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伴读被挂进留子二手群》十三沅

2、第 2 章

　　萧之夏娓娓道来，声音却带着东北二人转的腔调：
　　“你不知道，我那老爷子，平时跟个老神仙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司也不管。一心只知道下棋养鸟。谁知道他老人家今天怎么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我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孙子，非要看我的成绩单。”萧之夏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成绩单上虽然是看不懂的英文，但老爷子商海纵横多年，对阿拉伯数字的反应很是灵敏。透过萧之夏的成绩单看见了大大两个字——没学。

　　萧之夏久违地接到了老妈的电话。那个声音简直能把太平洋都震碎了：“你这个书怎么读的？咱家为了把你弄进去，捐了一栋楼，还找你那个王叔叔写推荐信，给他实验室捐了一整套设备。学习还不简单吗？你不会，找个老师来教你啊？”

　　萧之夏忍不住又想起他妈的腔调，那股子大领导上身、颐指气使的劲儿，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让林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接着说：“我当时就跟我妈说，我挂的都是计算机专业课，写代码哪那么简单啊？以你儿子的水平，那简直是需要女娲补天啊！”

　　他妈在电话那头显然不为所动，声音依然高高在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学点东西哪那么难？成绩单上好看点，让你爷爷高兴。他最疼你了。”

　　萧之夏“呵呵”两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觉得每个月从家族信托里领钱挺好的，吃喝玩乐，多逍遥啊。”

　　他妈闻言，顿时大怒，那声音恨不得穿透手机屏幕，叩醒萧之夏摆烂的灵魂：“那怎么能行！你有没有出息？老爷子时日无多，正是各房争家产的关键时刻，你这么不争气，咱家能分到几个钱啊？！”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股子谈判的架势，“这样，你找个中国学生，学习好英语好的，最好态度要端正！你给人家包吃包住包工资，同一个屋檐下耳濡目染，总会有长进的。”

　　萧之夏一向健谈，此刻却仿佛被点了哑穴，竟然插不进半句话。他心里正想着：“诶不是，那我爸呢？咋不让他争气啊？”就听见对面话筒“咔嗒”一声挂了，传来一阵阵忙音，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一条账户汇款XX万元的消息。

　　女强人真是雷厉风行啊。萧之夏看着那串数字，眼神复杂，有无奈，有震惊，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么多钱，简直能在资本主义社会开种植园雇黑奴了。

　　萧之夏：“合法吗……”

　　此时在餐馆里，坐在对面急着回去端盘子的林谓，看着萧之夏那副活见鬼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所以，你要我当你的伴读？”

　　大清都亡了许多年，他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陪太子读书的差事，竟然会落到他这个平民百姓的头上。

　　“啊，”萧之夏有点不自然，眼神闪烁了一下。对面坐着的林谓，因为怕被同学认出来，故意没戴眼镜，他本来就长得很清秀，有种文艺气质，眼睛格外好看，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天然的疏离感。

　　此刻，林谓那双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眼神不太聚焦，有种花非花雾非雾的出神感，搞得萧之夏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你情我愿的。萧之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钱好商量，只要成绩单好看。还有奖金。”

　　说着，他冲林谓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林谓挑了挑眉，“为什么选我？”

　　萧之夏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用的东西都是Costco、优衣库的大众款，肉眼可见的缺钱，你居然还在这里打工。你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吧？估计进这所学校是靠成绩。你和那个阿三讲话英语也很流利。而且我刚偷偷搜了你主页，你居然是本科生，能当这门课的助教了，还在那个白人老头儿的实验室，发了论文，真牛逼啊……”

　　林谓听见他说“肉眼可见的缺钱”，心里那股子清高劲儿瞬间被刺痛，像被一把钝刀子刮过，又痒又疼。他盯着这个臭有钱人染成褐色的发梢生闷气，那发梢仿佛也带着一股子嚣张的铜臭味儿。

　　听到这里，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冷硬得像一块冰：“不好意思，我们穷人富贵不能淫，而且你万一是仙人跳呢？”

　　说着，他转身就想走，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诶……”萧之夏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那动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这只清高自许的“白天鹅”。

　　他语气急切，带着一丝讨好：“你别急啊，我可以把护照绿卡身份信息都发给你看。你等着，我叫家里人给我搞个合同。”

　　林谓冷冷“嗯”了一声，仿佛带着冰碴子，冻得萧之夏的心都凉了半截。他头也不回地回到后厨，继续他那份忙碌而疲惫的工作。过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邮箱弹出一封邮件提醒。

　　出于一种根深蒂固的清高心态，林谓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那封邮件。

　　再过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邮箱再次弹出一条提醒。这一次，标题上赫然写着每个月额外给的工资报酬，那串数字，每一个零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富贵不能淫。

　　除非钱给到位。

　　……

　　可恶的有钱人，这个价格……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几个月后，林谓习惯地站在萧之夏那间豪华得令人咋舌的公寓里，宽敞的厨房岛台，亮得发光的瓷砖，一切都透着金钱的味道。他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围裙，手里掂着锅，动作娴熟而自然。

　　萧之夏像只猫般慵懒地趴在岛台边上，手里晃着一杯他刚调好的琴酒，懒洋洋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居然天天自己做饭，这么好吃——你还挺贤惠的啊？”

　　他那口京片子自带嘲讽特效，听起来像在调侃林谓。

　　林谓已经逐渐习惯了他那张帅脸与京片子口音的反差感，也习惯了他那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他掀起眼皮，冷酷无情地问：“明天CS111期中考试，复习完了？能拿A了？”

　　“没……”萧之夏闻言，手中的酒杯一晃，眼神中闪过一丝心虚，立刻放下酒杯，落荒而逃。

　　林谓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菜盛上来，他松一口气，抓起旁边的手机翻微信。

　　下一秒，他的笑容冻住了。

　　他常刷的二手群里有条管理员转发的二手平台消息，大概一周前挂上去的：

　　“急出二手伴读，只要继续付学费生活费，工资已付。可小刀。勤奋耐用，会做饭（中餐白人饭调酒都会，很好吃），成绩非常好，脾气有点傲，需要顺毛撸。可辅导作业，督促学习。Essay assignment样样通。自提。详情加wx。”

　　配了一张无意义的图。

　　林谓觉得这图甚是眼熟，走到阳台上，低头一看。楼下的风景和照片上一摸一样。

　　……？

　　鬼使神差，不敢置信，林谓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飞快地注册了一个微信小号，加了那个人。

　　好消息：那个人的头像并不是萧之夏。

　　坏消息：对面也用的小号。

　　微信消息通知弹了出来。

　　对面说：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