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传说之桑间邂语》帕恰星主

42、结局

　　“作恶者，必有天谴。”
　　根本不需要魂导器的传扬，在斗罗大陆任何一个角落上，都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到这个声音。
　　唐昊静静的站在那里，刚毅的面庞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辉，在他脑后，一圈七彩光轮缓缓升腾而起，散发着令整个位面为之共鸣的声音。
　　“为善者，必有回报。”
　　声音再起，吸引着全大陆的注视与倾听。所有人的视线也不自觉的都转移到了这位位面之主身上。
　　唐昊的身体开始变大，转眼之间，就已经有种接天连地一般的感觉。
　　在他手中的昊天锤也随之变大，要知道，正是这昊天锤，一锤定音，彻底结束了深渊圣君的生命。
　　从层次上来看，唐昊与那深渊圣君本是同层次的存在，但他却是真正有神诋之位的。再加上唐三留下的最后一次无尽风波定住深渊圣君，以及深渊圣君跨位面本来已经消耗巨大，所以才能将其一举击杀。
　　而此时此刻，唐昊所散发出的气息，令在场每个人都为之震撼。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位位面之主究竟要做什么。
　　半空之中，唐昊的右手突然朝着大海的方向一指，昊天锤随之抬起，一层七彩光晕漂荡而去。
　　顿时，海面沸腾了。
　　此时，在大海之上，属于星罗帝国和斗灵帝国的舰队也同样看到了空中的一幕。
　　他们其实都还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接到了来自于斗罗联邦的视频信号。此时也能看到极北之地主战场上的情况。
　　唐昊的昊天锤指向他们这边，一时之间，也让两大舰队有些茫然。这是要干什么？
　　但下一瞬，他们就吃惊的发现，就在他们面前的大海，突然变成了七彩色。
　　在那七彩光晕之中，一个个七彩色的气泡缓缓从大海之中升腾起来，每一个气泡之中，竟然都有着一个人。
　　桑兰的意识沉沉浮浮，仿佛在无边的冰洋深处不断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绝对的寒冷与寂静。这感觉并不陌生，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就像回到了那被玄冰包裹的六十年，只是这一次，连他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到了。
　　死了吗？
　　原来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更加孤寂的永眠。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融入这片死寂的虚无时，一股极其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暖意，如同破开坚冰的第一缕春风，轻轻触碰到了他。
　　那温暖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磅礴的、充满生机的创造之力，轻柔地包裹住他冰冷的灵魂核心，一点点驱散那附骨之疽般的寒意。它像最轻柔的手，耐心地呼唤着，牵引着，将他从无尽的沉沦中缓缓拉回。
　　他的意识如同冻土下的种子，艰难地复苏。感官一点点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一种被温水包裹般的舒适暖意。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流转着七彩光晕的泡泡壁。泡泡外，光影朦胧，似乎还有许多类似的七彩泡泡漂浮着，里面隐约可见一些同样迷茫、刚刚苏醒的身影。
　　这是……哪里？
　　他动了动手指，身体还有些僵硬，但那股温暖的力量正在飞速修复着他的一切，不仅是身体的创伤，连带着透支的本源和魂力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就在他试图理清思绪时，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带着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急切，猛地冲到了他的泡泡前！
　　“学长——！！！”
　　那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尚未散尽的极致恐惧，熟悉得让桑兰的心脏猛地一缩。
　　泡泡壁在他眼前无声地消散。下一秒，那个身影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双臂死死地环抱住他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勒碎，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颈间微凉的皮肤。
　　是谢邂。
　　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像是寒风中的幼兽，语无伦次地在他耳边哭喊：“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以为……”后面的话语彻底哽咽，化为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痛哭。
　　桑兰的身体先是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在那真实的、滚烫的拥抱和颤抖中彻底软化下来。他抬起依旧有些无力的手，轻轻回抱住怀中颤抖不止的脊背，感受到那惊人的热度几乎要将他融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谢邂心脏疯狂擂动的节奏，以及那几乎要将他灼伤的泪水。
　　“别……哭……”桑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却异常轻柔。他学着记忆中模糊的温暖片段，一只手笨拙地、一下下拍着谢邂的后背，另一只手则轻轻抬起，抚上谢邂的脸颊，用微凉却无比温柔的指腹，一点点，极其认真地，拭去那不断滚落的、烫人的泪珠。
　　动作一如往昔，仿佛中间并未隔着生死大战，并未隔着那许多无奈与别离。
　　谢邂抓住他拭泪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真实存在。他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眼眶肿胀，里面却重新燃起了璀璨的星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桑兰，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又会消失。
　　“不准……不准再那样了！”谢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恶狠狠地说，却毫无威慑力，只有满满的后怕和心疼，“不准再推开我！不准再一个人挡在前面！你吓死我了……桑兰……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桑兰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极浅极柔的涟漪，那常年冰封的眼底，仿佛有春雪初融，暖意盎然。他极轻地弯了一下唇角，是一个虚弱却真实无比的、安抚的笑容。
　　“嗯。”他低声应着，指尖轻轻拂过谢邂湿润的眼角，“下次……不会了。”
　　他知道这承诺或许依旧无法保证未来，但此刻，他愿意给出。
　　谢邂望着他苍白却柔和的面容，感受着他指尖微凉的触碰和那罕见的、几乎能溺毙人的温柔，心脏酸胀得发疼，却又被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填满。他再也忍不住，再次用力抱紧桑兰，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清冷熟悉的气息，闷闷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依赖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说好了……再也不准吓我了……我们回家……这次一定要一起回家……”
　　“好。”桑兰闭上眼，感受着怀抱的温暖和那真实的心跳，轻声回应，“一起回家。”
　　周围的欢呼与哭泣声浪滔天，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刷着战场每一个角落。桑兰和谢邂静静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对他们而言，此刻的安宁与真实触感，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然而，这份硬生生从死亡边缘夺回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股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与悲怆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喜悦。空气中欢腾的元素力量发出了哀鸣般的战栗。
　　桑兰和谢邂几乎同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高空之上，古月娜悬浮于空，银发狂舞，周身流淌的不再是七彩的元素光华，而是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银芒。她那绝美的面容上再无平日的清冷或偶尔流露的温情，只剩下一种决绝的、属于龙神半身的、冰冷而崇高的神性。
　　在她对面，是脸色骤变、试图冲上前去的唐舞麟。
　　“古月？你……”唐舞麟的声音带着惊惶与不解。
　　但古月娜没有给他问完的机会。她的目光扫过下方刚刚复苏的生灵，扫过这片满目疮痍却又顽强重燃生机的大地，最终定格在唐舞麟身上，那眼神复杂到极致，有深入骨髓的爱恋，有无法化解的使命纠葛，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与牺牲。
　　“魂兽的债，人类的债，终需了结。”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却如同法则律令，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
　　“爸爸、妈妈身边还有姐姐。可是，你只有我。”
　　“舞麟……”古月娜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她再也顾不得一切，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紧紧的搂住他。而她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开始倾泻而出。
　　唐舞麟双脚发力，两人就在这黄金龙枪的刺穿之下腾空而起，飞升到半空之中。他一只手搂着古月娜，另一只手向空中挥动。
　　顿时，先前凝固的时空破碎，所有人都变得能够移动了。
　　“舞麟——”无数悲呼声在下方响起。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中这对如此相爱，却最终走向悲剧的情侣。
　　唐舞麟的目光十分平静，“其实，今日的一切，早在这最后一战到来之前或许就已经结束。原本，我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唤醒她，让她留给人类一线生机。而我也终究能不受这份痛苦。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计划。她刚才所说你们也都听到了。人类、魂兽，唯有和平共处，才能让我们斗罗大陆的世界延续下去。我希望，用我们的离开，能够唤醒你们，让你们抛却心中的执念。”
　　“自从大陆有生灵以来，人类与魂兽，都已经因为彼此有了太多的生命丧失。希望以我们的死，为这一切画上句号。这是我留下的最后请求。墨蓝姐、史莱克学院与唐门的诸位。肯定你们，为此而推动。大明、二明，两位叔叔。如果我父母回来了，请替舞麟说一声，恕我不孝了。我没能等到他们回来，我、真的好想他们。替我向他们说一声，‘爸爸、妈妈、姐姐，对不起了。’”
　　“舞麟！”
　　大明和二明都已经红了眼睛，就想要飞起来。可是，天空之中却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一切，任何人都无法飞起。
　　唐舞麟向他们摇了摇头，“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了。所有的责任、负担，从这一刻开始，都再与我们无关。我们只属于彼此。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我的妻子古月娜。”
　　一边说着，唐舞麟抬手在胸前一探，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已经落入他掌中，同时，他眼中神光一闪。先前落在地面上的那柄白银龙枪突然化为光芒，飞射到光暗斗罗龙夜月面前。
　　“魂兽一脉有龙神核心掌控精神种子，这柄白银龙枪就留给史莱克坐镇。唐舞麟、古月娜，拜别了。”
　　一边说着，他手指用力，那枚冰神珠瞬间破碎，化为大片的冰雾扩散开来。将他和古月娜的身体吞噬其中。一层冰霜明显开始在他们身上凝聚，古月娜原本已经开始枯萎的娇躯顿时凝滞。
　　唐舞麟仰天长啸，“金龙月语唐舞麟，银龙舞麟古月娜！别了，斗罗！”
　　下一瞬，他们已经化为一团冰雾暴射而出，瞬间消失在半空之中。向北方飞射而去。
　　在场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天空中这一幕，无论是魂兽还是人类，心头仿佛都有一座大山压抑着一般。
　　银龙公主古月娜，卒！
　　龙皇斗罗唐舞麟，殉情自杀！
　　极北之地！
　　一道晶莹剔透的光芒从天而降。那是一块巨大的冰块，在其中，金银双色交相辉映。
　　最终在极北核心圈处落下，伴随着一声轰鸣，钻地而去。带着那在人类与魂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光辉的二位，深入地下，永冻冰封！
　　谢邂紧紧抓着桑兰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刚刚拯救了世界的英雄，转眼间就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幕？
　　桑兰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那尊巨大的双色冰晶，瞳孔微微收缩。他感受不到那冰晶之中的任何生命气息，只有一种永恒的、静止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能量封印。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冰封”的含义，那是一种比死亡更绝对、更孤独的永恒沉寂。
　　他沉默了。
　　他想起古月娜看向唐舞麟那最后一眼，那其中超越个人爱恨的、近乎神性的决绝。或许，对于背负着两个种族万年血债的他们而言，这竟是唯一的、共同的归宿。以最强大的力量相互制约，以最永恒的形式彼此陪伴，彻底了断所有的纷争与因果。
　　这结局，太过沉重，太过惨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人们才陆续从这巨大的震撼和悲痛中回过神来。低低的啜泣声开始响起，逐渐连成一片哀恸的海洋。
　　战争，以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彻底结束了。
　　阳光依旧洒落，照耀着新生的大地，也照耀着那水晶沉没之处。
　　谢邂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桑兰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未散的哽咽：“他们……怎么会这样……”
　　桑兰抬起手，轻轻抚过他微颤的背脊，目光却望向远方渐渐愈合的天空裂痕，以及更远处，开始小心翼翼重建家园的人们。
　　“有些枷锁，或许唯有爱与死亡才能打破。”桑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看透宿命的苍凉，“他们选择了最彻底的方式……为自己，也为后世。”
　　他顿了顿，收回远望的目光，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情绪低落的谢邂，冰蓝色的眼眸中沉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活着的人，更该珍惜。”
　　死亡与分别的阴影曾如此真切地笼罩过他们，英雄的悲歌又在眼前轰然奏响。这一切都无比尖锐地提醒着他们：和平并非理所当然，重逢可能遥不可及，每一个平凡的日出日落，都是无数牺牲换来的珍贵礼物。
　　时代的洪流或许会裹挟着个体难以抗拒的宿命与悲欢，但生命最坚韧的力量，恰恰在于看清了生活的残酷与无常后，依然选择去相信，去珍惜，去牢牢抓住眼前触手可及的温暖，并为之勇敢地活下去。
　　“谢邂，”桑兰轻声唤道，主动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回家。”
　　这一次，不再是东海城那个充满烟火气的小院，也不是史莱克那座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宿舍。
　　而是，有彼此的所在，即是归途。
　　谢邂抬起头，对上桑兰那双仿佛历经洗礼后更加通透沉静的眼眸，重重地点头，反手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好，回家。”
　　两人相携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冰晶沉没的方向，将那份沉重与敬意埋藏心底，然后转身，迈步走向那片正在废墟上顽强孕育着新生的土地。
　　背影渐行渐远，融入熙攘而充满生机的人流之中。
　　阳光洒满前路，温暖而明亮。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