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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收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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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听令!收战书,撤旌旗,鸣金回都”少女的声音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回音响彻于整个军营,场下一片唏嘘。领头的一袭盔甲,放下手中的长剑,半跪于地,行礼打揖。
“ 圣女,此为何意?陛下不是让尔等誓死南举,赢得祈国一席之地吗?”
“虎符在此,敢违令者,即刻诛杀!”少女的嗓音悠扬而坚定。旋即,排列成方阵的将士们皆喜笑颜开,更甚者,亦以头抢地,以表欢呼。
“啊!甚好啊,陛下这终于着了道,知道心疼我们这些个将士了。”
“是啊,不打仗还能多活几年,多陪陪妻儿,指不定啊还能看我家小女坐轿嫁人呢!”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袭银白色盔甲的人随即起身,行一谢礼后回至方阵前方,安排着撤军的诸多事务。渚国的皇帝显然很看重这次战役,调用的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兵,仅仅三个时辰,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一声号令。
德顺四十年,九月已过半,霜降已至,阴气始凝,天气渐寒。少女只穿一身单薄的红色纱衣,虽身置于马车,但轻薄的车缦却无法经受住秋风的摧残,寒意透过车窗,使得少女蜷缩于一角。没有了荧石的力量,她也便与平常女子无异,乘云驾雾的本领自是烟消云散,只好乘着马车归至京都。
十几日的舟车劳累,使本就娇生惯养的少女遭了不少罪,一路都是眉头皱成一团,本就白皙的两颊更是如僵尸般毫无血色,原本蔷薇般红润色的唇亦淡成了樱色,显得楚楚可怜。不过好在还是顺利抵达京都。
脚刚着地,城门的不远处,一藏蓝色身影徐徐走来。身影定格的同时,城外的,城墙上的,身影旁的,全都不约而同,齐刷刷全跪于地,接着是一阵扯着嗓子的宣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主管社稷,治理万民,原观皇室子脉,安宁公主自由天姿聪慧,才能过人,因此授其圣女一职,然不自意其无法善始善终,多次擅自离守,忤逆圣意有损皇室之尊,故朕再三考虑,自今日起,废其圣女一职,剥其俸禄,闭门思过,以正朝纲,以慰民心。钦——此——!”
“臣领旨。”少女淡淡回道”少淡淡的回复 。她抬手接过圣旨,那内斯俯身呈递,低语道:“安宁公主,陛下请您即刻入宫一见。”
“嗯。”语气依旧淡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许宁早就知晓自己是会这般结果,但老人的死,无疑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随着内斯进了城门,红色的身影愈来愈小,像道微弱的光,最终被风吹灭。
猝而,列阵里头戴金盔,身穿锦袍,手持长剑的将士们皆大眼瞪着小眼。
“这是何意?撤军不是陛下的旨意么?”一大概瞧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跨步走出列阵,狐疑道。
“事已至此,何必多问?整队进城罢。”回话着一袭银白色盔甲,腰间系有一雕着镂空雄鹰青灰色令牌,显然其是列阵的统领。
渚国行宫,亭台楼阁,勾心斗角,飞檐翘尾,雕楼画栋。朝堂内云顶小叶紫檀做梁,水晶玉壁为灯,东海龙珠为帘幕,玉壁沿木镶嵌着暗红色绣着龙飞凤舞的纹图的绫罗帷幔。堂内的金漆龙椅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嫣儿,你怎如此糊涂?萤石乃国之重器,岂能单凭你一人决定?”安许宁自觉拜行大罪之礼,长跪于地。神情淡然,似毫不在乎般。
“朕早已昭告天下,将于祈国一分秋毫,现如今,你擅自主张,将萤石沉海,撤军弃战,你让朕这泱泱大国何以立足?”龙椅王者涨红了脸,甩袖背手。
“父皇 ,孩儿有一事想与父皇讨教一二二。”她冷声道,犹如寒冬刺骨的风。
“倘若父皇游猎时,寻得一野菌,色彩缤纷,红艳欲滴,,父皇可愿倾身采之,一饱眼福?”
“高山野菌,艳则艳矣,但其汁液剧毒无比,若肌肤相碰,轻则溃烂,重则深渗骨髓无药可医,怎可采之?”龙椅之人起身挥袖背手置于腰下。话毕,安许宁莞尔,道:
“父皇既知此理,为何偏要凭萤石之力,害民害国?”她抬眸,神情淡然,平静如水。
“糊涂!朕看你并无悔过之心,也不必回沁心殿思过了。朕以决心,即日起程,前往漠河边界,为国驻守。”
“陛下,三思啊,安宁公主自小便在您膝下长大,这刚会面便要分离,您怎舍得?”一旁的内斯赶忙跪拜于旁求情道。
“怎不舍得?你自个瞧瞧,小子教育起老子,毛长齐了就嫌弃哺育之人了!”龙椅之人抬手指着长跪于前的红色身影。
“诶陛下这……”
“李总管不必为我耗费口舌。”旋即俯身朝向身穿黄色龙袍之人,拜行孝礼。
“父皇,今如一别,聚少离多,相见时难,望珍重。”随即起身,离了富丽堂皇的顺景殿。
话毕,龙椅之上的孤高自傲的王者,面色竟也多了几分动容。或许,他要未曾料想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捧于手心的小囡儿,有朝一日,真会离他而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与其藏于心底的那道身影是那般相似,同样是一袭红衣,英姿飒爽,毅然决然,却可远观不可亵渎。
红日初升,正赤如丹。顺德皇帝终归是心疼自己的宠于心尖的公主的,因此次日清晨出发。安许宁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胡乱拣些衣物首饰钱财银两,便上了马车。卯时三刻,天刚破晓,街头巷尾,却已是烟火人间,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中秋刚去,街道仍旧张灯结彩。白壁素绸的马车穿过了喧嚣,之后是青山碧水做伴。依山傍水少不了遭受颠簸之苦,连上十几日的舟车劳顿,安许宁已经精疲力尽,粉嫩的两颊有些许凹陷,少了几分稚气,却又添了几分清冷姿色。好在旬余后顺利抵达渚国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