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向怀

22、第二十二章

　　复赛是在体育馆举行，非工作人员、参赛人员都不得进入。

　　言迟语拿着一张纸质的参赛证带着徐隐横冲直撞来到最佳观赏区。

　　“你终于懂了为什么我坚持要报文艺晚会吧？”

　　徐隐视线从舞台上转回来：“为什么？”

　　“最佳观赏区！怎么样？还翘了两节晚修！”

　　徐隐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心情也放松了些：“你很高兴。”

　　“那是当然！多少人想冒充学生会的进来都被给拦住了，你还坐在这么好的位置上看表演呢——往年还真的很多好看的节目在复赛被刷下来，你真是赚到了。”

　　“你报名就是为了这个？”

　　“是——“言迟语的话到了嘴边又绕了一圈，“倒也不是，我这个人呢，比较有集体荣誉感，喜欢为班级争光……”

　　“胡扯。”徐隐嗤了一声。

　　“你别不信啊，而且，你不觉得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强强联手很吸引人吗？”

　　徐隐终于把眼神落回到她身上：“年级第二？谁？”

　　言迟语：“……”

　　“你说的是你吗？”

　　言迟语：“……”

　　“可能吧，我不关注这些的。”

　　言迟语恼羞成怒：“徐隐！”

　　徐隐笑道：“嗯，我在呢。”

　　“我劝你不要太过分。”这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像是小猫伸出了爪子，结果被剪了指甲，拍到身上只有软乎乎的肉垫一样。

　　所以徐隐没太在意。可就这样，言迟语直到表演结束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表演很顺利，台下关于penbeat的议论声也不小，徐隐听不到但也能猜得到。

　　“节目负责人，到舞台前来一下。”赛管组的人用话筒通知了一句。

　　“……”言迟语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就走。

　　徐隐看着她走过去，难得看她紧张的都快同手同脚了。

　　可在沟通过程中，言迟语那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是……”

　　“因为今年歌唱类节目属实是多，我们也没办法，要不就你上串烧，要不就只能两个都别上。”陈老师没有犹豫，就这样拍板。

　　言迟语皱着眉：“老师，我们是一个整体。”

　　“我是看在你唱的还不错的份上给你这个机会，你说的那个什么penbeat也不是很突出，没有必要强留。”陈老师也没想再继续纠缠的意思，径直对赛管组喊了一句，“下一组的呢？上啊！”

　　“……”言迟语攥着那张参赛证，有些发抖。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老师，我觉得就这样吧，要不我们一起上，要不我拒绝串烧。”

　　“欸你这……”

　　“谢谢老师。”

　　说完，言迟语深鞠一躬，把参赛证留在了评委席上就走。

　　徐隐刚想走过去，就被言迟语拉着往外走，完全顾不上两旁惊异的眼神。

　　“怎么了？”徐隐被她拉到体育馆旁的更衣室门口，人来人往间，言迟语终于松开了他，手中的温度也随之消散。

　　言迟语眼睛有些红：“对不起。”

　　“？”

　　“节目可能已经上不去了。”

　　“上不去就上不去，为什么要道歉？”

　　言迟语微微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开口。

　　“因为我？”徐隐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言迟语抬头：“不是……”

　　“言迟语，你要说实话。”徐隐叹了口气。

　　“老师说，要么我去唱串烧，要么两个人都没法上。”言迟语蹙着眉，“我没同意，老师也不肯让步，最后可能都没办法上台。”

　　“就这？”徐隐挑了挑眉。

　　“什么叫‘就这’？！我在给你争取机会！”言迟语抬头，眼周还是红的。

　　徐隐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不上台没有任何影响，几个人上台也无关班级加多少分，但是如果你上不了台，你没有办法展现给其他人看你的闪光，不能让女生为班级多加点分……这问题远比我上不了台的问题大。”

　　“可是……”

　　“没有可是，”徐隐用手点了点言迟语紧蹙的眉心，带着调侃，“还是说，你只想和我上？”

　　“……”这句话太有歧义了，言迟语红着耳朵，头扭过一边，“没有。”

　　“那不就是了，答应，去唱，就这么简单。”

　　“……不去。”言迟语语速越来越快，眼中透露出茫然，“老师说penbeat不够突出，我可以在里面加一段solo，后台麦克风还可以把声音调大，总有办法的……”

　　“为什么？”徐隐无奈，想要劝动一个小骗子真的很不容易，“为什么我一定要上？”

　　“徐隐，”她闭了闭眼，脸上漫过嫣红，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我不想一个人上台，是因为我不想Hidden一个人在台下。”

　　“……”

　　徐隐就这么垂着眸子看她，沉默。

　　言迟语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两人僵持着，像是把时间都静止了。

　　她听见他叹气了，她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要展翅的翼。

　　他说：“Hidden他什么都不是。他最多只是一个象征符号而已。”

　　“……”

　　似乎时间确实是静止的。

　　不然为什么言迟语没办法听见周遭的声音。

　　不。

　　不是的。

　　Hidden从来都不只是一个ID，一个象征符号，他是她的一束光，是她在茫茫中唯一找到的出口。

　　言迟语想反驳，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阻止着她开口。

　　言迟语：“……”

　　徐隐又叹了口气：“先松手。”徐隐的手覆在言迟语攥着的指上，终于有一点凉意渡来，可她却握得更紧了，嘴也抿着，倔强得不像话。

　　“言迟语，松手，放松。”他只好扶住她的肩膀，却意外地感受到她在颤抖，“我只是陈述了一句事实，你怎么……”

　　“……”不知过了多久，言迟语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不是的。”

　　徐隐愣了一下，他听见她说：“Hidden不是什么符号，也不是什么象征。”他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