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河上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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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晨雾还没散尽，像一层薄纱蒙在河面上，带着水汽的凉意在空气里弥漫。
星解开系在码头木桩上的缆绳时，指尖触到湿漉漉的麻绳，凉丝丝的潮气顺着指缝往骨子里钻。
“鲁鲁，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黄狗立刻从码头上的草堆里弹起来，颠颠地跑到船边，前爪搭着船舷，尾巴摇得像面小旗子。
星弯腰把它抱上船，鲁鲁顺势在他怀里蹭了蹭，舌头舔过他的手腕，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印子。
“馋鬼，待会儿给你捞最肥的银鱼。”星笑着把鲁鲁放在船头，自己则拿起竹篙，往河心撑去。
竹篙插入水中的瞬间，搅碎了水面上的雾，漾开一圈圈涟漪，把岸边的芦苇荡推得更远了些。
这是条老渔船，船身的木板被河水泡得发黑，却被打磨得光滑发亮，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星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从记事起，父亲就带着他在这条河上漂泊，直到三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就只剩下他和鲁鲁守着这艘船。
他今年二十出头，皮肤是被河水和日光反复浸泡晒出的麦色，下颌线清晰利落，鼻梁高挺，最显眼的是那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沉静得能映出河底的卵石。
此刻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能看到几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学补网时被竹梭子划的，被鱼鳃扎的，被河底的石头蹭的，每一道都藏着段河上的日子。
鲁鲁蹲在船头，前爪搭着船舷，鼻子凑到水面上嗅来嗅去，偶尔抬起头，冲着远处的水鸟“汪汪”叫两声，又立刻回过头看星，像是在邀功。
星撑着竹篙的手顿了顿，阳光恰好穿过雾层，落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笑了笑，眼角的纹路里都盛着暖意。
“别闹，惊了鱼。”他说着，竹篙在河底轻轻一点，船身便灵巧地避开一片芦苇丛。
河水在这里深了许多，呈碧绿色，能隐约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像撒了把银豆子。
星的动作娴熟得像呼吸。他知道哪里的水流最稳，哪里的芦苇丛里藏着肥硕的河蟹，知道日出时鱼群会游向哪个回水湾，也知道日落前必须赶到哪个码头才能避开夜里的急流。这条河像他的血脉，他闭着眼都能摸到它的脉搏。
鲁鲁似乎听懂了“鱼”字，耳朵竖得笔直，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水面。忽然它猛地站起身，冲着斜前方的河面狂吠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尾巴也不再摇晃，绷得像根直挺挺的棍子。
“怎么了？”星顺着鲁鲁的视线望去，晨雾渐渐稀薄的水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不是水鸟，也不是漂流的树枝，那团东西小小的，在碧绿色的河水里若隐若现，偶尔闪过一点模糊的橘红色，像团被水泡透的毛线球。
鲁鲁还在叫，前爪在船板上刨出细碎的声响，恨不得立刻跳下去看个究竟。
星把竹篙往水里探了探，篙尖触到水面下的东西时，传来一阵软绵绵的阻力，不像是石头，倒像是……带着毛的活物？
他心里咯噔一下，握紧竹篙往那团东西慢慢撑过去。船身破开晨雾，离那团东西越来越近，水面上漂浮的橘红色也越来越清晰。
星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预感到，今天这趟打鱼，或许会有些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河上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