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传说之桑间邂语》帕恰星主

26、东海（三）

　　假期余额已然不多，谢邂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整天窝在家里虽然温馨，但他总想着要带桑兰去体验些更特别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
　　“学长！我们出去旅行吧！就最后几天！”某天早饭时，谢邂眼睛亮晶晶地宣布，“我知道附近有个超漂亮的小海岛，叫月光屿，人不多，风景绝了！我们可以去露营，看星星，抓螃蟹！”
　　林婉君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去安全吗？要不要你爸爸陪……”
　　“妈！我们都多大了！而且学长那么厉害！”谢邂立刻抗议，眼巴巴地看向桑兰，“学长，去吧去吧？肯定比整天待在家里有意思！”
　　桑兰正小口喝着粥，闻言抬眸看了看谢邂那充满期待、几乎要实体化出尾巴摇动的样子，又瞥见谢晓天微微点头似是觉得让年轻人自己去闯闯也不错，林婉君虽然担忧但也带着鼓励的眼神。他沉默了几秒，在谢邂快要忍不住再次哀求前，轻轻“嗯”了一声。
　　“耶！学长最好了！”谢邂瞬间欢呼起来，饭也不吃了，跳起来就要去收拾行李。
　　林婉君笑着摇头，开始细心地为他们准备各种可能用到的物品，从驱虫药到伤药，再到一大堆耐存放的吃食，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他们打包带上。
　　第二天，谢邂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拉着只带了一个轻便背包的桑兰，登上了前往月光屿的渡轮。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海鸥在船尾盘旋鸣叫。谢邂兴奋地趴在栏杆上，指着远处逐渐清晰的、绿意盎然的岛屿轮廓：“看！学长，就是那里！”
　　桑兰站在他身边，发丝被海风吹拂，冰蓝色的眼眸望着那片蔚蓝中的翠绿，静谧中也似乎染上了一丝远行的轻盈。
　　月光屿果然如谢邂所说，游客稀少，保留着原始的自然风貌。他们下了船，沿着蜿蜒的小径向岛屿深处走去。谢邂像个真正的探险家，一边走一边给桑兰介绍他以前来时的见闻，虽然其中夹杂着不少夸大其辞和童年滤镜。
　　他们在一片面向西边的开阔悬崖上找到了理想的扎营地点。谢邂手忙脚乱地搭着帐篷，桑兰则安静地在一旁处理细节，用极细的冰线固定风绳，让帐篷远比谢邂一个人折腾的要稳固得多。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两人并排坐在悬崖边，看着巨大的日轮缓缓沉入海平面之下。谢邂忍不住拿出简易的留影魂导器，非要和桑兰在落日余晖中合影。桑兰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拒绝，任由谢邂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夜幕降临，繁星缀满天鹅绒般的夜空，远处城市的灯火完全被隔绝，这里的星空纯净得震撼人心。他们生起一小堆篝火，烤着林婉君准备的肉干和鱼片，谢邂还手舞足蹈地试图用魂技去抓跑来偷窥的螃蟹，结果差点把自己燎着，惹得桑兰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吃饱喝足，谢邂拉着桑兰躺在铺了毯子的草地上看星星。海潮声是永恒的背景音，带着催眠般的韵律。
　　“学长，”谢邂侧过身，支着脑袋看桑兰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以后我们经常出来旅行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去很多很多地方。”
　　桑兰望着浩瀚的星河，轻轻“嗯”了一声。
　　谢邂心满意足，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偷了一个带着海风和烤肉味的吻。桑兰没有躲，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夜深了，两人挤在并不宽敞的帐篷里。谢邂自然又是八爪鱼一样抱着桑兰，听着帐外隐约的海浪声和虫鸣，觉得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得满满的。
　　“学长，”他小声嘟囔，“我好开心。”
　　桑兰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良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嗯。”
　　五天的短途旅行，被谢邂安排得紧凑又充满乐趣。他们不仅停留在月光屿，还乘船去了附近几个以奇特海蚀洞和清澈泻湖闻名的小岛。
　　谢邂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拉着桑兰钻山洞、浮潜看斑斓的鱼群、在无人沙滩上留下两串并行的脚印。而在这趟旅程中，谢邂除了欣赏美景，最大的爱好就是——拍照。尤其是那种需要凑得很近、背景往往是某个地标或者单纯是两人大头的那种。
　　“学长学长！看这边！”谢邂举着留影魂导器，脑袋紧紧挨着桑兰的，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桑兰通常都是略显僵硬地看着镜头，表情淡得几乎看不出情绪，偶尔被谢邂逗得狠了（比如突然亲他脸颊，或者偷偷给他戴上一个可笑的花环），冰蓝色的眼底才会飞快地掠过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而这总能被眼疾手快的谢邂精准捕捉下来
　　“这张好看！学长你刚才是不是笑了！”谢邂捧着魂导屏，像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非要桑兰也看。桑兰往往只是瞥一眼，便移开目光，耳根微红，嘴上却硬邦邦地评价：“无聊。”
　　“哪里无聊了！多有意思！”谢邂才不管，美滋滋地保存下来，然后开始规划下一张要在哪里拍，摆什么姿势，甚至开始翻找行李，“学长，我们穿那件同款的魂导符文T恤再拍一张吧？或者戴这个珊瑚手链？我帮你戴！”
　　桑兰看着谢邂翻出来的那些在他眼里略显花哨甚至幼稚的配饰，眉头微蹙，下意识就想拒绝。但谢邂已经凑了过来，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软磨硬泡：“就戴一下嘛，拍完就摘掉！好不好？好兰兰~求你了~”
　　最终的结果总是桑兰板着一张冷脸，却任由谢邂摆弄，戴上那些与他清冷气质截然不同的小玩意儿，陪着他拍下一张又一张“证据确凿”的亲密照片。谢邂得逞后那得意又灿烂的笑容，总是让桑兰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旅程结束回到东海城的家，谢邂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把所有照片都导出来，精心挑选，然后跑去找城里最好的魂导冲印店。
　　几天后，一大叠高质量的照片就到了谢邂手里。他像只囤积过冬粮食的小松鼠，喜滋滋地开始他的“宏伟大业”。
　　他先是拉着桑兰，把他们东海城家里的房间，尤其是书桌和床头，贴上了好几张两人笑得最开怀的合照。
　　“这样我每次回来都能看到！”谢邂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然后，他又仔细挑了一批尺寸合适的，仔细收好：“这些带回学院，贴我们宿舍！”
　　桑兰看着几乎被照片“占领”的房间，忍不住开口：“……太多了。”
　　“哪里多了！”谢邂反驳，“这才哪到哪！以后我们去更多地方，拍更多照片，要把所有地方都贴满！”
　　最让桑兰有些动容的，是谢邂神秘兮兮拿出的一本厚厚的、封面精致的相册。谢邂一页页翻开，里面已经工整地贴好了这次旅行的大部分照片，旁边还用漂亮的字体写上了日期和简短注释：
　　“X月X日，月光屿落日，学长好像有点喜欢我挑的椰子味饮料？”
　　“X月X日，星砂海滩，给学长戴小花环成功！（虽然他表情有点凶）”
　　“X月X日，海蚀洞探险，学长用冰给我们做了桥，超厉害！”
　　谢邂一边翻，一边指着那些注释傻笑，然后抬头看向桑兰，眼神亮得惊人：“学长，这本相册我们以后一起填满好不好？等我们老了，头发都白了，就坐在摇椅上慢慢看。”
　　桑兰看着那本承载着谢邂满腔热情与对未来无限憧憬的相册，看着照片里那个被谢邂强行拉入热闹和色彩中的自己，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暖的卵石，涟漪一圈圈荡开，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沉默着，没有说“好”或“不好”，只是伸出手，极轻地拂过相册光滑的封面，然后指尖在那张谢邂偷亲他、他微微睁大眼睛的照片上停顿了一下。
　　良久，他才抬起眼，对上谢邂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谢邂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一把抱住桑兰，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承诺。
　　假期的最后时光，就在这充满了照片、欢笑和谢邂喋喋不休的规划中，温暖而飞快地流逝了。行李中多了厚厚的相册和无数回忆，两人带着一身阳光的气息和海风的味道，准备返回史莱克学院，迎接新的挑战和属于他们的、更长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