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同盟啊同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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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欲坠的同盟还是在莉莉丝不善的注视中维系了下来。
女巫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开始信息共享，她原封不动地复述着记忆，只是隐去了上一世莉莉丝和巴菲罗斯的互动。
莱欧单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从莉莉丝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精致的侧颜。
这尊雕塑很快活动起来，开口道：“这么说，这些东西都是神父搞出来的？”
莉莉丝微微点头：“看起来是这样，而且他都活了好几百年了！”
骑士抿嘴，遏制住自己开口的欲望。神父在这个职位几百年了，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事情真的可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吗？
莱欧不敢再想下去，以长叹一口气结束了自己的思绪。这种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巴菲罗斯的耳朵捕捉到“好几百年”这个关键词，自动输出道：“还真是个老东西！”
莉莉丝疑惑皱眉：“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不是比他更老？”
巴菲罗斯见女巫竟然反问他，不由得火从心起，反驳道：“人类和恶魔寿命又不一样！要是换过来，恶魔这个岁数早被埋到魔渊不知道地下多少层去了！”
话说出口，恶魔却罕见地沉默了。
神父活了几百年，爱琳也活了这么久，唯独莉莉丝，在生命初升时就过早地结束了绽放。
记忆总是模模糊糊，巴菲罗斯越想看清，原本模糊的画面越是斑驳，只剩一团色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她在自己作为恶魔的漫长的一生里不过占了几年，却在自己的灵魂上打下了契约的烙印。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事情呢？
巴菲罗斯感觉自己有点过分，连忙找补道：“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人活差不多岁数就可以去死了，恶魔也是这样啊！”
莱欧听得嘴角抽搐，微妙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挠头的恶魔。
莉莉丝倒是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死亡又不是终点，之后还能转世呢。”
话说出口，女巫就怔住了，死亡之后怎么会是转世呢？对温莫姐姐来说，身体消逝后迎接她的是来世吗？对三百年前被审判的女巫来说，火焰与灰尘之后是新生吗？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自己先前的毫不在意。明明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让她感到痛苦，之前她怎么能毫不知情呢？怎么能只把这些当成为爱琳姐姐去复仇呢？
莉莉丝落寞地叹口气，完了，她惨了，她居然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忧愁马上就要缠上她不离开了。
忧愁似乎也缠上了巴菲罗斯的眉头，因为他居然语气低沉地叹息着：“我怎么保证每次都能找到你呢。”
莱欧简直是有些目瞪口呆，凝滞的空气里连呼吸都消失不见。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巫和恶魔齐齐倒下。
莱欧多少也从前世今生那些弯弯绕绕里拼凑出大概，安慰道：“最重要的是今生嘛，其他的都不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莉莉丝重重点头，是的，所以她要努力，让这个世界的痛苦少一点！
巴菲罗斯神情微妙，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今生，前世……不对！这金发玩意想干嘛！
恶魔狠狠瞪了莱欧一眼，直直对上对方光风霁月的微笑，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又想起自己才是莉莉丝正经的灵魂契约对象，却三番五次被这样挑衅，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不然显得一点气度都没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说，当初到底是谁组的这个三人同盟啊！女巫和恶魔听起来不是很配吗！干嘛要有这个家伙的事情啊。
莱欧扫过巴菲罗斯面上泄露出的气急败坏，心情大好。
他微微摇头道：“而且别指望神父相信我那小伎俩，他又不傻，肯定已经开始怀疑了。毕竟我和瑟希干出的事，除了掩盖更大的事情，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潜台词就是，除了这个解释，就是他们俩纯粹脑子有病。瑟希就不说了，有病也很正常，没有人会在意一头龙是不是有病。但是莱欧可是正经的骑士长！他还搬出了公主！
想到这里，莱欧又在心里小声向她道歉，今天一定向她当面请罪。
莉莉丝和巴菲罗斯对视一眼，神父当时肯定发现告解室里的他们了，但回去又空无一人。不知道还怎么发疯呢！
莉莉丝暗自握拳，好耶！搞事情成功！
但是这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不就回到莱欧和瑟希身上了吗！不行，要想想办法。
***
神父进入告解室后，面对吹散大半的蜡烛和瑟瑟发抖的恶魔，眼神可怕地震颤抖动着。
一张面孔生出无数裂痕，密密麻麻地爬上怒火。
他哪还不明白，莱欧和瑟希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到头来反而是他被戏耍了。
一向沉静的眼眸布满血丝，心脏被情绪裹挟着一上一下，神父低吼出声：“杀了他们！去死吧！什么骑士什么龙的，什么公主什么校长，都去死！”
癫狂的笑意浮现在嘴角，跳动的烛光中，他看到了自己风光无限的未来。他不会轻饶他们的，胆敢这样阻挠他，必承受无数折磨也难解心头之恨！
一丝不寻常的魔法波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神父果断地对这波动进行回溯显形。
一枚眼熟的怀表冒出来，下一瞬就无影无踪。
这个标志……
“竟然是……！”神父眼眶欲裂，“爱琳·林奇！”
后背爬上一股凉意，他恐惧地转头，却只剩呆傻的几只恶魔，啃爪子的啃爪子，流口水的流口水。
凄厉的喊声还在耳边回荡，神父永远忘不了他和爱琳的最后一眼，那是个充斥着烈火的蓝天，焚烧的气息随着白烟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腔。
他是应该咳嗽的，他应该流下眼泪的，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仿佛也将自己投入了火焰，随着那青烟化作灰烬。
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早劝过爱琳，全是女性的学校是行不通的。但他是她的未婚夫，他可以为她在王城一步步往上爬。
可是爱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决绝地与家族断绝了关系，连带着他都被视为落后的、腐朽的、她的对立面。
为什么不能再多信他一点呢？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她想做什么都能为她做到。
平静百年的心脏不由分说地极速奔跑起来，好像要追上谁似的，但往前往后，都只剩他一个人。
爱与恨，信仰与欲望，都随着她的消失渐渐埋葬。
神父从此开始恐惧死亡。
***
莉莉丝沉思片刻，神神秘秘地小声开口，怕谁听见似的：“以及，总感觉神父和爱琳姐姐的过去有点不一般啊。”
莱欧顺着这话思考下去，肯定地点点头：“这么一说也是啊。不过他应该很恨爱琳小姐吧，毕竟他在她的档案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呢。”
女巫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但是他为什么要搜集爱琳姐姐的资料呢？一定是因为爱琳姐姐消失了！”
“停！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吧。”巴菲罗斯实在是对神父那老东西的过去不感兴趣，紧急制止道。
莉莉丝可惜地眨眨眼，还是乖乖闭嘴，毕竟她知道现在什么是正事。
莱欧沉下声，严肃起来：“神父不傻，所以计划要提前。最近新人已经选拔完毕，马上就要举办入学仪式了，照例开学仪式应该是王城最万众瞩目的活动了。前线还有少量战事，东南叛乱刚平定，西南和东北又在蠢蠢欲动，这可能是我们最近唯一的机会了。”
莉莉丝一敲手心，很有决断力地点点头：“好，就决定是它了！”
“话说，计划到底是什么来着？都有谁参加啊？”巴菲罗斯听得一头雾水。
莉莉丝和莱欧齐齐转头望向他，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可怕笑容。
“怎、怎么了？我就确认一下，”巴菲罗斯越说越小声，“我又不是不知道。”
莉莉丝瞥他一眼，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自己想。”
一听这话，莱欧面冒冷汗，怎么感觉回到了上学时候问老师问题的时候，好可怕。
骑士连忙摆着手开口：“你们肯定是要出席仪式的。”
莉莉丝眼睛都亮了，里面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那就让我们在仪式上搞个大的吧。”
巴菲罗斯对着激动的小女巫，尴尬地挠挠头：“要是想放出恶魔，我得再去告解室才行吧。恢复了记忆的我应该可以解决锁链。”
莉莉丝沉思几秒，抬头对上恶魔的视线：“但是锁链解决后，神殿里的天使说不定也会恢复自由。”
莱欧震惊脸：“天使？！恢复自由！”
随后他大脑一片迷茫。那可是天使啊，光明神的化身啊，要是天使重现世间，可想而知，王国本来有些动摇的光明信仰又逐渐稳固了。
那自己怎么办呢？做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自己还能纯粹地信仰光明吗？
可是就算天使回来，领主的孩子依然是领主，骑士的孩子依然是骑士，平民的孩子依然是平民，统治的依然统治，被奴役的依然被奴役。
更何况，神父估计还要再活几百年呢！女巫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受教育的目的就是维护他们，不受教育的要么蒙昧地过完一生，要么被打上反叛的旗号，至少这种思想不会被他们的直系亲属延续下去。
这样一个王国，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守护的必要呢？
反正他已经和女巫恶魔结成同盟了。
莱欧释然地笑了，那笑十分清浅，像水中的一抹涟漪，即刻就消失不见。
巴菲罗斯张扬地笑，终于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当然是越混乱越好了！”
莉莉丝大脑中“叮咚”一声：“对哦，之前还有个计划呢，就是那个……天使和恶魔那个……”
莱欧眼睛瞪大，转头一脸敬畏地看向巴菲罗斯。不是，这恶魔到底是怎么答应的啊？
巴菲罗斯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直向莱欧吐槽道：“不是，她怎么还没忘啊。还有我一个恶魔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啊？”
莉莉丝一巴掌拍上恶魔的脑袋：“你再说？你有本事把灵魂契约去了，不然就乖乖听话。”
巴菲罗斯自动开启反驳模式，不服气道：“那和我契约的是上一个莉莉丝，很明显你不是啊。”
莱欧眼睛瞪大，嘴角上扬。内心疯狂欢呼道，哇哦，哇哦，哇哦，好机会！
正打算上前安慰可能很伤心的女巫，只见莉莉丝一挑眉毛，手中的光明宝石熠熠闪光，直对着恶魔的胸膛。
读到了女巫明显的威胁意味，巴菲罗斯捂脸道：“行行行，我去还不不行吗，反正背叛恶魔的事我也不止这一回了。”
恶魔暗自腹诽道：她作为一个女巫，竟然这么精通光明魔法，到底谁教她的！不是说女巫都很邪恶的吗！
莉莉丝皮笑肉不笑，直直盯着巴菲罗斯，语气非常欢快：“当然是上一个莉莉丝啦，你忘了，我可是继承了她的天赋呢。而且，我在你的小脑子里看见她了呢，怎么样，你恐怕都不知道吧。现在最后见到她的可是我呢。”
莱欧惊艳地赞赏道：“火力全开啊。”
莉莉丝微笑着歪头，接受这份赞誉。
巴菲罗斯汗颜，在二对一的阵仗下败下阵来：“休战休战！”
恶魔的心脏一阵酸涩，莉莉丝连自己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吗？那些记忆……为什么只有自己不知道呢？为什么自己作为恶魔这么没用，还要她牺牲呢？
巴菲罗斯转头看向窗外，已是天光大盛，明亮的日光直直刺入眼睛。
莉莉丝凑过去，从底下冒出脑袋观察道：“小巴，你不会哭了吧。”
巴菲罗斯把头转向反方向：“没有，是这该死的光明太耀眼，我一个阴暗的恶魔格格不入罢了。”
莉莉丝伸出手拍拍他：“同盟之间不要说这种话。”
恶魔呼出一口气，酸涩再次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心脏，这次又变成同盟了吗？
巴菲罗斯怅然若失。原来想好的、女巫的奖励也没了，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莱欧在一边笑得很开心，提醒他们披上马甲后，径直拉开门。
门外偷听的骑士全挤了进来，倒在地上，还不忘边露出闪亮的笑容边朝旁边二人打招呼。
莱欧脸黑了。
于是今天哈士奇们又被加练了，直练得呼哧喘气，双目无神，一下训练场就昏迷。
莱欧拍拍手上的灰，轻轻松松地说出了十足反派的言论：“看你们心情不好，我心情好多了。”
这群哈士奇，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同盟啊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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