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行者》江甯羽

5、生活的转机与挑战

　　莫铮的出现，如同在江甯轩平静（或者说，相对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连续几天，他都活在一种风声鹤唳的紧张感中。上下班路线变得更加复杂，回家前总要反复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连睡觉都变得不踏实，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醒。他反复检查家里的门窗，甚至偷偷在门缝和窗沿放了极细的头发丝作为“警报器”。

　　然而，预想中的“组织”的后续动作却迟迟没有到来。没有监视，没有骚扰，连凌浩那边也彻底没了动静，仿佛莫铮和他代表的“隐渊”从未出现过。这种诡异的平静非但没有让江甯轩安心，反而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让他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饭桌上，江甯羽看着哥哥眼下明显的青黑和有些恍惚的神情，担忧地问，“脸色好差，晚上也睡不好吗？”

　　江甯轩猛地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给弟弟碗里夹了块肉：“没事，就是最近便利店盘点，熬夜了。多吃点，你才要长身体。” 他不能把那些可怕的事情告诉甯羽，弟弟的世界应该只有阳光和书本。

　　压力之下，江甯轩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微调”能力的摸索和……搞钱上。莫铮的话虽然危险，但也提醒了他——怀璧其罪。他这点能力，目前最大的价值，或许就是改善自己和甯羽的生活。只有自己更强一点，更有钱一点，才能在未来可能的危机中，给弟弟多一分保障。

　　便利店的工作枯燥辛苦，但江甯轩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商机”。店长为了省成本，进了一批临期的速食便当和饮料，价格压得很低，但味道和品相实在一般，销量惨淡，眼看就要过期报废。

　　江甯轩的心思活络起来。他尝试着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偷偷对其中几份便当进行“微调”。目标不是改变食材（他感觉这超出了目前的能力范围），而是极其细微地调整一下酱料的风味融合度，或者米饭蒸煮后的软硬口感，甚至让蔬菜的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新鲜一点点。

　　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第二天，一个赶时间的夜班族买了一份被他“微调”过的咖喱鸡排饭，吃了几口后，居然又折回来买了一份，还跟同事推荐说“今天这咖喱味儿特别正”。接下来的几天，被他“处理”过的便当总是最先卖光，甚至有人开始指定要买某个批次。

　　江甯轩看到了机会。他鼓起勇气，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钱，以及预支的部分工资，以极低的价格从店长手里把那批快过期的临期货都盘了下来。店长乐得清理库存，也没多问。

　　于是，在征得便利店老板同意后（付了点象征性的“摊位费”），江甯轩利用自己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在便利店门口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移动保温箱，专卖这些“改良版”的速食便当和饮料。他给自己的小摊起了个接地气的名字——“好运餐车”。

　　“微调”能力成了他最大的秘密武器。
　　* 一份普通的红烧牛肉面，汤汁“恰好”浓郁一分，牛肉块“恰好”软烂一丝。
　　* 一瓶普通的果汁，“恰好”在饮用时果味更突出，甜酸比更适口。
　　* 甚至连包装，他都能“微调”得看起来更挺括、日期标签更清晰一点。

　　这种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优化”，却带来了口碑的裂变。“好运餐车”的便当以“味道意外地好”、“性价比超高”迅速在附近写字楼的加班族、夜班司机和囊中羞涩的学生中流传开来。虽然赚的是辛苦钱，利润微薄，但每天收摊时清点着那些皱巴巴的零钱，看着保温箱一点点变空，江甯轩心里充满了久违的踏实感和希望。他终于能靠自己的“特殊”方式，正大光明地改善生活了！

　　他用赚到的第一笔“大钱”，给江甯羽买了一双他看了很久却舍不得买的新球鞋。看着弟弟惊喜得跳起来，抱着鞋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江甯轩觉得所有的辛苦和提心吊胆都值了。

　　生活似乎真的在慢慢变好。他们换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带独立小厨房的出租屋。虽然依旧是老城区，但至少窗户更大，阳光能照进来了。江甯轩甚至开始盘算，等钱再多一点，或许可以租个小门面，把“好运餐车”正规化。

　　然而，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却无意中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好运餐车”的斜对面，隔着一个路口，原本是另一家夫妻经营的“老王快餐”的黄金位置。老王夫妻卖的是现炒的盒饭，价格比江甯轩的速食便当贵不少，但胜在现做热乎。以前生意一直不错。

　　可自从江甯轩的“好运餐车”火起来后，“老王快餐”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下去。看着江甯轩那边排起的小队，再看看自己锅里渐渐冷掉的饭菜，老板娘王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呸！一个卖过期处理货的穷小子，也敢抢老娘的生意！” 王婶叉着腰，对着“好运餐车”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眼神怨毒。她丈夫老王是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只会蹲在一边抽烟叹气。

　　王婶的怨气很快找到了宣泄口。她有个远房表弟，叫刘三，是这片区域出了名的混混头子，手底下纠集着几个游手好闲的痞子，平时就靠收点“保护费”和帮人“平事”过活。

　　“姐，你放心！一个毛头小子，翻不起浪！” 刘三听了王婶添油加醋的抱怨，拍着胸脯保证，三角眼里闪着凶光，“看我怎么收拾他，让他乖乖滚蛋！”

　　麻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然围拢过来。

　　这天傍晚，正值下班高峰，“好运餐车”前又排起了小队。江甯轩忙得满头大汗，一边麻利地收钱装袋，一边习惯性地运用着“微调”，让每一份递出去的便当都达到他能力范围内的最佳状态。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油腻腻的、装着半桶馊水的泔水桶被人猛地踢翻，污秽的汤汁和残渣泼洒一地，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正好溅在排队的几个顾客裤腿上！

　　“啊！我的裤子！”
　　“卧槽！谁啊！没长眼睛吗？”
　　排队的人群顿时炸了锅，纷纷怒骂着跳开。

　　只见刘三带着两个染着黄毛、一脸痞气的小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刘三一脚踩在翻倒的泔水桶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的江甯轩：“小子，生意不错啊？知道这条街谁罩着吗？懂不懂规矩？”

　　来了！江甯轩的心猛地一沉。他认得刘三，这家伙是附近的地头蛇，比上次勒索他的“夜老鼠”难缠得多！他瞬间明白，这是“老王快餐”找来的麻烦！

　　“刘三哥，” 江甯轩强迫自己冷静，放下手中的便当盒，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我这是小本买卖，刚做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多包涵。” 他悄悄摸向口袋里那个冰冷的折叠刀，手心全是汗。

　　“包涵？” 刘三嗤笑一声，猛地一脚踹在保温箱上，震得里面的便当盒哗啦作响，“包涵你妈！在老子的地盘上抢生意，问过老子了吗？识相的，每个月交这个数的‘管理费’！”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个远超江甯轩承受能力的数字，“不然，就给老子收拾东西滚蛋！今天这桶泔水，就是开胃菜！”

　　赤裸裸的威胁！周围的顾客见状，纷纷避之不及，刚才还热闹的摊位前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恶臭。

　　江甯轩气得浑身发抖，屈辱感和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交钱？他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凭什么喂这些蛀虫？不交？刘三这群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砸摊子、打人，甚至可能威胁到甯羽！

　　他下意识地想动用“微调”。让刘三脚下打滑？或者让那桶馊水“恰好”泼他自己一身？但面对三个虎视眈眈、明显有备而来的混混，他那点需要集中精神、效果还不确定的微末能力，在这种正面冲突中能有多大用？万一失败，激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江甯轩陷入两难，刘三得意洋洋地等着他屈服，局面一触即发之际——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急促而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无比清晰地划破了街道的喧嚣！

　　只见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如同神兵天降，稳稳地停在了“好运餐车”和“老王快餐”之间的路口！车门打开，两名面容严肃的警察走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现场的一片狼藉和气势汹汹的刘三等人。

　　“干什么呢？！聚众闹事？！” 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三和他那两个小弟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僵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们这种混混，最怕的就是穿制服的！

　　“没……没闹事！警官！” 刘□□应还算快，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假笑，指着地上的泔水桶，“不小心！不小心碰翻了！我们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两个小弟一眼。

　　那两个黄毛小弟赶紧点头哈腰，手忙脚乱地去扶泔水桶，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凶悍样子。

　　王婶在自家快餐店里看到警车，脸都吓白了，赶紧缩回了脑袋。

　　警察皱着眉，扫了一眼满地污秽和脸色发白的江甯轩，又看了看点头哈腰的刘三，严厉地说：“公共场合注意点！再让我看到你们寻衅滋事，都跟我回所里喝茶！” 他转向江甯轩，语气缓和了一些，“小伙子，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警官。” 江甯轩连忙摇头，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警察又警告了刘三几句，这才转身上车。巡逻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路口，似乎在执行临时的驻点任务。

　　刘三恶狠狠地剜了江甯轩一眼，压低声音丢下一句：“小子，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两个小弟，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挤进人群跑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江甯轩看着地上残留的污秽和周围顾客心有余悸的眼神，心头一片冰凉。他知道，刘三绝不会善罢甘休。警察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出现。这“好运餐车”的生意，怕是做到头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点希望，眼看就要被这些地头蛇碾碎。

　　他疲惫地开始收拾被踹歪的保温箱和散落的便当盒，动作有些麻木。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旧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甯羽发来的短信：

　　“哥，今天生意怎么样？我晚上想吃你调的酸辣粉！[笑脸]”

　　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笑脸，江甯轩冰冷的心仿佛注入了一丝暖流。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

　　不能放弃！为了甯羽，他必须坚持下去！警察的“巧合”出现，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个守护者，还在？

　　他抬起头，望向街角。那辆巡逻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红蓝灯光规律地闪烁着，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市警察局的指挥中心。
　　江甯羽正作为“全市中学生网络安全知识竞赛”的优秀选手代表，参加警局组织的“警营开放日”活动。他穿着整洁的校服，胸前挂着参观证，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安静而专注，认真地听着警官讲解指挥调度系统。

　　当讲解到“智能化巡逻布控系统”时，大屏幕上正好显示着一张动态的全市警力分布图。江甯羽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其中某个闪烁的小点——正是他哥哥摊位所在的那个路口。他的指尖在裤缝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屏幕上，那个路口的巡逻车图标旁边，一个代表“临时驻点任务延长”的绿色小标记，无声地亮了起来，持续时间：60分钟。

　　江甯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继续专注地听着讲解，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在系统后台，一条极其隐蔽的、关于“该路口近期存在潜在治安风险需加强临检”的匿名信息提示，是如何“恰好”出现在当值调度员的屏幕上，并“恰好”被采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