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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扬州一支舞,故乡半剪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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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起剑涌。
“哟,这是哪来的小孩,在我这院里练邪术。”
温天南夺过小孩手里的剑,随手向后一扔。“这东西没我看着,不准偷练啊。”
剑直直刺入大地。
“那我告诉他,你教我练危险的东西。”
“哈,你又威胁我?我是为你好,喂,听话点不行吗。乖乖,我怕你了。”
江秋暮一膝抵住靠近的人的腰,见温天南神色有异,皱眉道:“你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还关了窗户,弄得砰咚响。”
温天南道:“哦,上官有些中毒了,我跟他疗伤的时候还打了一架。你知道的,羽明族也是一个危险不定的地方,像他这般都中毒至此。幸好及时送你回来。”
江秋暮翻了个白眼,“这样。那他可是为你牺牲不少。你怎么不好好关心关心他。”
“我不是刚刚才跟他疗伤打了一架吗。他已经躺下了,我叫松时晓雨送回去了。”
江秋暮还在思考,那人就绕过他膝盖,勾笑着,单手掐住了他脖子。
“他把那段记忆封起来,我没看见,就当我不记得了。所以,我们之间,在那天,做了什么吗?”
江秋暮脸上微微泛红,“什么做什么!”
“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哦。”
“松开,干嘛掐我。”
“谁让你刚刚练那套进阶招式,现在你身上气息乱乱的,我要帮你看看。”
“有这样看的吗!”
“当然,这里的血气最足了。噗通噗通噗通,明烛,你心跳很慌诶。”
江秋暮双手试着掰他的手。
“明烛,你好像也就一百来斤样子,我想给你量一下身高,你这心跳属实有些不正常了。”
“你松手,离我远些,自然就慢了!”
温天南没松,另一只手拉了拉江秋暮袖子,“明烛,我很早就想说了,你这白衣明显是有些大了,而且,花纹跟普通武门的白衣有些不一样,这里还有针脚,你是不是……”
“没有!”
“我还没说呢。”
“你给我的!”
温天南笑了下,又把他拉到那棵古树下,用手上的灵气压着江秋暮脑袋刻了一刀。江秋暮自然明白他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傻,树还会长的。”
“不会了。”
“?”
“它年龄足够大了,不会长了。”
“那你呢,为什么不刻你身上。”
“我可能还要长哦。”
“都这么高了你还长吗。”
“骗你的。”
“……”
温天南笑了笑,拉住江秋暮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那么,你想要刻在我身上吗。”
“…………”
忍无可忍的江秋暮也只能憋出一句:“无耻!”
“喂喂喂,究竟是谁先说要刻我身上的。”
“谁让这树长得好好的,你偏要刻它一刀!”
“我的树我乐意不行吗。”
“不行!”
温天南无奈摇头笑了笑,“真是不得了啊。”
现在的小孩真是太不得了。
想着想着,温天南打开乱墨给自己扇起来。
江秋暮拔出地上的剑。
“你知道武门弟子喜欢比武吧。”他看着手里的寒铁长剑,思虑片刻,刻意问了一句。
“昂。我记得之前是每天都有。明烛比武顺利吗?”
锋破桃花,剑指黑衣。
“我不和他们比,我要和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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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草香的土灰沙砾和漫天的绿叶落红,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骇人的长痕,少年抬眸,眉目如小兽一般凌厉盯着眼前人。
乱墨扇扇柄轻敲了下他脑袋,“明烛,还得多练啊。”
无论他怎么砍过去,那人总是这样轻松一笑,然后挑开。
他每次都输,而那人每次都笑,似乎觉得这件事很愉悦。
“啊,还来?”
少年集中注意力使出全力,没想到那人轻飘飘举扇的力度不小,他用两只手死压还是压不下去。
他在武门那些白衣弟子里面总是轻轻松松夺得拔筹,在师父那也是得到额外的剑法任务,师兄师姐的单独进阶指点,他还真就以为这世间就他这样就是可以了,蠢死了,实在是蠢,明明,明明还有这样大的差距!他差点就要被蒙骗过去了!!!
“额——啊——”
桃花眼微变了些。
寒铁剑自带的冰冻杀气渐渐被激活生效。
乱墨扭转方向一躲。
长剑迅速跟上,又改劈为刺,力度越来越狠。
扇子如八卦阵一般炫开,扇退回去。
江秋暮措不及防地被一股力度冲得向斜上方飞去,不能刺地缓冲,只能用剑砍拦树干,落下一通乱七八糟的枝丫,渐渐地他都已经冲出树林之上,看见落木千山另一边集训的药门白衣弟子,但那股气流还未停止……
被乱墨扇稳稳从空中送下来的某人,气压低得吓人,“再不准用法术。”
温天南开扇遮脸,又给自己扇了扇。
冷眼杀过去,“我打不过你法术。”
温天南委屈道:“你先用的。”
“谁用了!”
“你的寒铁剑已经随你生出了一些意识,并且在吸收你的执念、进而转化为你的力量,你的执念又太过顽固,我要是不让你冷静一下,像你那样拼命去赢会产生心魔的。”
“不行,反正你不准用!太丢人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弟子看见我上天了!还说我是不是鬼!还有人说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落木千山的结界上御剑飞那么高!”
“哇,听力这么好。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你是春神的弟子啊?”
“不准用!”
后来他也不想靠蛮力,蛮力根本比不过,人家修为内气在那隔着。只能试试技巧和蛮力组合。温天南也会对他指点一二,说是速度不行,可以怎么怎么练,有什么什么口诀,每次都会送他一些跌打药、补气药……
“今日累了,改日再来吧。”
这么一说,他也只能愤愤抱着长剑离去。
有次回头看的时候,温天南的手正抚着那棵古树,望着含苞待放的树梢枝头,眼眸里带着极其极其温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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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再抬高点,把力度集中到指间。好,对,心里默念口诀,就这样坚持会。”
春和长老有时候会亲自在落木千山指导弟子药术,剑术,当然,主要肯定是过问一些事情,不过一般还没等他听明白,那个人就看过来了。
那个人通常假装咳嗽两声,把一般用来敲人脑袋和胳膊的乱墨扇打开,遮脸 ,扇一扇,又随便跟周围管事的青衣或黄衣弟子打声招呼,颇怀警惕地慢慢走过来,又赶紧拉着他跑到另一隐蔽处,然后一下抱住。
“好久不见啊明烛。”
“……不是昨天才见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别废话了,抓紧练。”
温天南还是没松手,“明烛,我要去买百花香了,不能陪你练剑了。”
江秋暮停了片刻,没推他了,“……百花香?好耳熟。”
“对,这个是春神祭祀用的,要能遮挡春神命根之花的味道,很关键,春神特意传音让我去帮忙买。”
“你给春神做这么多事,他有没有给你些好处?”
“嗯……五个铜板的香火算不算?”
“……”
江秋暮道:“你要不回另一个山好了,少跟春神接触。那些劣根都是针对春神的。别说春神,就算是春神周边的乐师、离春神近些的人,都会被找到线索针对暗杀,我之前就有听说,现在我偷听我师父他们谈话也是说这样的事,手段极其残忍,什么挑断筋骨,凌迟……啧,我也是见过的,要是他们发现你和春神走这么近,定然饶不了你。”
江秋暮认真道:“就算你很厉害,你能保证没有大意的时候吗,你之前那样突然醒来,就虚弱成那样,要是,要是是一些很厉害的劣根过来,你还打的过吗,还没等你给他治好,他就要把你啃一口了。”
桃花眼静静地,温和而温和,“明烛关心我。”
江秋暮咬唇,“不,我只是暂且需要你帮我变强,你要是没了,谁来给我单独提升训练。”
大手抚平小孩额上紧紧皱着的眉头,“我们弟子在春神所在的仙山修炼,得春神仙灵之气庇护、增长修为,也理应,为春神做点什么。”
温天南缓缓道:“而且,这件事,总有人做不是吗。春神不可能亲自冒险出山,他一个人忙今年祭祀的所需的灵气就已经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这些长老。蓬莱得春神之幸,始终在各大仙门位列之首,那蓬莱也该为春神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温天南笑了笑:“要是这些都不能保证,春神干脆就移去昆仑好了。听说他们位居第二,不服蓬莱,先前就提出丰厚的条件请春神入昆仑,直接能入住主峰的掌门宫殿,又受所有长老一同庇护,为得风水宝地精华,所有弟子不得入主峰山腰之上,每日还要求每位弟子前来主峰山脚参拜春神,为春神上香火。”
江秋暮:“那春神为什么不去昆仑?”
温天南:“对啊,春神为什么不去,一片荒山,如果不是山脚有些过来的弟子,这里几乎没有人烟,没有香火,二十多位长老也没说分配十几个亲自庇护,都各自去修炼各自的,似乎春神一个人就能心甘情愿完成所有事务。”
江秋暮:“蓬莱是握着春神把柄吗?”
温天南:“对,有些吧。比如,我也算有幸见过春神,知道春神家室,姓名,生辰。”
江秋暮微微睁大眼睛。
“对,这每一点,都是致命的。”
温天南无奈笑了声,“虽然说,明明,就是他们请来的春神力量,也不可能,让这股力量消失,但是,就是有些,他们可以换人……而春神,只能葬在落木千山。”
“……”
温天南又低了低头,“流血牺牲是绝对的,我们也算是公平分配。哪个长老寿命快尽,就会被调去护佑春神,安排春神一切事物。”
许久,江秋暮讷讷问了一声,“你是心魔吗?”
“对啊。”
“那你装的真像啊。”
“哈哈。”
过了半响。
江秋暮看向温天南。
温天南道:“他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渐渐要盖过我的意识了。马上,估计,我弄完这件事就要回去了。”
江秋暮道:“你会回哪里?”
温天南道:“一片黑暗的地方。”
江秋暮沉默片刻,望向天边。
小手渐渐握住大手。
江秋暮还是望着天边霞光,像没事一样。
温天南笑了笑,但没说。
小手很胆小,他稍稍一惊扰说不定就缩回去了。
“不过,有道光亮的,是一颗树,这是唯一的光亮了,我经常在那躺着睡觉,醒来就靠在那,看看他在做什么。”
温天南歪头灿灿一笑。
“我一直在看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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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一个人。
占用同一个意识。
不同年龄。
因恨而生。
后被驯服。
“明烛舍不得我?”
“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找百花香,这样,也算历练了,而且,你还能指导我。”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小孩依旧死死扒在他胸前扝抱着,他彻底松手都不掉。
“敢给我用药,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他无奈叹笑一声,“明烛,你这样真是为难我啊。”
“我又不是废物,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况且,你之前都允许那些白衣弟子去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很厉害,我基本是稳坐武门的白衣榜首。”小孩总是喜欢扯一堆理由。
“咳,不是这件事。我是说……我发情了。”
“……”
“……”
气愤沉默片刻。
暗秋色眸子睨了他一眼:“畜牲。”
“……”温天南嘶了一声,“这能怪我吗,我都说了我特殊时期,我还对你有感觉,结果你自己还这样跳上来抱着我不撒手,究竟谁……”
“我不管,我就要去。”小孩闷着头就是撞,“我就要去就要去。”
闷着头的小孩就是能干大事。
温天南:“乖乖,你干脆要我命吧。”
小孩微鼓着嘴,“带我去,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温天南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把你当孙子。”
请苍天辨忠奸。
温天南:“什么都可以吗?”
小孩又拿脑袋撞他,短发蹭得乱七八糟,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已经泛起薄红。
温天南轻笑一声,“看来你知道我要什么。”
小孩咬他,“不知道。”
“你确定吗。”
“我确定。”
“真的?”
“烦不烦!”
“……那说好,这事不准告诉他。我估计他也是不让你去的。”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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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长安是我家啊!太好了师父,走吧,我带你去玩,我请客。”
“不行,长安太远了,耗时耗力,对春神比较危险,这次祭祀地估计会在扬州,我们这次也准备去那买百花香。”
“扬州?扬州是我老家啊,太好了,咱们去吧。”
江秋暮一身红衣,静静站在旁边看着温天南和梅思时。
江秋暮小声附耳道:“为什么带这个废物?”
温天南小声附耳道:“我们没钱。”
梅思时喝道:“喂!姓江的,把你的手从我师父身上拿下去!”
江秋暮不耐烦睨了梅思时一眼,推开温天南,温天南踉跄两步,笑着打开乱墨扇遮脸。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带他啊,他是武门弟子啊。”
“武门白衣榜首哦。”
梅思时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看向江秋暮,江秋暮抱臂哼声。
梅思时:“你之前不是和我一样排最后吗?你在武门得了什么灵丹妙药?”
梅思时疑惑道:“为什么不带上官师兄?上次去羽明族就有上官师兄啊。”
温天南道:“他受伤了,我让他闭关休息。”
温天南道:“说不定他以后就不在蓬莱了,昆仑来信,说是希望将他送回,学习各类管辖事物,为下一任挑选掌门做打算。”
梅思时担忧道:“上官师兄怎么了?”
温天南转而道:“知道为什么不能染上劣根吗。”
江秋暮淡淡道:“因为这东西,丧人性。”
“啊!你们不会说上官师兄他!——”
温天南笑了笑,“思时,你身上之前也有些沾染,所以上官不喜欢你。但我看你本性纯良可爱,估计是被人骗了,吃了那些所谓的仙丹,我就顺手帮你治好了。上官现在对你应该还行吧。”
短短一番话,让梅思时从天上到地下又到天上。
江秋暮看向呆滞的梅思时,“上官师兄还打伤了春和长老。”
梅思时:“师父……真的吗。”
温天南:“轻伤。”
林子外走来一翩然桃粉白衣,女孩拱手行礼道:“春和长老,有礼了。”
“这是兽门白衣榜首。许灵儿。”
“哦,我知道了,您换着带榜首去历练对吧?之前还带那个毒门榜首秋澈。”
“对,很聪明。”温天南笑着摸了摸梅思时脑袋,“以后你们这些白衣都可能会成为蓬莱未来的厉害人物哦。”
“那我好像不是榜首诶……”
“没关系,为师喜欢你。”
梅思时脸扑通扑通泛红,脑袋上面微微冒热气。
江秋暮翻了个白眼。
许灵儿一脸淡然。
梅思时忍不住又笑了两声,不过看向林子那边时,还是有些失落。
“记住,去外面,任何人给的东西都不要乱吃,可以问我,只有我说了可以的你们才能吃。你们上官师兄已经给你们提了个醒了。”
“穿自己衣服,之前见你兄长给你送了件紫金锦衣,换上吧。大家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免得叫人认出我们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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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
“啊,我家一脉都是老来得子,听我父亲说他曾经有得到神血,身体都比较好,是八十多岁生的我呢。”
“师父,您这春和剑是怎么的来的,看起来好生厉害,变这么大,飞的也比我稳多了。”
梅思时出来后就叽叽喳喳个不停,讲他遭受上官墨泽的'阎王训练',讲他被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秋澈用黑蜘蛛吓得不得了……
许灵儿静静在温天南身后打坐,肩膀上停歇一只漂亮的白雀。
江秋暮也打坐,但一直在听梅思时讲话,基本听一句就呵一声,这下也是随口道:“我看是你自己的剑飞不稳吧。”
扬州。
“师父,我知道不直接飞到我家是怕人多眼杂,但我们为何不骑马,偏偏坐船,这么慢。”
温天南摇扇轻笑,“什么都不要急,清风明月,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少年怒马。”
“师父您来过扬州吗?”
“嗯,那时候我应该比你们还小些,十二三岁吧,因为到城内就不能随便御剑,所以是和师父夜行骑马来这里历练,扬州繁荣,我师父喜好酒色,花销大,在城中还没历练完就欠了一大笔债,最后我们把马卖了还不够还,我师父就让我去跳舞,我就去给那些人舞剑,有几个公子哥出重金请我喝酒,你们一定记得,外人东西不能乱喝,我当时还不懂,真就喝了,那酒很烈,后来我师父终于在莺歌燕舞中记起我了。”
两个淡然的弟子静静听故事,只有梅思时倒吸一口凉气,担心不已,“师父您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江秋暮漫不经心道:“然后呢,春和长老您为钱献身了?”
梅思时皱眉道:“不得无礼!”
他有些慌,他自然也打赏过那些歌舞伎,也知道这是什么,而且那时候师父才那么小一点……
“然后我师父过来要救那几个富家子弟,又狠狠要了一笔,最后我们赚了不少,还把马赎回来了。不得不说,扬州歌舞很繁华。”
梅思时愣了片刻,随即惊叹一声,“师父果然厉害!”
江秋暮呵了一声,似乎是没听见他所要的戏码。
温天南道:“这次来,我还跟一个老前辈说好了,要捎一支故乡的梅花回去。”
梅思时道:“为什么?”
温天南笑了笑,“人老了,有时就喜欢回忆,回忆年少轻狂,回忆儿时快乐,回忆故土的花草树木和山水,回忆音容宛在的故人。”
“哦,师父前辈的故乡也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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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胧,慵懒和困意席卷。
两位已经在船中一靠一躺着睡着了,江秋暮小心翼翼早给自己用了一滴香,脑子清醒着。
“公子不进去躲雨?”
“不淋一场烟雨,不算来一趟扬州。”
“看的出,您是一位念旧之人。”
“只是一个愚人罢了。”
船帘外的人影,白衣黑披,在一片花红柳绿之中,一片朦胧之中,缓缓扇着。
江秋暮小声道:“你跳舞是什么样子?”
温天南停了片刻,回头,笑道:“很值钱的样子。”
江秋暮在他旁边坐下,“能有多值?”
“最贵的一场是一千两黄金一次。”
江秋暮眼睛瞪大了。
“……你不会全脱了吧?”
“……”
“不会吧,就算你给人家玩……应该不至于这么贵吧。”
扇柄轻轻敲过去,“想什么,我跳正经的。”
江秋暮想想,“那你现在跳一个。”
温天南笑了声,“我从不白跳。”
江秋暮哼了声。
梅思时给他们安排到自家梅府。
温天南:“今日休息,明日我们三个去百花谷找人制香。”
梅思时:“那我呢,我去干嘛?”
温天南笑着,拿扇柄轻敲了下梅思时的脑袋,“你去寻一支盛开的红梅。”
“红梅?红梅啊,我家就有,这有何难?”
“在我们回去前,你要确保,花不会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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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梅府。
“谁?”水声哗啦哗啦。
“我还问你是谁呢?你在里面干嘛?”
“不准进来。”
“明烛,这是我的房间啊。”
“这不是我的吗?”江秋暮看着浴桶的花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我说谁沐浴放花瓣?”
门啪嗒一声推开。
江秋暮惊怒不已,“你出去!”
“你怕什么?”温天南笑了,“你有的我也有。”
“你个断袖!无耻之徒!”
温天南冷冷哦了一声。
下一刻,帘子就被无情拉开了。
“!!!”
瞬间,水花猛地渐起。
温天南丝毫不在意,还进一步靠近。
江秋暮抱紧自己缩在温水下面,眼睛气势汹汹瞪看着来人。
“喊啊,你怎么不喊?这是我的房间,你无缘无故到我房间来,还强占我的浴桶,谁有理谁无理?”
“我不是故意的……”
“没错,你是有意的。”温天南微微一笑,“要么现在让我帮你,要么今晚你和我一起睡,选吧。”
江秋暮脸一半沉入水桶,“不要……”
“有长老说你用红色里衣勾我,因为我喜欢红色。”温天南捡起地上单薄的红衣,展开看了看,“啧啧,了不得啊。”
“我只有红衣!”
“他们就在隔壁,你最好小点声哦。”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一个姑娘禀告道,“我们梅公子请各位公子一同前去大厅议事,说是有客人来了。”
“……”
“……”
说什么来什么。
“明烛,外面下了雨,比较冷,你好好泡泡,驱驱寒气,我去就行。”
江秋暮闷着不想说话。
“哦对了,记得换上我给你的衣服,放那了。”
“滚!”
.
泡得水发凉,江秋暮才慢慢起来,刚刚居然在水里睡着了?
怎么会这么大意。
望着那椅子上隔着的衣服,江秋暮脸上生燥。
要不去拿梅府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吧。
他记得自己柜子里有一套,那瘟神柜子里应该也有吧。
停滞,回头。
“!!!”
一瓶青花瓷就扔砸过去了。
“这不是我们家,坏了赔不起的。”
稳稳接过,扇子遮脸,慢悠悠转身。
“难不成,你想让我,去跳舞卖艺?”
“……”
“哦对了,如果你还执意要拿那边的衣服,那我可能会来帮你哦,毕竟你似乎不太会穿新衣服。”
“滚!!!”
片刻过后。
“睡觉可以,但不准碰我后面,不对,不准碰前面……”江秋暮脸更是急的躁红,“不对不对,是哪都不能碰。”
“现在的春和长老已经被心魔接管了。”温天南转过身,打量着被迫穿上他衣服的明烛,笑了笑,“他最不喜欢听话了。”
江秋暮因为气愤,手上微微发抖,勉强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察觉这水早已离开自己视线,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那个人又擅长下药……干脆没喝。
“……你,全都看到了?”
温天南捂着嘴,眼睛一直看着地板,侧过脸,耳朵通红,“没有。”
“温春和我日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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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身上出了点状况,我发觉不对,临时出来接管一下。”
温天南好整以暇拿毛巾给江秋暮擦头发,“本来这种事都不想带你来,但是我发现你似乎很想变强,变强的话总归要经历风险,好在这次应该不会和劣根直接对面,而且我在身边,风险比较低。”
温天南低笑一声,手碰了碰江秋暮后颈,衣服是他喜爱的红色,又因为有些大,更是显得有些,难以抵触。
“我还看了些,他说你答应他条件了,又说把那个条件给我用。”
温天南缓缓俯下,从后背的椅子那抱着江秋暮肩膀,在他脑袋上嗅了嗅,“明烛,你今天好香……”
“……”江秋暮捏着衣角,恨不得现在拿剑砍人。
江秋暮:“外面出了什么事。”
温天南:“上官来了。”
“……”
他还想问些什么,但身后那人似乎……
“明烛,看看自己……”温天南掰了掰他下巴,正对着铜镜,“我的明烛,怎么这么可爱……”
每一句都在勾挑,带着喷薄的热气、淡淡的花香。
“……”
江秋暮望向窗外,那里真的有一枝盛开的花。
不对!窗户怎么还是开的?!
巨大的羞耻感扑面袭来。
身后那人也顺着他的视线觉察到了,手轻轻一挥,窗户就关的紧紧的。
他刚舒缓了口气,身上就被那人正面彻底抱住。
“乖乖,才一会不见,你身上怎么这么冷……过来点,抱紧我。”
他没动,然后又被换了种抱姿,腾空。
“明烛,我想把你扔进水池,再重新好好泡一下,给你好好按按。”温天南抱着江秋暮,轻轻放在床上,吻了吻他发丝。
丝绸的弹性和丝滑让他有些惊得回神。
“你在干什么?说好只是睡一觉,不能做别的事。”江秋暮试图用胳膊遮挡自己的脸。
“明烛,你喜欢我吗?”
“……”
有些时候,某个人就是很怪异很突然的当头一棒。
“我想和你有更多关系——你不喜欢师徒,那就父亲,叔父,兄长,你选吧。”
“……”江秋暮咬牙,“想当我爹?你找死啊。”
“其实,我这个年纪,应该可以。”温天南手掌掐着江秋暮下巴,轻微左右晃了晃,“我真的有种感觉,从第一次见你就有这种感觉,我好像可以当你爹——要不我做你干爹吧?”
温天南:“明烛,亲我一下。”
“……?”江秋暮一胳膊肘抵住压下的人,可如瀑的黑发全撒脸上,微微滑动,痒。他别过头,“有病就去治。”
脸上蜻蜓点水。
“?!”
“好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干儿子了。”
“!!!”
“明烛,你脸真软和。再给我亲一下。”
这人是怎么说这些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手也要亲,这里也要,这里也要……明烛,我想把你全亲一遍……好,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走,回我屋去。”
“……嗯?这屋?”
“我搞错了,这其实就是你屋,什么药都没有,梅思时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花瓣浴。”
“……滚!”
不过真到了外面,江秋暮真是裹着被子一声不敢吱,闹也不敢闹,他祈祷没有任何人看见,更不要突然出现一个人问怀里的人是谁。
“明烛,好几天不见,怎么还是这么瘦?”
手越揽越紧,他背后甚至能感觉那个人说话引起的胸腔共鸣,还有和他一样急促的心跳……脖子那像是有个毛绒动物一直在蹭,好烫……
“幸好我一直都带着。”
温天南拿出一袋糕点,拿出一块小米糕塞进江秋暮嘴里。
“不吃完不准下去。”
嘴上客客气气,手上一点也不,江秋暮刚吃完又是一个,还是在一个人完全的注视下吃,脸上越发泛红。
“慢点……唔……”
整袋糕点吃完,江秋暮微微得以好好喘息,又是一杯水,水措不及防从他嘴角流下。
“你瞧你,喝水都喝不好。”
温天南责道,又用手去擦。
江秋暮一下趁大手空余的间隙溜跑下去。
“明烛,过来,亲我一口。”
身后语气带着三分不悦,七分伤心。
“你喝醉了吧!滚……”江秋暮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嘴,试图去打开屋门,却打不开,拍了拍,屋门丝毫不动,阴影先行下来。
“明烛,我想要一直抱着你。”
“明烛,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明烛……你可怜可怜我。”
“明烛,你躲什么,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明烛我不高兴了,你哄下我。”
“我想打你……”江秋暮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语到极致,打骂都是示爱。身上力度只是更重了些。搞得他在迎合一样。
不是错觉,为什么,为什么身上这个人这么烫。
不会是淋了那场雨吧。
“你发烧了吗?”江秋暮伸手去探温天南的额头……果真滚烫。
温天南措不及防,又受宠若惊。
他握住了那小小的手腕,蹭了蹭,粉面含羞的桃花眼微微垂,更甚明丽动人,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打吧,你高兴怎么都行,那你高兴后,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
江秋暮咬牙道:“你不是要当我爹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睡你儿子?”
温天南恍然停了下。
“……”江秋暮没想到有天居然得拿所谓的爹出面。
“哦对……忘记了,要跟你沐浴来着?走吧,干爹现在带你去。”
江秋暮感觉到一种腾空感。
下一刻,就噗通一声落入温水。
“明烛,靠近点,你身上寒气好重,我给你驱驱……”
两人都在水里,更甚升温。
“明烛……”温天南手垂了下去,渐渐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