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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哭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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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还剩……几百人马……”
“碰!”祈兵主帅愤恨地将残掷地。
“那妖物呢?打到一半便不着踪迹,这大好的势头,让那渚军捡了去!”
“我呸!”
一旁小将见此情形,皆打了个惊颤。
战战兢兢道∶
“咱们接下是……撤……还是……”话未说完,便被粗暴的嗓音打断。
“撤?他们渚国先挑的事!我们自个来讨说法,要是让他们打了回去,岂不是招人笑话说我们祈国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那…那接下来咱们是…”
“与王帅会合,他们总不可能吃了败仗!”
“是!”
“报——”几百米开外处传来一嘶吆喝。寮望台下的小哨兵拽着一封书信大跨着步子跌跌撞撞地跑来。
“将军!宫中急报!”随即,“扑”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恭敬的奉上那封信。
宫中?可是援兵?安许宁忙上前扶起小哨兵,紧绷的弦松了几分,继而望向谢将军,盼着可从谢将军之那得到颗定心丸。
叹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真是援兵相至,这偌大的寮望台,又怎会横尸遍野,无人殡殓。许是劫后余生自我安慰罢了。
谢将军接过书信后,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将军,可是有什么变故?”安许宁见状,有些不安道。
“此乃陛下亲笔书信,非诏瑜,陛下之意,是要老将即刻回京。”
“回京?”安许宁惊呼道。
“此仗还未平息,怎可回京?”安许宁怒火腾升,气愤自己那父皇横行无忌之作。
谢将军默然,若有所思。若回京之事刻不容缓,陛下为何以亲信相告,而非诏书相逼?
“将军,随行的公公们在关前候着,闻言要将军即刻启程。”
话刚落地,安许宁便慌了神,
“可是宫中有变数?”安许宁忧心祈国上演一出空城计,声东击西,围攻帝京。
“公主,小将不知。”
“公主莫慌,会会那些公公们便知晓。”谢将军察觉出安许宁的异样,轻声安慰道。
城墙外,立着些藏蓝色长袍的折腰的小斯。
小斯们正捏着鼻子,五官挤作一团,怪腔道
“诶呀!弄脏了我这刚浣洗的衣角了!”一人捏起衣摆,单脚似猴般跳起,滑稽极了。
一群人哄作一团,丝毫未察觉谢将军与安许宁的到来。
“生逢赫功,歿落山丘。这世间定因众位这般寡恩薄义之人,方才令忠军勇将寒了心。”安许宁冷冽道,面容冷峻,凛若冰霜。
闻言,众人皆扑地长跪,叩头求饶。
“公主教训的是,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再也了…”
“起来!别让你们的沫星子脏了将士们的血!”安许宁下巴微扬,眼皮一掀,冷冷扫过匍匐于地的小斯。
众人颤着身子,抬眸相视,仍心有余悸,随即一齐望向安许宁一旁的谢将军。谢将军见状气愤颔首。
继而,慌忙磕了几个响头,道:
“谢公主…谢公主…”随即相互搀扶着起身。
“为何要此时回京?”谢将军问道。
“恕奴才直言,奴才只是听差办事…其中缘由,奴才们自是无从知晓,亦不敢…知晓。”
“啊…是啊…是啊。”闻言小斯们低眉折腰随声附和着。
“末将若是不回呢?”谢将军试探性问道。
“这…这…”
“噢…陛下交代了,虽只是亲信,但这性质与诏书别无一二…”
“陛下可知,陛下可知,这沟函关迫在眉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祈兵虎视眈眈。”谢将军几乎声嘶力竭,如霹雳惊厥,令人不寒而栗。
被这一哄,小斯们可吓得不轻,身子直哆嗦着,连打辑的手都似触电般颤抖着。
“将军…陛下…自是体恤将士们的,陛下说了,一日之后,援军必至,将军安心随奴才回京吧…”
“是啊,将军!援军一到,人就多了,也不差将军您一人了呀!”一人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兴奋道着。
“呵!荒谬!简直无稽之谈!你可知,主帅者,三军之魂也。若无主帅,必致军心涣散,士气溃变,届时,纵有万夫之众,亦难堪彼时五百之师!”安许宁愤然,厉声呵斥,眸中寒意溢眶。
闻言,小斯们皆扑身倒地,蛇形匍匐。
“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脑抽嘴拙,奴才再也不敢妄言了!”
“方才你们众人所说,援兵将至,可为真?”谢将军淡淡问道。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众小厮闻言,当即抬首,眼巴巴望着谢将军,唯盼他能为己等做主。
“既如此,援兵一至,末将必随众位归京。”
“是是是…是是是…”
“安宁公主,末将有要事与您商议,还请公主随我移步至沟函公所。”谢将军语重心长道。
“嗯”
公所正厅门楣前悬着“乡约维公”的牌匾,檐下挂着两盏旧红灯笼,厅内陈设着张八仙桌蒙着暗红油布,围摆六把磨得发亮的太师椅。案上摊着些泛黄的帐溥。
“公主,将军!”门卫恭敬的行礼。
二人默契微微含头。
“呀!我沟函关的救星啊!”二人还未步入殿堂,洪亮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
须臾之间,一身穿褐色粗棉官服,头戴六合一统帽,帽顶缀素色布结之人大步徐徐胯来。
“李所长。”谢将军含笑。
“唔唔——将军!李某!真是三生有幸,还能见着您啊!”
那人踉跄扑向谢将军,痛哭流涕,说是孟姜女哭长城都不为过。
“李所长快些起身,末将有要相。”
“啊…是…是,李某唐突了…”闻言,李所长潇洒的揩了揩泪。
“二位随我来。”
厅内墙角站着些丫鬟,见他们来,识相地拉开了椅子,待几人入座。
“公主,将军,请随意。”
“嗯。”
“李所长,关内百姓如何?”
“啊托将军公主的福啊,我沟函关的百姓,不过是熬了几天担惊受怕的苦日子,性命无忧啊。”
“嗯如此便好,关内壮丁何许?”
“去岁造册”,壮丁约莫百人许。”李所长稍作思索回道。
“李所长可贴榜募兵否?”
“将军,新募之兵不过白丁,未经战阵,恐难担大任啊!”李所长担忧道。
“东汉班超攻莎车之际,扬言西撤诱敌,却暗袭东境,大破敌军。攻如此,守亦可如此。”安许宁与谢将军会心一笑,继而补充道:
“将军募兵之意,并非上阵杀敌,而为虚张声势,暗度陈仓。”
“从京都来的小斯可顺利抵达沟函关,其中缘由,有二。”谢将军道。
“其一,便是祈兵退当前之敌,转而攻彼两关。”安许宁道。
“其二,便是不想打草惊蛇,守株待兔。”谢将军道。
“但此战,祈兵折损惨重,见援军至,便也只好悻悻离去。”
二人一唱一和,仿佛是事先编排好的双簧。
“若是如此,按二位之理,只要援军一至,这不招兵,亦可吓退祈兵?为何…?”
“将军想必,是想要从援军中调出两队人马,前往别关。”
“确是如此。”
话毕,李所长故作高深,沉思片刻,继而泪眼汪汪道:
“将军救我关内百姓于水火,李某必结草衔环,率乡中子弟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末将在此谢过!”
“多谢!”
“军中事务诸多,末将亦不愿过多叨扰,先行告退。”随即便起身欲离去。
“诶…将军留步,您还让落一东西在李某这呢!”李所长叫唤道,却不知怎的,羞红了脸,似黄花大姑娘般。
“额?”谢将军不明所以。
“快,去拿来!”李所长招呼着一旁的婢女。
“是。”
“二位稍等”李所长陪笑道。
片刻之后,婢女双手捧着一方正的大布包,递向谢将军。
“将军,这是夫人送来的秋衣,有好一阵子了,但将军一直在南塞,李某便先替您收着了。”
闻言,谢将军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情,唇瓣勾起一丝淡笑,如温和春水,和煦暖阳。
“多谢。”
“将军啊,咱俩啊,不似外人说些客套话,李某啊可要对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李所长,洗耳恭听。”
“李某固知,将军日理万机,诸事繁多,然亦不可忘顾念妻儿也!”
“李某啊未将军浣洗时,发觉这秋衣可比往年单薄了好几分呢,就连这针线也不够细致,李某思来想去,道是您多年未归,夫人怨念所致。”
“啊…李所长所言甚是。”
磨过嘴皮后,二人再次回到沟函关城墙外。
谢将军喊来小六交代些事务后,便寻一茶肆邀安许宁共饮。
“谢公主救命之恩,日后,末将某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谢将军单膝跪地,抱拳道。
“将军请起,将军乃国之脊梁,我不过是个徒有虚名公主,以我命换将军之命,再好不过”
“公主,切不可妄自菲薄!以末将鄙见,公主勇慧兼备,心怀天下,并非仅仅局限于一公主之名!”
“方才,末将心中所想,并未与您透露半言,公主却一一洞悉,可见公主异于常人。”
“是以,还请公主勿因身份而轻贱自身!”
安许宁莞尔,起身搀扶着谢将军。
“蒙将军谬赞与垂青,多谢!”
二人归位后,谢将军提壶替公主添了些茶水,
道:
“公主可愿与末将一同归京?”
安许宁端盏抿之,淡然一笑。
“将军,您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定问呢?”
“既如此,公主今后做何打算?末将可能帮上什么忙?”
“将军,归至京都,可否将这信件交于我父皇手中?”安许宁从衣袖掏出一上了封的信件。
“固可也。”谢将军接过信封。
“日后,我欲往祈国,为小尘妖了却心愿。”也为我自己…
“祈国?如今两国交战,此时若去,无异于死也!”
“将军宽心,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末将为公主挑些精兵护身。”
“诶不可,将军,此时沟函关唯恐兵力不足,怎可好让我些兵呢?”
“可…”
“将军莫慌,我有分寸。”
……
翌日,援兵如期而至。
安许宁与谢将军相别于沟函关口,小六领命与关内壮丁镇守沟函关,半数援军兵分两路奔赴另外两关。
安许宁策马扬鞭奔赴祈国,小尘妖化成散沙飞驰前方探知动静。
旬日后,顺利抵达祈国护城河堤边旁。
“公主,不远处有一酒肆,可要稍作休整?”
“嗯。”
说是酒肆,不过是结茅为屋,茨以蓬蒿的茅草房,隐于林麓。
安许宁将马捆绑于茅草房的木庄上,便又松了松系于腰间的钱袋子,见小尘妖识趣飘入后,继而寻一空位入座。
俄顷,一麻衣小二含腰笑道:
“这位客官,要些什么?”
“一碗素面即可。”
“好嘞!您稍等。”
“公主对自己怎这般刻薄?”小尘妖打趣道。
“吾贫,无计矣。”
……
“客官,您的面。”
“多谢。”言毕,安许宁自袖中取一银宝,置于案上。小二见状,喜笑颜开,眉飞色舞,伸手便欲取去。
“这位伙计,可否讨教些事?”安许宁顺势问道。
“客官随便说,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胜!”
“我若想渡那河,当如何?”
“这简单!”继而抽走了案上的银宝。
“客官若想渡河,俟至未时,即有善操舟渡河者,届时客官一同去便可。”
“多谢。”言毕,安许宁自袖中取一银宝,置于案上。”
“我有一马,马身矫健,毛光如油,追风逐电,疾驰如飞,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知小二是否心宜?”
“可是木桩上牵着的?”
“是。”
“客官愿开价多少?”
“六十两白银。”
“啊…姑娘,小的不过做些小本生意,这六十两白银,小的拿不出啊…”
“这可是…军…”马,马字未出口,便被理智堵了回去。
“额…?”小二不明所以。
“此马自幼便是吃军粮长大的,待遇可与军马堪比。”安许宁浅浅尬笑。
“哎呦…姑娘,非马之过也,纵真真切切是匹军马,亦不过使负杂物,或宰而充肉食耳。”
“二十两,可否?”
“但我有一个条件,此马只可用于负重,不可宰之充食。”
“行。”
未时已至,深秋时节,却寒风飒飒,苍穹下的云隐消散殆尽,碧空如洗。近临堤岸,芦荻勃生,茎杆相摩,与寒水相应,萧瑟中掺和着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