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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白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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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散尽之后,我便随着凤吾连夜赶往昆仑山而去,细细口味,确是有几分逃难的意味在其中。
凤吾驾了块大大的云彩站在前头,,我便在他的身后,盘腿而坐其上,怀中抱着白狐,听着风拂过耳畔发出的呼呼声。
“凤吾,你那昆仑山冷么?”
我望着他有些削瘦的背影,他负手而立,风卷起了他的袍摆,扑啦扑啦的翻滚着,便如身旁不停翻涌的云雾一般。
“昆仑山?不算冷吧,只是……冷寂了些。”
他寻思着,找了个词与我说着,然却让我越发觉得那边是极寒之地,而他,一住便是这么多年,竟忍得了那种冷寂。
凤吾的道行便是高,他的话落未多久,我们已到了他口中那个有些冷寂的地儿。
的确,昆仑山算不得冷,只是放眼望云,除了茫茫白雪,以及雪中黑漆漆的一片森子,便是寻不得一只活物,这岂是冷寂两个字所能言的。
我一下得地来,心中便有些后悔,如此萧凉的地方,有什么好玩乐,只怕呆不上一日,我便又得回青蒙山去了。
“凤吾,你能在此住上这么多年,我着实敬佩啊。”我侧身,同并肩站于一旁的他说道。
若换作是我,若是能呆上一月便已是极限了吧,与他这般长住,迟早疯癫。
“莫要小看了我这昆仑山啊。”他抛下一句,提步慢慢的向前走去。
我跟于他的身后,在一片平整的落雪之中印下了自己的印迹,回头望望,却又是瞬间就遍寻不得。
正走着,突然前方的雪地之中,霍然升起了一个庞然大物,如一座白雪冰山,突兀的耸立于眼前。
我猛的收住了脚,只是走在前头的凤吾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是步步前行着,向那怪异出现的东西走去,我便壮着胆子又跟了上去。
“凤吾,那,那是什么东西?”
在时隐时显的清冷月光之下,我瞪着前方的不明事物,压着声音问道。
“莫怕,是昆仑山上的神兽白泽,也是我凤吾千万年来的伴儿。”
白泽,难怪通体的白雪,适才窝在雪地之中也未看出它来,据说它能通万物之情,还会说人话。
走到近处,果然见它毛白胜雪,趴在地上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全然未见他人口中的那副凶悍模样。
“凤吾,你带了外人来?”
它突然开口,到是将我吓了一跳。
“什么外人,我与凤吾可算不得外人。”见他的样子温顺得便如怀中的白狐,我自然是不怕了,适才也只不过是看不清它的模样,才会心生胆怯。
“不是外人,难不成还是内人?”
那畜生竟生得如此伶牙俐齿,我红霜还真是小瞧了它。
“凤吾,你这伴儿管得事儿可真多,可甚比你的内人了。”我挑了挑眉,侧头望着一旁的凤吾。
然他却只是笑了笑,不答话,而后缓缓地越过白泽的身旁,继续向前行着。
我顾不得与那能说人话的白泽继续绊嘴,忙跟了上去,而身后,白泽正从雪地上站了起来,迈着四肢慢慢的跟在我们的身后头,却一直与我保持着一些距离。
凤吾的居处,是两间极简单的木屋,木屋四周应是布了结界,丝毫未沾上一片雪花,到是花草长的极为茂密。
一进了屋,凤吾的袖一挥,屋内桌上的油灯便兀自亮了起来,颤颤的跳跃了两下,而后驱赶了一室的黑暗。虽说屋子是小了些,但物什俱全,也不显得冷。
我正想细细打量,怀中白狐又不安份起来,轻轻一跃便下了地,慢慢踱步到床脚旁盘了下去,想来是累了吧。
凤吾看了它一眼,只是浅尔一笑,与我说道:“今夜,你便睡这间屋子,早些歇息吧。”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走向另一旁的木屋。
我站于门口望去,见他进了屋子,而那白泽尾随着他到了门口,却未迈进门去,只是在门口转了几圈,而后全身散出了冷冷的白光,我觉着有些晃眼,侧头伸手挡了挡,待再回头时,但见门口躺着一只如狗儿般的白毛动物,想来定是那白泽所化。
它抬头望着我,而我亦怔怔的看着它,直到它咧了咧嘴,而后张着大口呼啸了一声,像是在与我宣告着什么。
我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只是左手却忍不住摸了摸左袖之内的丝带。
转身,我悠悠的关上了木门,一撇头便看到床脚旁的白狐正睡得香甜,只是我却毫无睡意。
视线缓缓扫过屋内四周,简单的桌椅,床榻,与门相对的地方,是一扇木窗,窗台旁还放着木撑。
我走过去,伸手推开了窗,拿起木撑撑住了窗子,向外望去。
似乎,这片昆仑山的天地,以此间木屋为界。
屋前的世界,是皑皑白雪,在这屋后,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境界,毫未见雪,只有一片幽深如墨的林子,在夜月的光晖之下,显得有些阴冷。
我幽幽望去,林子的深处,像是有着什么,看得我的心忍不住急切的跳动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便似外头的白雪一般。
“我便是死,亦要拉着你陪葬……”
“你为何爱的是他,你为何爱的是他……”
“生生死死,你我不分,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是谁,是谁在说话。
我愕然的后退了三步,看着林子的深处,渐渐晕开来的浓浓迷雾,如一只魔掌般向我伸来。
惊恐之下,我失手挥落了木撑,窗子随势落下,将一切的幽暗都隔在了外头。
“红染,红染,红染……”
然那悠悠荡荡如鬼魅般的声音却仍是透过窗子飘入了我的耳中,惊得我连连后退,跌坐在床榻之上。
“红染,红染,莫要离开我,莫要丢下我……”
“不,我不是红染,我不是红染。”我头痛欲裂,只能伸手捂着双耳不停的念叨着。
是谁?
是谁在夜深人静之时,在这荒凉的昆仑山巅如泣如诉,而谁,又是红染。
为何一听到这些烦杂的声音,会让我觉得头痛难忍,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声巨吼响起,痛感也蓦地消失了,我的身子一松,软倒在榻上。
巨吼声空洞洞的回荡了开去,而后便是一片清明,只听得隐隐的虫鸣之声。
我躺在床上未动弹,心知刚才是那白泽的吼声,若不是它,我不知道还要忍受头痛的折磨多久,现下想来,自己还该多谢于它。
侧头,窗子也已关的严严实实,只是我却对适才的声音仍觉心有余悸,忙又吓得转回了头来。
这才初到昆仑山便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儿实在古怪的紧,兴许与我的八字也不合,待明儿个一早,我还是早些回青蒙山去的好。
翻了个身,我背对着窗户,蜷缩起身,略有些不安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