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心意》人间理想小糊涂

4、第 4 章

　　爱会让枯萎的灵魂疯狂长出血肉。
　　弟弟一岁了。
　　漆爸决定去外面闯一闯，他说，希望孩子们能往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而不是在这个小村子里蹉跎。
　　漆爸离开的那天是众多日子里很平凡的一天，平凡到让漆甜甜只是觉得爸爸只是去隔壁串门。
　　“甜甜，妈妈带弟弟先去找爸爸。等我们安定下来会回来接你”
　　漆妈在漆爸离开后的几天也去了城里。
　　爸爸还没有稳定下来，弟弟还小。
　　她都知道的。

　　就这样她被寄宿在了奶奶家。那个跟她有些生分的老人的家里。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想妈妈也想爸爸。
　　亲戚家的妹妹弄丢了她的画笔，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她不知道是伤心丢掉的画笔还是伤心被留下的自己。画笔找到了，她又笑了。他们说她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她那一刻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表情，她神情麻木的坐在台阶上。
　　“故知，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
　　“因为他们是坏人”
　　故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故知，他又长高了一些，也开朗了。
　　他拉着漆甜甜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棵桃树面前，桃花粉粉的很漂亮，是那种让人快乐的粉色”
　　“你还想吃桃子吗”
　　“笨蛋，现在哪有桃子”
　　故知摘下了一朵桃花别在了她的耳边，粉色的桃花小小一朵映衬着少女的脸庞
　　“那就等桃子熟了，我们再来”故知轻轻拉起漆甜甜的手“今天，去我家吃饭”
　　“故知，我是不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漆甜甜，你是很好的小孩”

　　六月考完试，漆妈如约而至来接她了。
　　“故知，你会有新的朋友忘记我吗”
　　“不会”
　　“故知，你会给我写信吗”
　　“会”

　　整个七月份都是浑浑噩噩，漆甜甜窝在沙发里。她对城市感到陌生，她不是那种喜欢疯玩的孩子被困在楼房里的日子还是觉得局促。
　　她又过上了寄居的日子，寄居在了城里的亲戚家。她开始学着故知的模样，把一个碗刷完了以后水接着洗下一个。
　　大人们都夸她懂事，只有她在深夜时候偷偷抹着眼泪。她也不懂这种苦涩的难过是因为什么，她宽慰着自己。
　　她偷偷拿出笔本想给故知写信，抬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也不知道寄到哪里。
　　故知，我很想你。

　　黏腻的八月又来了，漆甜甜恳求父母想回一趟家里。漆爸开着看起来很高档的汽车，行驶在路上。马路上的树影快速的移动，车里的空调开的很足。
　　“故知，故知”她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跑过半个村子去找故知
　　明明才一个月不见。故知黑了很多，好像也胖了一些，眼睛却异常明亮。
　　故知明显是愣了一下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漆甜甜，你回来了”
　　他们两个搬了两个马扎坐在故家的大门口，手里的冰棒也早就从五分涨价到了5毛。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燥热的太阳烤着地面，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临走时故知悄悄的在漆甜甜的口袋里塞了两块钱。
　　这是他所有的钱，他认为的最好的东西。
　　“你还吃桃子吗”
　　“不吃了”
　　故知看着她的背影楞楞地出神
　　“漆甜甜，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不知道”

　　开学还是如约而至，陌生的学校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大家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怯生生的没有自我介绍。但是学习却跟不上了，虽然在以前学校她不算拔尖，到这里也彻底垫底了。教学进度不同，学习方法不同，口音不同让她彻底摆烂。她一开口就是同学的嘲笑。直到一张29分的卷子，她掖到下水道，很不巧下水道堵了。这件事彻底爆发。
　　漆爸第一次打了她。
　　她也怨自己的不争气。

　　漆爸把她从亲戚家接了出来，租了一间房子，很破旧的两室。破旧的阳台，破旧的卫生间，甚至没有洗澡的地方，会响的木门。
　　但是一家人住到了一起。
　　故知，你也为我高兴吧。

　　故爸还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孩子的世界还无法理解死亡的意义，他们只会看到大人的忙忙碌碌。
　　故知身上披着白布跪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行礼，眼睛木木的。
　　大人们来来往往，流水席摆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他就那样不动的跪着，像被静止一样。
　　故妈反而看不出一点伤心的张罗着众人，她依旧好看。
　　“甜甜吃饭了吗，看哪里没人赶紧吃”
　　故妈像没有事一样的张罗着。
　　只是离近了才能看到她眼里的血丝。

　　漆妈拉着故妈的手说着安慰的话。

　　“故知”
　　漆甜甜的声音小小的
　　“我没有爸爸了”
　　故知没有回头，肩膀却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