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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静影沉璧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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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悠着点,还得洗干净送给郦少。”赵崧颐指气使,接过荆棘鞭子,亲自施以极刑。
全程,白影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却始终不曾屈服,始终眼眸坚毅,血水顺着嘴角冒出,气息奄奄:“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未曾舍得动手打我,十年来,你们监视我,囚禁我,苛待我,我未曾有过怨言,可如今,却在此受尽你们的凌辱,所谓证据,哈哈哈……你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放在哪里?我若是死了,证据即刻大白天下,你们搜刮民脂民膏、大肆敛财,往外送出矿山田地,贩卖火药原料与外邦勾结的证据,即刻呈现当今圣上跟前。”
“蔡少……这……”赵崧犯难的五官挤作一团,“这小子宁死不招,看来他手上真有我们的把柄。”
刹那间,蔡成达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漆黑眼眸映衬出遮天蔽日的阴翳,他招手送走同宴席异邦人,关上门后,拿着手帕擦拭,冷冷抛下一句话:“按照柳绿刚刚的说法,给他点苦头尝尝。”
奉命行事的小七七来到桌前,摩挲早已摆放完整的刑具,老虎钳、木楔子、开花梨、铁娘子、刀锯……
手指一一抚弄刑具,小七七嘴角扯出诡异笑容,凝固成团,张嘴不忘解释每一个刑具的作用,恐吓威胁。
“老虎钳,你已领受过它的效果,如今跟个瘪嘴老头一般,也只会呜呜叫唤,开不得口。这木楔子,呵……每每钉入一次次楔子,你的胫骨便会粉碎成一块一块的碎石……至于刀锯,则可开膛破肚,找出你藏匿起来的东西。”
小七七提着刀锯,一步步靠近白影若,锋利的刃口比划向鞭痕无数的肚腹,慢慢的扎入肉里。
“咻”穿堂而过,细密的银针直直飞向小七七持刀的手背,迫使他拿不住刀锯,“咣当”掉地。
“砰——”
来人一脚踏破禁闭的门闩,光亮照进昏暗的楼阁,门口人影一闪,进入厅堂,轻裘缓带,双目斜飞,浑身散发出不可阻挡的正气,解开袍带,披在赤条的白影若肩上,遮盖伤痕累累的躯体。
“你……我终究来迟了……”
孟昱抬眸,瞥见这般受尽凌辱的身躯,连忙解开自己披着的外袍,盖住白影若。
“就你一人!”蔡成达挑了挑眉,仔细打量着孟昱,“不自量力!”他垂眸看向席间的吃食,提箸夹了一块鱼肉,漫不经心,“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闯入我的地盘,养你们吃素的?!”言语间,不容置喙,再次抬眸,眼神里藏着狠厉、桀骜与杀气。
打手小厮咬唇争辩:“大……人,她刚刚速度过快,我们……来不及反应。”
一旁细盯孟昱的李土虽恍然大悟,“好你个紫鸢,进入我朝春楼来,别有用心,看来是这白影若相好的,来拯救他。”他冷哼一声:“呵……进入楼里,也要看看能不能出得去!”
一瞬间,孟昱语塞,瞪大眼盯着李土虽看去,听了他的话,感觉嘴唇发干发涩,努力镇定下来。
她毫无掩饰的眸色,盯着李土虽窘迫不知不觉中低下头。
孟昱抬手,沿着脖颈边缘,撕开盖住的假面,露出原本的相貌,摇了摇头,睥睨一眼厅堂,“你们,也就这般境界,两只耳朵中间夹了个茅坑,除了男女之事,就只剩欺上瞒下。”
撕掉伪装的孟昱暴露于此,有人认出相貌,扯了扯袖口,出声提醒:“这女子,长得像刚回京的孟家姑娘孟昱。”
蔡成达蹙眉:“孟家?!大理寺卿孟津轼他闺女。”扫视敞开的大门,空空荡荡,没有其他身影,便松开眉梢,提箸将鱼肉放入嘴里,扯开一侧嘴角,毫无在意:“那又如何?”
紧接着他放下手中的物件,一步步靠近孟昱方向,抬手捏住她的下颚,眼中全是征服的欲望。
如此赤裸裸的挑衅,孟昱龇牙,狠狠咬在蔡成达手背,硬生生咬下块皮肉,冷峻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剑,毫不避讳地刺向蔡成达。
“啪——”
挣脱的蔡成达甩了孟昱一耳光,看着青紫血肉模糊的牙痕,深深呼进一口气,憋紫了气色,半眯的眼睛缓缓转动眼珠子,一字一顿:“不自量力。”控制住情绪后,冷声道:“今日朝春楼里,只有紫鸢醉酒失足池塘,可没有什么孟昱来过。”
听懂蔡成达言语中的暗示,靠近孟昱的赵崧手疾眼快背身从桌边顺了一坛子酒,打算给孟昱嘴边猛灌。
哪知转身之际,那酒坛还未靠近孟昱,便被她拿了先机,从袖袋里掏出银针,扎入赵崧背后肾俞穴,刺入两寸,疼得他手舞足蹈,酥麻摊地。
不明情况的小厮眨巴困惑的眼眸,感叹问道:“你对赵大人做了些什么?他怎会突然倒地不起!”
孟昱不着痕迹开口:“他夜夜笙歌,眼睑下至乌青难堪,一脸疲惫之相,简言之,肾太虚了,禁不起针灸。”
“你……欺人太甚。”蔡成达垂眸看向地面躺着不省人事的赵崧。
“啪——”
响亮的耳光子扇在蔡成达一侧脸颊,孟昱收回手握了拳头,力度太大,以至于伤了自己,此刻,蔡成达脸颊火辣一般燎原熏红。
孟昱抬眸,不卑不亢:“欺人太甚,十年前所谓失足坠楼的秦淮秀,也是如同刚刚这般诬陷侵害,如今,被你们这般凌辱的白影若,又何尝不是,这些,都是有些名气的文人志士,那身份卑微的百姓,又要向何处发声,这个词,最应该送还给你。”
如此言语激怒沉默中的蔡成达,他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涌现,眸中仿佛无数道霹雳闪电惊炸火光,嘴角却是挂着嘲讽的冷笑,冷若冰霜的语气:“没有证据,你这是污蔑,就算有大理寺卿爹为你撑腰,我顶多在地牢里睡上一晚……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笑容响彻整座楼宅,与园子路的桂花散发的香气混合不清。
“是吗?谁说没有证据!”
来人负手而立,一袭玄衣,衣袍上金丝绣着蟒纹气势恢宏,贵气天成,垂落的衣摆偶有风拂。
玄衣男子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脸部轮廓被光影切割分明,一半清朗风明,另一半隐在暗色,坚毅肃穆。
韩曜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嘴角张扬自信,“在场所有权贵子弟,贩卖我朝稀有军火器械,勾结外邦,沆瀣一气,京都聚众,意图造反,全部缉拿归案,听候发落。”
狭小的厅堂乌压压涌入持剑进入的督察司办案官差,将锋利的刃口对准脖颈。
蔡成达咬牙切齿:“韩曜,企图用一封子虚乌有的信件污蔑我等官宦子弟,给我们按上造反的名头,你厉害的很!”
“走快点!”骂骂喋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纯骅押解着证人入场。
忽然,蔡成达面色苍白,凝重起来,半眯着眸子望向捆缚绳索的老者,眼珠转动,略显慌张,紧接着垂眸思虑良久,攥紧拳头。
那人正是才刚送出去的外邦人,莫非,韩曜手中的密信,便是从老者身上搜出的话,如若情形,确实不利。
三日后,京都朝春楼不复存在。
孟家府邸,孟昱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白影若,垂眸黯淡无光,若非迟来一步,他无需受尽此等委屈。
急匆匆的脚步声纷沓至来,孟昱抬眸,看向门外站立的韩曜,起身迎接,焦急询问:“今日朝堂如何?”
韩曜屏住呼吸,淡淡一笑,“太师倒是稳若泰山,无非就是太师手下一脉求情,蔡成达一行流放南疆一带。”
闻言,孟昱压下眉梢:“所以,当今圣上,咽得下这口气!造反之罪,其罪当诛。”
韩曜看向床榻虚弱的白影若,询问道:“他身体情况如何?可有恢复些。”
“若是苏醒,便能撑过来……”孟昱点了点头,莫名感受到窗外的异样,余光瞥向那处,只留有院子外摇摇欲坠的枝头,不得疑惑蹙眉。
韩曜开口:“可是有心事?!”
孟昱不语,摇了摇头,紧紧盯着床榻的白影若,捏紧了拳头,嘴型轻轻说了句:“如此,只能以身入局。”
闻言,韩曜压下眉梢,抬眸对上孟昱的目光。
入夜,万丈苍穹,星光暗淡无光,仅留有一轮血色圆月高高挂下树梢枝头。
客房里,丫鬟端来药汤,伺候昏睡不醒的白影若,掀开被子之际,只有空荡荡的枕头掩饰,丫鬟惊得大喊大叫,突然袭击来的劈手使其闭眼晕倒在地。
睁开眼来,便是一蹲黑色的雕像安静立着,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脸庞被狰狞的青铜面具覆盖,只露出血红色的双眼和尖利锋芒毕现的两颗獠牙,让人看得不由自主的心惊胆战。
在那雕塑下方,显现一个青铜纹祭坛,中央摆放一张供桌,桌上点燃两枚白色长烛,燃烧熊熊火焰,烛台中间,摆放空荡荡的供奉祭盘。
“咳……咳……咳……”虚弱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蔡成达拿着锯刀一步一步压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影若,气急败坏:“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只见白影若半眯着眸子,萎顿的眼眸藏着半分锋利,猩红眼尾,“呜呜啊啊”摇头,似根无依的浮萍,漂浮在汪洋水面。
“缺牙老头,此刻挣扎已是强弩之末。”蔡成达挥动手中的刀锯正要往肚腹切去,一声“孩儿”打断了他的恶行。
“爹……这种事我来就行,你在旁边和母亲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