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2章 星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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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灼正在宫中侍奉多日，莫囿多方联络，终究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兄长身上。
莫襄结束当值回府，莫囿早早候在国公府门前，见兄长身影，立刻大步上前，拽着人往书房走去。
“慌什么？”莫襄虽不明所以，却也未挣脱，任由弟弟拉着前行。
待进了书房，莫囿反手将门窗紧闭，确认四下无人后，才郑重开口：“大哥，此事非你不可，唯有你能救急。”
莫襄神色凝重了几分。
“大哥，劳你设法给大长公主递个口信：贺遥被京兆府缉拿入狱了。”
“他犯了何事？”莫襄眉心微蹙。
莫囿赶忙将白日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祝家那老匹夫状告贺遥欺君罔上！”
前些日子，皇帝召徽安大长公主和礼王入宫侍疾，卫星朗和应慈怀都被派去巡视河道，现在莫囿也有些拿不准，此事是祝家主导，还是背后有人。
莫襄沉吟片刻，缓缓道：“大长公主正专心侍疾，寻常人难近其身。不过我可一试……你还需我带什么话？”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不准去！”
“父亲。”莫襄立刻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您何必横加阻拦……”莫囿忍不住小声嘀咕。
莫泰东怒目而视，扬手重重拍在莫囿背上：“我看你行色匆匆，就是有事瞒我。我倒要问你！你兄长乃圣人近臣，怎能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这算什么是非！不过是救朋友的丈夫，私事罢了。”莫囿不服气地辩驳。
莫泰东眼神锐利如刀，压低声音训斥：“私事？糊涂！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礼王与大长公主在暗中角力吗！”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国公府承袭爵位数百年，世代忠君，至于君是何人，与我们又有何干系？无论谁登大位，我们只需恪守本分。何苦蹚这趟浑水，引火烧身？”
莫囿梗着脖子，语气倔强：“您守您的忠义，我尽我的情义。”
说罢，他转身便要往外走。
酉时与尹序有约，他绝不能爽约。
刚踏出房门半步，忽听身后传来莫泰东低沉而冷硬的命令：“来人！把二少爷给我看紧了，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酉时一刻，尹序抬手将纸袋中最后一个樱桃毕罗送入口中。
千乐坊里有一处她与卫莫三人的秘密据点。每次到这来，总会在街角毕罗铺捎上几个硬套毕罗，这早已成了三人的默契。
她心中早有预判：莫国公一旦知晓此事，必定会将莫囿软禁。
来不及多想，她抛掉空纸袋，便朝着公主府疾步而去。
“尹姑娘！”黛环匆忙从马车上跳下，见尹序身影，赶忙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慌乱，“我都听说了！下学时我备车去接夫人回府，才知道他被京兆府带走了！正打算去找您商量！”
“先回府再说。”尹序简短一句，抬脚便往清晖园走去。
一进屋子，黛环立即奉上茶水。
尹序接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神色凝重道：“立刻派人去通知卫疏，贺遥的事非同小可。傍晚时分，京兆府已经派人去贺府抓人，此事怕是要惊动圣上定夺。今日下午我和莫囿跑了两趟京兆府，虽没能见到贺遥主仆，但狱中该疏通的关系、该打点的银钱，都已安排妥当。”
贺遥入狱当天的深夜，贺家的几位长辈也都依次进来了。
他盘腿坐在霉烂的杂草堆里，看着贺执御搀扶着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进来。
狱卒在身后狠狠推了贺执御一把：“磨蹭什么！”
贺执御回头怒目而视：“没瞧见老太太腿脚不便？”
狱卒啐了口唾沫：“进了这鬼门关还摆架子，在这儿就得听爷爷的！”
牢里墨汁般漆黑，贺执御没注意到隔着过道的贺遥，倒是最后进来的贺迎格外显眼。
他伤腿尚未痊愈，拄着根捡来的破木棍当拐杖，下台阶时不慎踩空，重重摔在泥泞里。
贺遥冷眼望着这幕闹剧，祝燕青下手果然狠。平时总是对贺迎多有青睐，真到了涉及利益的时候，立刻将一切美色抛诸脑后。
从状告到抓人不过一日功夫，竟将贺府与公主府一并牵连。
好在京兆尹尚存几分斟酌，公主府只拿了他与侍从书谨，其余人等暂未波及。
他眼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事态正按预想推进。
当初他若直接自首，贺执御定会将换亲之事全推到他头上，凭六品官身脱罪；若他告知祝燕青，以那人的性子，只会疑心贺遥设局害他。
唯有让其“意外撞破”，方能达到他最想要的结果。
多亏尹序与莫囿打点，他的牢房独独开了扇小窗。
窗洞窄得只能望见巴掌大的天，几片流云旁，一颗泛着蓝白光的星子在北方格外耀眼。
贺遥望着那颗星，思绪不由得飘向南方的人儿。
九天了，她在浦州的差事应该快忙完了吧？
他就像星子旁的云气，看似萦绕左右，实则连星芒都触不到半分。
他特意选在卫星朗离京时动手，原想不扰那人清修，或许……本就是多余的顾虑。
他用力搓了搓发红的眼睑，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痕。
手掌从脸上挪开时，瞳孔里的柔软正一寸寸凝结成霜。
他爱卫星朗，可是再炽热的爱也不能熨平杀母之仇。
这些日子，贺遥没少旁观卫星朗处理案牍，对衙门审案流程熟稔于心。
依他估算，按正常程序，四天后便该轮到提审他们。
可他终究低估了祝燕青与礼王的急迫。
第三天，天光未亮，狱卒便粗暴地将贺家众人驱赶上马车。
望着车队驶向皇宫方向，贺遥心中一沉：此事涉及皇室，果然逃不过皇帝亲审。
再次踏入宫门，光景与上次赴宴判若云泥。
彼时他是座上宾，此刻却沦为阶下囚。
贺执御瞥见贺遥，张了张嘴似要叮嘱，却在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后噤了声。
贺遥连余光都未施舍他半分。他太清楚，贺执御定会将此事咬死了是被人诬告。
不过，贺遥相信，祝中修那里，肯定有证据。
典狱将众人押至宫殿，殿内除两侧肃立的宫人外空无一人。
贺家四人和贺遥并排跪在地上，不远处，祝中修与祝燕青早已候在殿中。
京兆尹快步上前，与殿内管事太监低语片刻，对方点点头，转身往后殿去了。
不知跪了多久，一声尖细的呼喊划破寂静：“驾至——”
贺遥闻声脊背骤然挺直，余光瞥见随皇帝一同现身的，竟是正在宫中侍疾的应灼与应煜。
应灼的目光扫向祝中修。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
虽未抬头，但仅凭那沙哑虚弱的语调，贺遥便知圣体已愈发衰微。
祝中修立刻趋步向前，将早已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语气中全是皇帝被奸人所欺的愤懑。
贺执御扑通一声全身伏在地上：“陛下明鉴！祝大人这是在污蔑微臣！”
大殿内鸦雀无声，皇帝沉默地注视着他，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祝中修发出一声冷笑：“污蔑？燕青亲耳听到贺家二子的对话！贺迎亲口承认，是贺遥抢了他的公婿之位！贺家欺瞒圣上，究竟是何居心？”
大殿之内，双方一来一回，僵持不下。
“我倒要问问祝大人，污蔑宗室，又是何居心，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贺遥绷直的身子忍不住发颤。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42章 星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