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顶流前辈的营业同居手册》潮風扉

43、彼岸浪潮（2）

　　寒冬的晨光如同稀释的蜂蜜，缓慢地渗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客厅地板上烙下几道狭长而朦胧的金色印记。空气中悬浮着微尘，在光柱里无声旋舞，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悬置的氛微。
　　林光已经收拾停当，正站在卧室门口，像完成一个无声的仪式。她穿着惯常的深色外套，身形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愈发清瘦利落，身边立着那个容量可观的黑色行李箱。在她身后，卧室的床铺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羽绒被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昨晚随意搭在椅背上的衣物也被她细致地叠好，安置在床头。整个空间被一种刻意的、近乎清寂的秩序感笼罩，仿佛想将一份完整的安宁，封存于此。
　　星野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是便于活动的休闲装，手里拿着卷起的舞台剧剧本和双肩包。她看到林光站在卧室光与影的交界处，以及她身后那片被“封印”起来的整齐空间，脚步不由得一顿。一股混合着被妥帖照顾的暖意与即将触及别离的微涩，悄然漫上心间。
　　“都收拾好了？”星野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与柔软。
　　“嗯。”林光转过身，手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为这个静谧的清晨画上一个短暂的休止符。她走向玄关，行李箱的滚轮在寂静中发出平稳而持续的辘辘声。
　　星野看着她这一连串近乎本能的、将她的空间也纳入管辖范围的动作，心头那阵暖意与酸涩交织得更紧。她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林光也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狭小的玄关空间因为两个人和一件行李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她们的动作不免交错，手臂的轻微擦过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体温，谁也没有刻意避开。
　　“洛杉矶这个时候，天气应该很好吧？”星野低着头，专注地系着鞋带，语气故作轻松。
　　“嗯，预报说是晴天。”林光回答，手下意识地将背包拉链又检查了一遍。
　　短暂的沉默里，只有衣料的窸窣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一种混合着牵挂与未知的薄纱，轻轻笼罩在两人之间。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抬起头，望向对方。
　　“你……”
　　“你……”
　　声音轻柔地碰撞，两人均是一怔，随即星野先笑了出来，眼角弯起温柔的涟漪：“你先说。”
　　林光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被晨曦软化，她推了下眼镜，语气是一贯的平稳，却放缓了节拍：“舞台剧排练，别太勉强。”
　　星野点了点头，笑容里透出一种让她安心的坚定：“你也是，长途飞行，记得找机会休息。”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几分，“到了……给我个消息。”
　　“好。”林光应下，一个字，却像承诺。
　　这次，是真的要出门了。星野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率先拧开了门把手。门外，清冽的晨风立刻涌入，带来远处隐约的车流声与蛋糕店拉闸门的响动，如同城市苏醒的模糊脉搏。
　　她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电梯，金属厢体内只有数字安静递减时微弱的光影变化。直到走出公寓大堂，来到被晨曦洗刷得透亮的街道旁，那辆贴满乐队贴纸、漆成哑光黑色的丰田海狮赫然映入眼帘，与周遭高雅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刘川正靠在车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指尖飞快地滑动。
　　也正是在这时，星野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提示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她顿住脚步，拿出来，屏幕上是经纪人山倉幸子发来的信息：
　　「夜海，公司为你协调的专属车辆今早已就位，司机白石会负责你今后的全部通勤。这是公司基于你后续工作量的考量，白石小姐应该已经到了楼下。」
　　星野回过头，脸上带着恍然和些许被公司重视的欣喜，朝林光晃了晃手机。林光正走到海狮车后，与放下手机的刘川一同将那个沉重的黑色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刘川用力合上后备箱盖，发出沉闷的“砰”声，然后绕到侧边，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着急拉开，目光在姐姐和星野之间转了一圈，像是等待着什么。
　　“对了，”林光的声音恰好传来，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补充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幸子小姐应该和你说了吧？公司给你配了车。”
　　“嗯，刚收到消息。”星野应道，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她顺着林光示意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线条流畅、光泽沉稳的黑色Alphard，以及车旁那位身着利落西装、气质沉静的女性司机。车辆静静地停泊在路边，像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在她眼中，这已然成了事业步入新阶段的、一个顺理成章的标配。
　　她收回目光，转向林光，心底那丝离别的惆怅被这个“好消息”冲淡了些许。
　　“我走了。”她说道，声音里带着轻快的调子。
　　“工作顺利。”林光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星野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向那辆属于自己的黑色座驾。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直到她拉开车门，坐进温暖的车厢内。
　　另一边，林光看着星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Alphard的车门后，才收回视线，弯腰钻进了海狮车厢。她在靠窗的位置坐稳，车门“哗啦”一声被刘川利落地拉上。
　　车辆缓缓发动，驶离路边。林光的目光透过深色的车窗，追随着那辆黑色的Alphard，直到它转过街角，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几不可闻地、极轻地舒了一口气，一直挺得笔直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车内，原本只有引擎的低吼。突然，一个慵懒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主唱科迪戴着眼罩躺在放倒的座位上，看上去是在补觉，耳朵却灵光地捕捉到了刚才街边的每一句对话：
　　“公司单人配车？我们什么时候才有这待遇啊。”
　　林光没回头，视线依旧落在窗外流动的街景上，声音平淡无波：
　　“你不配。”
　　“噗……哈哈哈哈。”前排副驾驶的刘川立刻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身体随着笑声抖动，仿佛是为了报昨晚在夜店被科迪疯狂调侃的一箭之仇。
　　林光没有理会身旁的小小喧嚣，只是默默地将耳机戴好，隔绝了世界，闭上了眼睛。车窗外的阳光掠过她沉静的侧脸，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