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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详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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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酷暑难耐的夏日,天气热得不同寻常,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发烫,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网络上疯传着"地面锡纸煎鸡蛋"的说法,有人真的做了实验,把生鸡蛋打在滚烫的地面上,没过多久蛋清就开始凝固。
夏国,S省。
一处树木环绕的中式园林大宅静谧地矗立在繁华都市的一隅。青砖黛瓦环抱着朱漆门楼,门前一对石狮威严踞守,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主人的尊贵身份。漏窗后探出几支绿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游廊曲折蜿蜒,引向庄重典雅的大堂。太湖石假山半掩碧潭,水面倒映着婆娑树影,飞檐从浓密的树荫间挑出,一池红鲤在其中悠闲自得地游弋,偶尔甩动尾鳍,激起一圈圈涟漪。
在S省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一处大宅,宅院的主人非富即贵,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宅院里的某一个房间,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摊开着一本大学数学教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挂在墙上的空调正显示20度,冷风徐徐吹出,可睡着房间大床上的主人还是出了一身汗。
深蓝色的床单已经被汗湿透了,睡在上面的人紧闭着眼睛,在梦中辗转反侧,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说着一些听不清的呓语,似乎正被困在某种梦境之中。
世界在崩塌,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断壁残垣间尸体遍布,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血色残阳如凝固的铁水般泼满龟裂的街道,裂缝中渗出刺鼻的黑烟。摩天楼如朽木般倾斜、崩塌,钢筋如同巨兽的獠牙嘶吼着刺穿混凝土躯体,混凝土碎块像雨点般坠落。
漫天铁锈色的尘埃里,数道庞大如山的暗影缓缓碾过废墟,它们锈红的甲壳上脉动着诡异的幽光,每一次移动都让地面震颤不已。成群的乌鸦惊飞,撞向无形的力场屏障,炸开一蓬蓬黑色的羽毛,像绝望的墨点,溅在垂死的天幕上,又混着烟尘簌簌滴落,在废墟间形成黑色的溪流。
秋晚意惨叫着从梦中惊醒,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单,大声喘着气,冷汗像小溪般顺着他的太阳穴和头发滴落在床单上。
20度空调吹出的冷风让他被汗湿透的身体瞬间冷出鸡皮疙瘩,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窗外月光惨白,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
又是这种梦,他从18岁生日那天起就开始做这种噩梦,关于世界末日的,一开始只是地震、海啸、火山爆发之类的自然灾害,后来就逐渐演变成外星生物入侵——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数不清的不明生物从洞中涌出,它们有着锋利的爪牙和发光的眼睛,在大地上肆意杀戮。惨叫无处不在,到处尸横遍野,鲜血汇成小溪在街道上流淌。
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紧接着,房门被猛地用力推开,“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惊得窗边的风铃都轻轻晃动起来。
“小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一位穿着管家样式燕尾服的青年男人快步走进来,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床边,微微弯腰,一脸关切地问道。
他是这座宅院的管家吴凌,自幼便在这座宅院中长大。他的父母也是兢兢业业地服务于这座宅院,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里。长大后,在父母的支持与鼓励下,他前往专业的管家学校就读,刻苦学习管家的各项技能和礼仪规范。毕业后,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父母的班,继续为这座承载着家族记忆的宅院服务,一晃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秋晚意接过吴凌手中柔软的毛巾,用力地在脸上擦了擦,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他苦笑着回答道:“吴哥,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吴凌看着小少爷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一脸担心。他心里清楚,小少爷这段时间一直睡眠不好,总是被噩梦纠缠。每晚辗转反侧,难以安睡,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
“小少爷,要不还是和先生夫人说一声,叫医生来看看吧。一直睡不好,对身体健康也会有影响的。您不是说要长得比大少爷还要高吗?要是身体垮了,可就长不高咯。”吴凌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大少爷是家里最高的人,当年18岁就有193厘米的身高,在家里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塔。而小少爷对于自己18岁才175厘米的身高一直感到非常不满意。大少爷如今都是23岁的人了,还总是拿身高这件事调侃小少爷,两人经常因此吵吵闹闹,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秋晚意擦脸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他心里琢磨着,不过就是做个梦而已,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实在不至于告诉家人。而且父母平时那么忙,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如果因此长不高被大哥嘲笑的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咬牙切齿,不行!绝对不行!
“好,我知道了,我打个电话给妈妈。”秋晚意最终还是妥协了,拿起一旁的手机,准备拨通妈妈的电话。
“宝贝,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爸爸妈妈呢?你是不是不爱爸爸妈妈了?”
一位穿着宝蓝色套裙的年轻女子紧紧搂着秋晚意,不满地撅着嘴说道。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儿子的脸颊,像是要把所有的担忧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秋晚意无奈地被母亲捧着脸,含糊不清地回答:“唔数什么大数啦。”他试图挣脱母亲的揉捏,却敌不过母亲有力的手臂。
“妈妈真是的。”他小声嘟囔,妈妈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一位跨国公司的大总裁,但还是这么喜欢和家里人撒娇。想到小时候,同学和老师都以为妈妈是他的姐姐,他就忍不住想笑。
邢珠玉双手抱肩,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孩子,眼中满是宠溺。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可还是这么可爱。
哪怕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已至中年,但幼时被父母兄长娇养,结婚后又被丈夫的爱意包围,两个孩子也是懂事又可爱,长期生活在充满爱意的家庭中,至今也像是18岁的少女般明媚动人。
不过要是因为她的外貌而小看她是要吃大亏的。在商场上素有‘狡狐'之称的她,谈判桌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只有在面对家人时,她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展现出这样小女人的一面。
秋晚意转头看向父亲,撇了撇嘴抱怨道:“爸爸你也管管妈妈呀。”父亲只是温和地笑着,眼中满是纵容
在一旁坐岸观火、始终带着从容笑意的儒雅男子终于轻咳一声,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出声:“好了,小玉,晚晚不还是给我们打了电话了吗?”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在庭院里轻轻荡开。
秋城含笑望着妻子邢珠玉和女儿秋晚意追逐打闹的身影,眼底满是温柔。幸好他的大儿子秋明远在国外做学术交流,不然以那小子爱闹腾的性子,晚晚怕是要恼羞成怒地追着他满院子跑了。
秋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柔似水。年近45岁的他身为国家级科研人员,却仍保持着令人惊叹的好身材,腹肌线条分明。那张俊朗的面孔经过岁月沉淀更显成熟魅力,每次受邀去高校演讲,总有不少年轻学子偷偷给他递情书。
他与邢珠玉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这时,吴凌带着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从庭院小径走来。“先生,夫人,钟医生到了。”吴凌恭敬地通报。
秋城和邢珠玉同时转头,秋晚意也跑过来。“钟医生,麻烦您了。”秋城微微颔首致意。
这位钟医生可不年轻了,已经七十有五,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他笑呵呵地摆手:“哎,不要这么说嘛,我也是看着晚晚长大的。”
“钟爷爷,麻烦您啦。”秋晚意乖巧地打了个招呼。钟秦可是他爷爷的专属中医顾问,这位国手大拿之所以会给他们家看病,完全是因为他爷爷也是国宝级科学家,他这才蹭到了这份福气。
钟秦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把脉的手指轻轻搭在秋晚意纤细的手腕上。庭院里一时只剩下蝉鸣声,他专注地把脉整整半小时。最后,老人放下手,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放心吧,晚晚没事。最多就是最近天气炎热,体内有些暑气,喝点菊花茶,再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吴凌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看向钟秦:“但是小少爷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了,这又是什么问题?症状虽然不严重,可这么长时间不见好转,总让人放心不下。”
秋晚意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吴哥,我觉得可能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哥带我看了一个部末日电影,里面那些灾难场景太逼真了。最近天气又热,我白天总想着电影里的画面,晚上就做噩梦……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翻了个白眼,最后理直气壮地总结道:“都怪我哥。”
秋城和邢珠玉无奈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宠溺又好笑的神色。秋城轻轻摇头,而邢珠玉则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秦早已听出其中缘由,也不拆穿,只是失笑。他自然清楚秋家这两个孩子的恩怨——秋晚意向来喜欢把事情推到哥哥头上,而秋城也不纵容纵容他,两人总是吵吵闹闹的。
“注意最近不要中暑就好了,既然没什么大碍,我先走了。”钟秦起身告辞,拿起医药箱。
秋城抬手送别,温和道:“好,麻烦您了。吴凌,送一下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