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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神州帝国(七)山海关疑云》 ...

  •   山海关军营主将府邸议事堂内,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凤天翔站在中央,白发上的血迹已干涸结块,他也顾不得清理。粗糙的手指划过染血的地图,残破甲胄随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河谷粮道被断时,叛军伏击路线精准得像是从我们肚子里爬出来的。”凤天翔的声音沙哑,连日苦战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

      帐帘突然被掀开,千军校尉凤小天大步闯入,银甲上还粘着未擦净的敌人血迹。几位参谋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剑柄上,见是小天才松了口气。

      “斥候营最后传回的狼烟方位不对。”凤小天语气急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带人摸到西岭断崖下,发现老杨头他们被割喉时,连刀都没来得及拔。”

      赢天明猛然捏碎手中陶碗,瓷片刺入掌心,血珠顺着帅案纹路蜿蜒前行,最终在“山海关”三个朱砂字旁凝成暗斑。

      “八日前,刚走出马鬃山山脉,三路大军同时遭遇突袭。”赢天明的声音冷得像冰,“当时暴雨倾盆,叛军怎知我军火油囤在东南角?”

      凤天翔将铁盔重重砸在沙盘上,震得代关隘的木制城楼轰然倒塌。“更蹊跷的是撤退路线,我军每退三十里必有伏兵,就像有人沿途撒了引路的粟米。”

      帐外突然传来信鸽扑棱声,凤小天下意识按住剑柄。亲卫捧着一只信鸽快步走入,月光从掀开的帐帘斜劈进来,正好照亮赢天明案头密信上暗红的兵部火漆。

      赢天明展开密信,眉头越皱越紧。“兵部又催问战况,已是本月第三封。”他抬眼看向凤天翔,“朝廷似乎不信我们呈报的战损。”

      凤小天突然道:“每次我们刚转移伤兵营,叛军就像闻到血腥的狼群般追来。若是没有内奸,那便是...”

      话未说完,一名满身是血的哨兵跌跌撞撞冲入大帐:“报!北麓三号哨塔没有回应烽火信号!”

      赢天明和凤天翔对视一眼,同时向外走去。

      山海关城头,夜风凛冽如刀。赢天明和凤天翔望着远处突然惊起的寒鸦群,发现本该布满哨塔的北麓山坡,此刻静得像口棺材。

      “太安静了,”凤天翔低声道,“连巡夜的梆子声都听不见。”

      赢天明目光深沉:“或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三日后子夜,叛军大营中篝火熊熊。带着青铜面具的主将把玩着一封染血绢信,信纸在火光映照下显出几行暗语:“粮不足,伤兵逾半,望速援。”

      面具下传来金属摩擦般的笑声:“给长安的飞奴该换羽了,大唐气数将尽。”

      众叛将闻言,脸上露出得意与贪婪的神情,纷纷大笑起来。

      一员满脸虬髯的将领举碗道:“大将军神机妙算,连官军何时拉屎放屁都一清二楚!”

      青铜面具摆手道:“非我神机妙算,实在是长安有人等不及要改朝换代了。”他站起身,声音陡然提高:“众将听令!即刻回营,收拢本部,五日后此地集结,我们一举拿下山海关!”

      “末将得令!”众将抱拳齐声回应,纷纷转身而出。

      待帐内空无一人,面具主将才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狰狞疤痕的面孔。他从案下暗格中取出一张极薄的绢纸,以密文写下:“鱼已上钩,可收网。”

      京城含元殿,年轻皇帝李弘熙端坐在龙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飞鸽传书。烛光在他年轻的脸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长安大明宫含元殿,侍立在旁的大太监刘喜轻声道:“陛下,夜已深了...”

      李弘熙抬手止住他的话,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八千御林军出发了么?”

      “已在玄武门整装待发,”老太监躬身回答,“由御林军都统女将上官芷亲自带队,向西北急行军。”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山海关那边,叛军应该收到我们的‘求救信’了。”

      刘喜忧心忡忡:“陛下,若是赢将军和凤将军误会...”

      “到时候援军一到,他们自会明白,不必担心。”李弘熙站起身,走向窗前,望着西北方向的夜空,“朕的两位将军太过刚直,这出苦肉计若是提前告知,反而演不逼真。”

      刘喜迟疑道:“可是万一叛军真的突破山海关...”

      “放心,”李弘熙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朕在叛军中的眼睛,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山海关军营中,赢天明独自站在沙盘前,目光锁定在马鬃山一带。连日来的蹊跷事在他脑中回放:精准的伏击、未拔刀就被杀的斥候、总能找到伤兵营的叛军...

      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兵部来的那批“增援”军官,说是京中贵族子弟来历练的。当时战事吃紧,他便将这些人大都安排在了后勤和通讯岗位。

      赢天明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向通讯营。值守的正是兵部派来的赵校尉,见主将深夜前来,赵校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把近日所有往来信件的记录拿来。”赢天明命令道。

      赵校尉急忙奉上记录册,赢天明一页页仔细翻阅,发现七日前发往兵部的一封密信没有备案。

      “这封信是谁所发?内容为何?”赢天明目光如刀,直刺赵校尉。

      赵校尉额头冒汗:“是、是卑职所发,只是常规战况汇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凤小天押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士兵进来:“赢将军,抓到一个正要往城外放信鸽的!”

      赢天明瞥见那士兵内衣领口绣着的金线云纹——这可不是唐军应有的标记。他猛地拔剑指向赵校尉:“拿下!”

      几乎同时,赵校尉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匕首直刺赢天明咽喉。赢天明侧身闪避,剑光一闪,赵校尉已倒地气绝。

      “服毒了。”凤小天检查后沉声道。

      被绑的士兵突然大笑起来:“晚了!一切都晚了!五日后山海关就将化为焦土,大唐气数已尽!”

      赢天明一剑柄击晕叛徒,命令道:“全面清查所有兵部派来的人,一个不留!”

      清查结果令人心惊:共有八名混入的奸细,分布在通讯、后勤和情报岗位。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了三只即将飞往叛军大营的信鸽,其中一只带着山海关布防图。

      凤小天脸色苍白:“我们每次行动,叛军都如指掌,原来真是从我们肚子里爬出来的。”

      赢天明面色凝重:“但叛军中的内应传来的这最后一封信,说五日后总攻,应该属实。”

      凤天翔皱眉道:“叛军为何要告诉我们总攻时间?”

      就在这时,亲卫送来一封密信:“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

      赢天明展开信件,脸色骤变。凤天翔接过一看,也倒吸一口凉气:皇帝竟直接下令,要他们死守山海关,御林军已从玄武门出发,五日后抵达!

      “五日后...”凤小天喃喃道,“不正是叛军总攻之时?”

      赢天明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我明白了!朝廷中有高层通敌,御林军行军路线必然已被泄露。叛军表面攻山海关,实则要半道伏击御林军!”

      凤天翔脸色发白:“八千御林军若是被歼,长安门户洞开...”

      “更可怕的是,”赢天明声音低沉,“这个通敌者能假传圣旨,地位必定极高。”

      帐内一片死寂。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刺耳如丧钟。

      五日后子时,山海关外十里处的黑风谷。

      赢天明和凤天翔率领精兵埋伏在谷壁两侧,望着下方狭窄的通道。据内应传来的最后消息,叛军主力将经此道前往伏击御林军。

      凤小天悄声问:“父亲,若是叛军改变路线...”

      话未说完,谷口已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黑压压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山谷,青铜面具主将骑在马上,不时催促加快行军。

      赢天明举起手,等待前锋通过,中军进入埋伏圈。

      就在这时,面具主将突然抬头,仿佛能穿透黑暗直接看到赢天明的眼睛。他举起手,叛军突然停止前进。

      “不好!中计了!”赢天明惊呼。

      四面八方突然火把大亮,叛军伏兵从谷口两端涌出,将赢天明的部队反包围在谷壁之上!

      青铜面具下传来笑声:“赢天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军中有内应?那封五日后总攻的信,本就是为你准备的饵!”

      赢天明握紧长枪,对凤天翔道:“我拖住他们,你带小队突围,务必警告御林军!”

      面具主将挥手:“放箭!”

      箭雨如蝗虫般扑向山壁。赢天明挥枪格挡,边战边退。

      突然,一阵号角从远处传来,声音不同于叛军和官军任何一支队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望向声音来源。

      谷口高处,一支黑衣黑甲的军队不知何时出现,旗帜上绣着金色的龙纹——禁军先锋军!

      为首的老将军声如洪钟:“大内侍卫奉命擒贼!降者不杀!”

      青铜面具主将惊疑不定:“不可能!这是哪里来的队伍?”

      话未说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突然拔剑,瞬间制住了他。面具被挑开,露出一张震惊而愤怒的脸。

      老将军拍马前行:“尔等真以为陛下不知谁在背后捣鬼?这次清剿,要钓的是朝中的大鱼!”

      赢天明和凤天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困惑。

      就在这时,一名叛将突然吹响骨笛,山谷中顿时弥漫起诡异的绿雾。雾散处,叛军首领和亲信竟已不见踪影!

      老将军皱眉:“又是这妖术...”

      赢天明上前行礼:“程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老将军下马扶起他:“陛下这出戏,唱得比想象中还要深。”

      程老将军才透露实情:原来皇帝早已察觉朝中有人通敌卖国,但苦于找不到证据,于是将计就计,借叛军之手引蛇出洞。

      凤小天问:“那通敌者究竟是谁?”

      程老将军摇头:“尚未可知。但地位极高,能接触到所有军事部署。”他看向赢天明,“陛下有密旨给你。回营再看,我还有任务,先行告辞。”言毕,便与众人告别率军离去。

      赢天明接过密旨,回到山海关看完后脸色凝重,随手将密旨凑到烛火前烧为灰烬。

      凤天翔问:“将军,陛下有何旨意?”

      赢天明望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继续演戏。”

      帐外,夜风中似乎传来远方金铁交击的声音,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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