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眨着眼》李姰华

164、70 我们也依然谋划着假装可以安排的未来

　　飞机马上落地京阳，谢含辞双手交叠，规矩地摆在身前，盯着窗外天空景色。
　　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
　　昨天她把一切都摊开，却并没有得到什么言语上的回复，徐静川拉着她回到招待所二楼，坐在床边紧搂着她的腰，脸埋进去。
　　她也不喜欢他多说，油嘴滑舌些什么永远，什么未来，看不到，就是没有。
　　腰间的男人突然咬了她一口，留下个牙印。
　　“你干嘛？”仔细听她带上了点鼻音。
　　“确实不公平，你也不给我个名分，我身边的朋友，爸妈亲戚，哪个不知道你，但你就不说你的粉丝，除了你爸妈，你的家人，朋友，知道我吗？”
　　“你别无理取闹，我们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可是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女朋友，没有人会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做这些的，你也懂，男人都不傻。”
　　“可是为什么……”
　　她永远在这里纠结，她说服不了自己，便一直徘徊。
　　“你想不通，我说我爱你，我说了你也不相信，我说我年纪大没人要了，你还说我胡说，看来有情人也有沟通不了的时候，那不如就不说，明天回家，和我去龙家胡同。”
　　他说完在谢含辞的肚子上亲了一下，站起来抱着她的脸再亲一下，果断地决定好之后行程。
　　龙家胡同在京阳中城区，几个有名大家族的世家院子都在这边，徐家祖籍并不在京阳，他们家的院子是在徐萧和温让芷结婚后，新修的。
　　“好啊。”
　　谢含辞的手垂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面带笑容地点点头。
　　“你去泡个热水澡，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放水。”

　　从那之后徐静川就一直盯着她看，他早把她里外都看穿了，也有他看不懂的那一天。
　　邻座的张随水伸过脑袋，打破这凝固的气氛。
　　“哥，你们俩回哪？带我俩一路呗。”
　　“嗯，回家。”
　　“欧了。”
　　徐静川答应后，张随水回头和身后的妻子关落人来个了击掌。
　　他们是在欢野碰到的，这夫妻俩都是科研学者，刚刚坐船回到平国，关落人怀孕快6个月了，他们结束了今年的工作，回京阳安心准备迎接孩子的到来。
　　谢含辞动了动酸胀的腰，她快到生理期了，身体哪哪都不舒服。
　　9月下旬，全国最后一次集体雨季，接下来像是祝城琅城便要开始下雪了，飞机起飞后不久便接到可能延误的通知，但进了京阳地界，天空晴朗。
　　飞机准时着陆。
　　一辆车带着他们四个人往中城区走，越走天越阴，进了市区后瓢泼大雨砸下来，车子缓慢地在路上爬行，越靠近终点，谢含辞的心脏跳得越快。
　　她放开徐静川的手，靠在车窗上摸出手机，找到宋云宜的聊天界面，试图和妈妈聊几句缓解紧张，却找不到话题，她还没敢和爸妈提这边的事情，心里一团乱。
　　司机看着比他们几个都着急，一路漂移秀着车技，将张关两口子送到门口，再过两条街到了徐家院子。
　　谢含辞的背都僵直了，头不动，眼睛来回地转。

　　徐静川撑着一把大伞下车，带着谢含辞站到自己身边，正对着客厅大落地窗那边，屋子里温让芷拿了四件衣服在徐萧身上比划，一抬头看见人已经到院子。
　　“诶，那不是你儿子吗。”
　　徐萧提着自己系串了扣子的衬衫回头。
　　“快快快快快快穿上。”
　　温让芷随便扯出一件衣服丢在徐萧身上，地下翻开的两个大箱子直接踢到沙发下面，动作快到旁边的女佣一下没插得上手。
　　“车啊，去给你舅舅舅妈开门。”
　　徐乘霖坐在沙发上，抱着个大画本，叹了好大一口气，他对姥姥给自己取得这个小名赶到莫名其妙，他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叫车，还是妈妈叫他“蛮蛮”好听。
　　6岁的小伙子跳下沙发，严肃地朝大门走去，在门口男佣人的帮助下才推开沉重大门，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跑跳着朝谢含辞撞去。
　　“舅妈！我想死你了！”说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谢含辞来的路上补了几次妆，拿着粉饼拍拍拍拍了一路，徐乘霖结实的一大口，吓得她赶紧给他擦嘴，又摸着自己的脸生怕妆花掉。
　　两人在大门外就纠缠好久，徐静川跃过他们时拍了把徐乘霖的屁股。
　　“少看点小品。”
　　谢含辞抱着徐乘霖往里走，脚下飘忽，她其实没有那么大力气，能轻松带着这么大的孩子，加上心里紧张得很，平地都差点摔倒几次，悬之又悬好不容易进了玄关，巨大的客厅中，迎面就是块大石头，看着有两米多高，横着要有十来米。
　　“徐乘霖下来，你干嘛呢。”
　　徐萧先发话，把外孙拉到一旁，上下打量一眼谢含辞，她今天穿着那件和元冠曲一起定制的云锦裙，宽袖，长及膝盖，只收一点点腰，搭配一双没那么高的高跟鞋，有代言，要拍戏，头发不能动，她把发尾弯起折叠，看着没有那么长。
　　徐萧瞄了一眼就立马移开视线，老领导不动声色了一辈子，谁也没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对面的温让芷徐静川母子见他这副模样，毫不留情异口同声地“嘁”了一下。
　　客厅中诡异地安静一面，以徐萧不自然的清嗓结束。
　　温让芷拉着谢含辞入座，摸到她冰凉的手指，什么都没说，另一只手也握上来，十分自然地撸了个正阳绿镯子套在她手腕上，转了两圈，这绿和这皮肤十分搭配，她轻声拍了下谢含辞的手背。
　　“你们定好了哪天去领证吗？”
　　谢含辞瞄着徐静川，后者靠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毫无形象。
　　“没有，等你们老一辈见了面再定呗。”
　　“那什么时候见面，幽幽和你爸妈说了吗？”
　　“没有，还没说，但我明天就要接着回去拍戏了，不太确定……”
　　温让芷打断她的话，看着十分着急。
　　“拍戏就是工作而已，工作结束了就回家，你明天先回去拍戏，拍完戏回来咱们全家一起吃个饭。”
　　这个家看起来还是温让芷说了算，徐萧全程没说话，只是跟着点头，谢含辞看看他们，看看徐静川，突然冲动，
　　“那我……”
　　她说了两个字就停住，徐静川接过话头。
　　“我现在去把爸妈都接过来，不用等明天。”
　　他说完就站起来，摸摸谢含辞的头，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慢点开车啊，下雨呢。”
　　温让芷对着徐静川的背影交代，始终拉着谢含辞的手，回头再安排徐萧，
　　“去安排饭菜，给你闺女打电话，带着徐熙浅回来，快。”
　　徐萧沉默着走出去，先给徐朝懿打电话。
　　温让芷最后回头。
　　“幽幽和你爸妈说一声，要不太冒昧了。”
　　“啊我说了，来之前，提了一句。”
　　她还是没忍住，告诉了宋云宜，但之后便将手机收起来，没再看过，手机放在兜里一直在震动，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从未如此紧张。

　　徐静川的车子没直接去枕水御湖，他拐了个弯先把闻天歌从家里薅出来，带着几套衣服过去，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过来，进门时，温让芷还拉着谢含辞的手，在将他们家这块大石头的故事，
　　“这老徐家啊，祖上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最著名的就是珈音皇后，那就是徐家姑娘嫁进皇宫的，这块石头就是当年皇帝赐的，用现在的话说，也算彩礼吧，本来石头能有多珍贵，再大也不过就是石头，可是在皇帝手里走一遭那就变啦，变成现在被供起来叫镇山石，给自己心里找个安稳。”
　　谢含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到这巨大的镇山石背后，还有一尊翡翠弥勒佛，坦胸露肉笑口常开。
　　高中毕业那年谢含辞一家三口报名了个旅游团，出去玩了五天，参观了三座寺庙，导游介绍说，弥勒佛是佛祖的继承人，被称为未来佛。
　　到今天，她好像才悟出些什么。
　　从佛前抬头，爸妈走进来，徐静川跟在最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即使和着满屋子古董无法比拟，她也终于多了点底气。
　　被温让芷握着的手终于放开，谢含辞走到宋云宜身边，抓着她的胳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