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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老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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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炉里的炭火噼啪轻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米花的膝盖几乎贴着京一的大腿，毛茸茸的袜子蹭过他的裤管。
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橘子，手臂越过他胸前时，袖口扫过他的下巴，引得京一喉间发紧，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捏碎。
“你别太近。”
他往旁边挪了挪，被炉里的被子随着动作褶皱，却反而让两人的肩膀贴得更紧。
米花立刻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点委屈：“你嫌弃我吗？”
“对，我嫌弃你。”京一硬邦邦地回。
米花“哇”地一声捂住脸，肩膀却没真的垮下来。
京一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伸手往她额头上弹了下。
“冬天了，大家都开不了车，只能窝在家里了。”
米花放下手，往被炉里又缩了缩，膝盖不经意间顶了顶他的膝盖，“无聊死了。”
京一的声音冷不丁沉下来：“那小子没找你？”
“谁？”米花咬着橘子含糊不清地问。
“别装傻。”京一的指节在膝盖上敲得发响，“RedSuns那个炸毛的。”
米花突然笑出声，“京一哥吃醋了？”
“你别试探我的底线。”京一的声音陡然绷紧，猛地转头看她。
米花一愣：“什么底线？”
“你别装傻。”
“什么啊？”米花故意仰起脸，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京一哥你说清楚嘛。”
京一猛地闭了嘴。
那些想说的“别对我笑又对别人好”“别靠这么近又装不懂”，全堵在喉咙里，被她这副坦荡的样子噎得发疼。
他有点恨她了。
恨她总能这样轻易闯进他划好的界限，恨她把他的克制当理所当然，恨自己明明打定主意退到身后，却被她这两句装傻的话搅得方寸大乱。
京一猛地往后撤，带得被炉里的被子都掀起一角，寒意趁机钻进来。
“没什么。”他别过脸，声音哑着，“电影看完了，我去加水。”
被炉里的橘子皮堆了小半碟。
幸福吗？
京一望着她仰头笑时露出的小虎牙——是幸福的。
被炉里的温度刚好，她的呼吸带着橘子香，像把那些年错过的亲近，都一股脑补了回来。
可下一秒，米花手机亮起，屏幕上跳出“启介”的名字。
她飞快地回复，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刚才对他笑时如出一辙。
京一的心突然沉下去，像被塞进块冰。
痛苦吗？
他盯着自己攥皱的橘子皮——是痛苦的。
她的试探像场没规则的比赛，他拼命想看清路线，却总在终点前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京一哥你想什么呢”打回原点。
他明明能看穿赞助商的阴谋，能预判对手的战术，却读不懂她眼里的玩笑和认真。
她凑过来时，他以为是心动；她转头聊起别人时，他又觉得是错觉。
“京一哥，这个片段好好笑。”
米花突然把手机往他面前递，发梢扫过他的下巴。
京一猛地往后一闪，米花的笑声戛然而止，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像在问“你怎么了”。
他别过脸，抓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厨房走。
这丫头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
幸福和痛苦像被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地烧着，把他烤得一半热一半冷。
“你对高桥启介也这样吗？”
米花正盘腿坐在被炉里剥橘子，闻言动作顿了顿：“什么？”
“这么亲近。”京一的声音有点哑，“凑那么近，动手动脚。”
米花忽然笑起来，把橘子瓣往他嘴里塞：“当然不会。我只对京一哥这样～”
京一的呼吸顿了半拍，刚要开口，就听见她又说：“小时候还偷偷想过，长大了要嫁给你呢。”
他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撞在地上，猛地抬头，“真的么？”
“没有。”米花笑得更欢，往他肩上靠了靠，“开玩笑的啦，看你吓的。”
京一无语地扯过纸巾，往她脸上拍了拍，却没真用力：“没大没小。”
“对了，”米花突然凑近，“京一哥你都26了，还没交过女朋友？”
京一的脸瞬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老？”
“才不是。”米花扒开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画圈，“就是觉得……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人要呢？”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认真的困惑，京一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
他不是没人要，是心里早就被一个人占满了。
“我有的是人要。”
米花笑得直不起腰，下一秒突然像只灵活的小猴子，手脚并用地攀上来，牢牢圈住他的脖子：
“是是是，京一哥最受欢迎了～”
她故意在他背上晃了晃。
京一的手猛地攥成拳，指节泛白。
后背传来的温软触感像团火，顺着脊椎往上窜，烧得他自制力摇摇欲坠。
他咬牙刚要开口赶人，就听见她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了，我在群马大学提前毕业了，下个月去东大读博士。”
京一忽然顿住，差点把她甩下去：“……读博士？”
“嗯呐。”米花从他背上滑下来，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以后就在东京待着啦。”
“那你还住我家？”他的声音沉了沉。
“我会付房租的。”米花立刻说，“水电费也平摊。”
京一突然火了，拽住她的手腕往厨房拖：“你改车的钱，我什么时候收过？”
他甩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零件费、维修费，哪次不是我给你垫的？现在跟我算房租？”
“我不想欠你的。”米花的声音低下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你不想欠我？”京一气笑了，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算算你欠我多少了？不提那些请黑客的钱，小时候摔断腿是我背你去医院，熬夜改数据是我给买的咖啡，你跑群马那两年，哪个月不是我偷偷打钱给你房东？”
他闭了嘴，呼吸粗重。
原来他是恨的。
恨她现在才想着“不欠”，恨她把那些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事，当成了可以清算的债。
更恨她明明欠着他这么多，却还要像现在这样，用亲昵的小动作撩拨他，让他在“哥哥”和“喜欢的人”之间反复拉扯。
米花被他吼得愣住，眼圈慢慢红了，却没说话。
厨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闷得像要下雨。
“那你还赶我走？”米花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气气你。”
京一语塞。
他看着她的手指还沾着剥橘子时的汁水，最终只是别过脸，闷闷地骂了句：
“……幼稚。”
晚餐米花自告奋勇煮火锅。
她蹲在地上拆火锅底料，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
京一站在旁边择菜。
“对了，”米花突然抬头，“既然来东京了，我回你的车队吧？”
她夹起和牛肚晃了晃，眼睛弯成月牙，“你不会真让我当队长吧？”
京一手里的青菜“啪嗒”掉回菜篮。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锅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没看错她眼里的认真。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发紧，像怕听错了。
“回车队啊。”米花理所当然地说，“以前的数据模型我还留着，欧洲站的赛道解析我看了半个月，说不定比你还懂——”
话没说完，就被京一拽着胳膊拉起来。他的力道很大，眼神亮得吓人，像藏着团火：“你再说一遍？”
“回你的车队。”米花被他拽得踉跄了下，却没挣扎，“当不当队长无所谓，反正……我想跟你一起待着。”
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冒泡，寿喜锅的香气漫了满室。
京一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些想问的“为什么”“不是要读博士吗”，全堵在舌尖，变成了一句沙哑的：
“……菜要煮老了。”
他松开手，转身去捞锅里的毛肚，手腕却在发抖。
原来她不是要划清界限，不是要还什么债。
她是要……重新回到他身边。
这个认知像块滚烫的炭，落进心里，烧得他又酸又烫，眼眶都跟着热了。
京一还是没缓过神，抓了烟盒就往阳台走。
他咬着烟点燃，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烟雾顺着嘴角漫出来，模糊了紧抿的唇线。
“难闻死了。”
米花跟出来，皱着鼻子挥了挥手。
京一没说话，只是把烟蒂摁在阳台的雪堆里，火星滋啦一声灭了。
残余的烟圈从他唇间吐出来，被晚风吹得歪歪扭扭。
米花看得有点发怔。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带着点烦躁和隐忍的样子，比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要帅得多。
“进去了，火锅要凉了。”
京一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雪落在他的发梢，很快化成水珠。
卧室的台灯暖黄，一片柔和的光。
米花盘腿坐在床尾翻杂志，突然指着某页照片“啧啧”两声：“你看这男演员，才26岁就显老了，眼角纹都出来了。”
京一正对着电脑看赛道数据，转头瞪她：“26岁怎么了？”
“没怎么呀。”米花挑眉，把杂志往他面前凑，“就是觉得……好像确实不年轻了哦。”
京一的眉峰拧得更紧，刚要开口，就见她突然凑过来：“你看你，这里也有细纹了呢，京一哥。”
京一的呼吸猛地一滞。没等他躲开，米花又往前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不是再过两年，就要开始用抗皱霜啦？”
“米花。”京一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隐忍的警告。
“嗯？”她故意拖长调子，仰头看他，“我说错了吗？”
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捏住。
京一的力道不轻，指腹碾过她的皮肤，眼神暗沉沉的。
“觉得我老？”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危险，“那你凑近干什么？”
米花被他攥得动弹不得，却没怕，反而笑起来：“因为……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魅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