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归途》寻雪夜

6、残雪与体温（同床啦，雪迟有点自卑）

　　他慢慢蜷缩进黎浔的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他的额头堪堪抵在黎浔的锁骨下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黎浔的睡衣领口敞开着，散发出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止血药膏的苦涩。林雪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污浊的病气沾染了对方。

　　黎浔的体温比他高出许多。

　　这温暖太过奢侈，让林雪迟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恒温箱——他们总是把他关在里面，用冰冷的探头监测他的生命体征，却从不会给他一个拥抱的温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腹部那道陈年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剐蹭内脏。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的衣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冷？"

　　黎浔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林雪迟浑身一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正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牙齿也在细微地打颤。

　　"对、对不起..."他慌忙想要退开，却牵动了腹部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黎浔的手臂像铁箍般突然收紧。一只温热的手掌不容抗拒地探入他的衣摆，直接贴上那片冰凉的皮肤。

　　林雪迟瞬间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黎浔掌心的纹路——虎口处有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茧，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正沿着他疤痕的走向缓缓摩挲。那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要透过皮肤烙进他的血肉里。

　　"这里？"黎浔的拇指按在疤痕最狰狞的一处。

　　林雪迟咬住下唇摇头，却控制不住地发抖。那块皮肤异常敏感，每一次触碰都像是揭开结痂的伤口。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还是漏出一丝呜咽。

　　黎浔突然翻过他的手腕。月光下，掌心赫然是四个渗血的月牙形伤痕。

　　"学会说谎了？"黎浔的声音沉了下来。

　　林雪迟仓皇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黎浔的拇指抚过那些伤痕，力道重得像是惩罚。疼痛混着奇异的酥麻感顺着血管蔓延，让林雪迟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一件带着体温的睡衣兜头罩下。

　　黎浔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林雪迟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黎浔将他的双手按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上。

　　掌心下是强健有力的心跳，皮肤相贴处传来惊人的热度。林雪迟像是被烫到般想缩手，却被牢牢按住。

　　"数。"黎浔命令道。

　　"什、什么？"

　　"我的心跳。"黎浔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数到一百就给你止痛药。"

　　林雪迟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水无声地砸在黎浔胸口。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二、三..."

　　黎浔的手始终贴在他抽痛的腹部，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林雪迟数到三十七时，发现自己痉挛的肌肉渐渐放松；数到六十五时，他的声音不再发抖；数到九十三时，他的额头不自觉地抵上了黎浔的肩膀。

　　"...一百。"

　　黎浔没有松开他。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雪迟听着两人渐渐同步的心跳，第一次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怀抱里，找到了安眠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