晃眼，你刚走到街口，正低头拍着布包上的沙，就听见前面急促的脚步声。
一抬头，伍六七已经跑到面前，他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手里的剪刀还张着口，刃上沾的卤汁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油花。
“你……你刚回来？”他憋出这句话，声音有点哑，说完就恨不得把舌头卷起来——这不是废话吗？船还在码头泊着。
你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瞥了眼那艘船，跳板还斜斜搭在沙滩上，海风正把帆吹得“哗哗”响。
转回来时，你的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伍六七的脸不出意外地又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下意识地把剪刀合上，“咔嗒”一声，在安静的风里格外清晰。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攥着剪刀把的指节都泛了白，他太急了，急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急得忘了怎么好好打招呼。
“我……”他想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路上顺不顺，比如在神农国有没有碰见有意思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全堵着了，只剩心跳声在耳朵里“咚咚”响，盖过了远处的海浪声。
你看着他泛红的脸，不知怎么的，你感觉有点可爱。
你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那拿着剪刀的手，你看见了那一抹红痕。
你下意识地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他手背上那片烫红的痕迹。
很轻地扫过他的手背，却让伍六七的手猛地一颤。
“刚回来，有点累。”你收回手，往巷子口偏了偏头，“一起走？”
伍六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在邀请他。他“哎”了一声，慌忙跟上，脚步还是有点乱，却比刚才稳了些。
手里的剪刀在裤缝里蹭了蹭，沾着的卤汁蹭在布上，留下点深色的印子，像心里那份没说出口的惦记，终于落了地。
“手怎么了？”
你见他跟上来了，于是轻声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出摊时不小心溅到的。”伍六七抬起手背，要不是你的提醒，他都没有发觉刚刚被烫着了。
你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跟在你身后半步远，看着你的背影。
明明现在的他已经见到你了，可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远比之前那十几天的等待还要难熬。
“你在神农国办的事，怎么样了？”他双眼向左瞟去，似乎这个话题只是他随口一问。
“还挺顺利。”你捏紧了布包的袋子，“就是那里的居民都长得和我们神医一模一样，当时我刚下岛还以为误入了什么奇怪的‘神医’岛。”
“噢～猴赛雷哇，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看看了。”伍六七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全是神医复制体的国家，那也太酷了。
他喉结动了动，也想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办成”，又觉得太直白，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变成“那你路上没遇到麻烦吧？”问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我是说，听说总有不法分子会在夜晚骚扰独走的女生，你一个人……”
你听他这么说，反而想起了那群和咒蛙一样该死的海盗，你会永远记住他们的，他们让你的点心全掉地上了，你只能忍痛把点心全都进海里，就当喂鱼了。
你打断他的支吾，“没什么麻烦。”
“那就好。”
伍六七见你确实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没继续追问。
他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他也想和你一起出门旅…出差，有他在，他就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嗯，还可以和你一起逛街，他可以帮你提东西，等到晚上你们还可以一起看一场电影……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乱想的，咳咳。
不知不觉，你就带着伍六七走到了神医的诊所门口。
你推开了木门，神医正在整理药箱。
见你回来了，他背后的尾巴愉快地摇了两下，然后向你点了点头。
你朝他也点点头。
随后你让伍六七先找个地方坐一下，见他乖乖坐好后，先把神医要你采购的草药包放在了神医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你转身进了店内，那布帘再一次隔绝了伍六七的视线。
等你再出来时，伍六七看见你的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
你在伍六七的目光下走近了他的身边，你抬起他那只被烫伤的手，拧开了小瓷瓶的盖子，一股清凉的草药味漫出来，你蘸了点药膏，轻轻抹在他手背上。
动作很轻，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伍六七却觉得那处皮肤突然烧了起来，连带着胳膊都有点麻。
他盯着你低垂的眼睫，看见阳光透过睫毛在你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很是好看……
“烫了要赶紧用凉水冲，”你一边涂药一边说，“后面长成水泡可有你受的。”
他“嗯”了一声，连连点头，没敢动，怕一动就惊散了这片刻的安静。药膏的清凉慢慢渗进皮肤，压下了那股灼痛，却压不住心里的热。
你看着他用力点头的样子，像只被喂了糖的小狗，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勾了勾唇。
他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把药膏塞进他手里：“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吧，记得每天都要涂，直到红肿彻底消失。”
他见你这么关心他，不由得咧嘴一笑，“好的，莉娅，我会听你的话的。”
听他这么说，你原本平淡的心情开心了几个度。
果然待在六七的身边，你会轻松很多。
你指尖在布包里摸索片刻，拎出个方方正正的锦盒，青竹纹的包装纸上还系着根浅蓝的棉绳，看着就透着股清爽。
“我在神农国的老字号点心铺买的，”你把盒子递过去，手指不经意蹭到他的掌心，“老板说这叫‘青槐酥’，用当地的槐花蜜调的馅，不腻。”
伍六七双手接了过来，他没有想到你去了一趟神农国还给他带了礼物。
“这——”他忽然抬头，眼里充满了璀璨的星星，“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怎么了？”你偏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是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伍六七见你这么说，神色立马慌张起来，连忙摆手，“我很喜欢！”
「真的，真的，很喜欢。」
“你不打算打开尝尝吗？”你看见伍六七抱着那点心盒莫名地开始傻笑起来，心中有点纳闷，十几天没见，他是不是又傻了一点?
“啊?我…我准备等会在吃。”
伍六七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其实想把这点心给一直保存起来，带回家慢慢吃，他用左手尴尬般地挠了挠脸颊，只能随口回答道。
“行。”
毕竟礼送出去了就是别人的东西了，你也不会特地去管别人要怎么吃。
“那个……”他放下怀中的锦盒，“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见你微怔，他赶紧补充，语速快得像怕被打断：“之前你不是想尝尝我学成归来的手艺吗？我现在做牛杂老有水平了，是我最拿手的！用十八种香料卤的，炖到软烂，筷子一戳就能透！”
他越说越急，又报上一串菜名：“还有醋溜土豆丝，再炒个麻辣鱿鱼须，汤的话……海带排骨汤好不好？我早上刚买的排骨，新鲜着呢！”
说完这些，他紧张地盯着你，其实他平时哪会做那么多菜，之前自己和大保小飞吃的都是随便对付，可一想到要给你做饭，突然就想把能想到的好吃的都端出来。
“你…你要是没空也没关系，”见你没立刻回答，他又慌忙地低下头，声音低了点，“毕竟你刚回来，一定累着了。”
话没说完，就被你清亮的笑声打断。
你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里的暖意漫出来，“好啊，我很期待。”
伍六七猛地抬头，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他反应过来你答应了，嘴角咧得老大，激动地直接上手握住了你的双手，他掌心的温度有点高，一股很奇特的感觉在你心底开始发芽。
伍六七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那我现在就去买菜，保证让你吃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回小鸡岛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