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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早上下起了一场小雨,细密的雨丝像被扯碎的银线,斜斜地织在半空。
      京都第九中学的校门笼在一片濛濛的水汽里,朱红色门柱上的铜环被雨雾浸得发亮,门楣上"明德启智"的匾额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飞檐翘角处的琉璃瓦沾着水珠,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明德楼的门廊是民国时期的飞檐设计,青灰色的地砖被百年岁月磨得光滑,门廊下的雕花石柱爬满暗绿色的青苔,却在门廊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沉稳的光。
      此刻豪车长龙正沿着门廊下的车道缓缓挪动,宾利的银蓝车身、迈巴赫的漆黑漆面、劳斯莱斯的深紫轮廓在雨雾中依次展开,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被雨幕滤得柔和,像指尖划过绸缎的轻响。
      门廊下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站着,校服领口的黑色缎面在灯光下格外显眼——那是九中的标志性校服,白色衣身配黑色立领,领口处绣着银色的校徽,形似展翅的鸿雁,像枚小小的勋章别在颈间。
      宾利Bacalar最先停在门廊下,银蓝色的车身在雨雾里泛着冷调的光泽,双门敞篷收得严丝合缝,只有车顶边缘挂着几缕雨丝,顺着流线型的车身滑成细珠。
      江野推开车门,右腿先探出来,白色校服裤的裤脚随着动作轻轻扫过真皮座椅。裤腿收得极窄,露出脚踝处的银色链条——那是Chrome Hearts的定制款,链节上刻着极小的荆棘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校服的黑色立领形成硬挺的呼应。
      她的校服是校方的原版版型,白色衣身挺括如纸,黑色立领熨得笔直,领口处的银线绣成的鸿雁校徽针脚分明。
      只是在袖口处做了改动,原本的圆角袖口被改成利落的斜切设计,露出手腕上的钛钢手镯,是柏林小众设计师的联名款,哑光质地带着手工锻造的粗糙纹路,和校服的棉质面料意外和谐。
      脚上是全球限量30双的Yeezy Boost 700 V3,选的是最深的暗曜黑,哑光鞋面泛着近乎炭色的光泽,踩在门廊的青石板上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肩上的爱马仕双肩包是哑光黑的Togo皮,包带被调得很短,几乎贴在后背,包侧的兜袋里露出半截保温杯——杯身是磨砂银的质感,上面刻着极小的"野"字,里面是张姐煮的热可可,温度透过皮革渗出来,暖得刚好熨帖掌心。
      "江小姐,晚上五点来接您?"驾驶座的老李摇下车窗,声音隔着雨丝传过来,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骨是碳纤维材质,伞柄缠着黑色真皮,随时准备下车。
      "不用。"江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冰面下的水流,清冽却不冻人。
      她走到门廊的罗马柱旁,后背轻轻靠了上去。
      石柱带着清晨的凉意,透过校服布料渗进皮肤,她抬手理了理立领,指尖划过领口的银色校徽,校徽边缘的棱角硌得指尖微麻。
      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老李点点头,宾利的引擎声轻得像叹息,缓缓汇入车流。
      车尾灯在雨幕中缩成两点猩红,很快被后来的车辆取代。
      刚走不远,一辆黑色迈巴赫就稳稳停在了空位上,车门打开时,先探出一把黑色的蕾丝伞,伞骨纤细得像蝴蝶的翅膀,伞面是进口的黑纱,上面绣着银色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徐洛莉从伞下走出来,白色校服裙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露出小腿上细腻的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
      她的校服严格遵循着校方的黑领版型,只是在白色衣身的袖口处绣了几簇银色的铃兰,针脚细密得像机器织就,只有在门廊的灯光下才能看出花瓣的纹路——每片花瓣都有三道细细的纹路,是她母亲特意找苏绣艺人绣的,花了整整三天。
      黑色立领上别着一枚珍珠别针,珍珠只有米粒大小,是南洋珠的碎料,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和她耳垂上的同款耳钉形成呼应。
      耳钉的针是铂金的,避免过敏,这是她十岁时在巴黎定制的,随着年岁渐长,珍珠的光泽也愈发温润。
      脚上是Roger Vivier的钻扣小皮鞋,鞋跟三厘米,刚好能让她的身姿更挺拔,却又不影响快步走。
      走在石板上时,鞋跟叩地的声音像秒针在走动,清脆又规律。
      手里的德尔沃铂金包小巧精致,包链缠绕在手腕上,随动作轻轻晃动,包侧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的口红,外壳上镶嵌着细小的水钻,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和校服的黑色立领形成柔与冷的碰撞。
      "今天下雨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徐洛莉走到江野身边,目光落在她袖口的钛钢手镯上,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眨动时投下淡淡的阴影,"昨天说的画展,周末去吗?我爸托人留了前排位置,有莫奈的《睡莲》真迹,还有他晚年的草稿,据说这次展出后要送回奥赛博物馆封存十年。"
      江野还没来得及回答,第三辆车的灯光就穿透了雨幕。
      劳斯莱斯幻影的深紫色车身在门廊下几乎要融进阴影里,只有车头的欢庆女神立标闪着镀铬的光,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女神像的裙摆弧度流畅,指尖的羽毛纹路清晰可见。
      代馆云从车里走出来,身上的校服外套是定制的——黑色西装款,衣身挺括得能立住,用的是意大利VBC的120支羊毛面料,领口和袖口的滚边用了和校服立领同色的缎面,刚好和白色校服的黑领严丝合缝。
      她身形比同龄女生要高些,肩线平直,穿这件定制外套格外合身,像杂志里的时装模特。
      她把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的校服,白色衣身干净利落,黑色立领熨得笔直,领口处绣着家族徽章的暗纹,用银灰色丝线绣的,远看像道浅浅的影子,近了才发现是"代"字的首字母变形,缠绕着细小的藤蔓图案。
      头发梳成一丝不苟,右鬓发丝别着一枚Graff的钻石发卡,造型是极简的几何线条,却镶嵌着数十颗梨形钻石,门廊的灯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耳垂上是同款的钻石耳钉,只有绿豆大小,却在转动时闪得人睁不开眼。
      脚上是Jimmy Choo的钻扣小皮鞋,鞋跟三厘米,刚好能让她的身姿更挺拔,鞋面上的水钻排列成星座的图案,走在石板上时,鞋跟叩地的声音像秒针在走动,规律而精准。
      手里的手包是爱马仕的Kelly Cut,黑色鳄鱼皮材质,包链缠绕在手腕上,随动作轻轻晃动,包侧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是万宝龙的限量款,笔帽上的六角星徽闪着金属光。
      "你们倒是早。"代馆云的声音比江野沉些,像大提琴的低音弦,目光扫过徐洛莉袖口的铃兰刺绣——她认得那针脚,是苏州的周师傅绣的,去年母亲生日时,父亲曾送过同款的桌旗,最终落在门廊尽头的公告栏上,那里的玻璃橱窗里贴着上周的月考排名,红底黑字在雨雾中有些模糊。
      徐洛莉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镜子是圆形的,边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我妈今早炖了燕窝,放了桃胶和雪燕,逼着我喝完才让出门,说下雨湿气重。"她说着,忽然往自行车停车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声音轻快起来,"怀星来了。"
      江野和代馆云同时转头,只见一个身影正从停车场的方向跑过来,白色校服的身影在雨幕里格外显眼,像只被风吹动的白蝴蝶。
      许怀星压着头顶,沿着门廊的边缘小跑,校服是校方直接发的原版,白色衣身洗得有些发亮,能看出布料原本的纹理,黑色立领却依旧挺括,领口的银色校徽被雨水打湿,泛着哑光。
      她的头发被雨丝沾得微潮,发梢挂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钻,顺着脸颊往下滑,却没汇成水流,只是在下巴尖悬着,轻轻一晃就滴落在立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勾勒出饱满的额头轮廓,像被雨水洗过的鹅卵石。
      书包是最普通的黑色双肩包,带子上挂着个洗褪色的布偶挂件,是麦当劳去年的儿童套餐赠品,米老鼠的耳朵都磨掉了一只,尾巴处的线也松了,露出里面的棉絮。跑起来的时候,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的,撞得她后背发疼,却丝毫没影响脚步的轻快,像只快活的小鹿。
      "江野!洛莉!馆云!"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咬碎了冰糖,在门廊下荡出小小的回音。
      看见三人站在罗马柱旁,眼睛倏地亮起来,那光芒比代馆云发卡上的钻石还耀眼,脚步更快了些,跑到近前时还差点被地砖缝里的青苔滑了一下,代馆云快走两步扶着她站稳,她脸上却笑得更甜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左边的梨涡里还沾着一颗水珠。
      "早上好呀!"她站在三人面前,微微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发梢的水珠落在立领上,顺着缎面的纹路往下渗。
      校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块电子表,表带是塑料的,已经有些开裂,屏幕上显示着早上七点三十五分。
      江野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是纪梵希的限量款,包装上印着小鹿图案,递过去时抬了抬下巴,指尖不经意间碰到许怀星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许怀星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结果把水珠擦得更匀了,反而像在脸颊上敷了层水膜,皮肤透着水润的光泽。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左边的虎牙缺了个小小的角,是小时候爬树摔的。
      "你头发怎么湿成这样?"徐洛莉皱了皱眉,秀气的眉毛像柳叶般蹙起,从自己的铂金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折叠伞——伞面是淡粉色的,印着迪奥的经典花纹,伞骨是银色的金属材质,"拿着,下次下雨可以让我们去接你,拐个弯的事情。"
      "谢谢洛莉!"许怀星接过伞,手指小心地捏着伞骨,生怕弄坏了这精致的小东西,刚收好就被代馆云拉住了手腕。
      代馆云搭在臂弯里的定制西装外套滑落了些,露出里面白色袖口,她指尖微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触碰到许怀星温热的皮肤时,许怀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跟我来。"代馆云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拉着她就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我更衣室把头发吹干,湿气进了头皮,下午会头疼。"
      "啊?不用不用!"许怀星连忙摆手,书包上的布偶挂件随着动作晃悠,"就是有点潮,一会儿太阳出来就干了,再说教室里有暖气呢。"
      "湿着头发容易头疼。"代馆云没回头,脚步却没停,指尖微微用力,带着许怀星往回廊深处走。
      她的指腹带着薄茧,触在许怀星的手腕内侧,有点痒又有点暖。
      她的更衣室在三楼的VIP休息室,是代家捐建楼时特意留的房间,得坐专属电梯上去。
      里面有独立的卫浴和吹风机,连镜子都是带加热功能的,冬天不会起雾,梳妆台上摆着护肤品,瓶瓶罐罐都是法语标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柑橘香——那是代馆云常用的香水味道,前调是柠檬和佛手柑,中调混着点茉莉的清香,后调是沉稳的雪松。
      江野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白色校服的身影并排走着,黑色立领在灯光下划出两道笔直的线,像宣纸上的两道墨痕,浓淡相宜。
      徐洛莉从学校的补急站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补急站的玻璃柜里摆着各种应急用品,从卫生巾到创可贴一应俱全。
      她把包装袋拆开,塞进包里,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馆云的定制外套,昨天刚从米兰寄到的吧?我妈在秀场上见过同款,说是用了什么新技术,下雨都不会湿。"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能不能给我过过呢?诶!我们的月考分班不是应该要出来了吗?老师上周说今天贴,怎么还没看见?"江野撇了她一眼没接话。
      只是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黑色立领,立领的缎面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绣着的鸿雁校徽是崭新的——去年冬天在雪地里摔过一跤,领口沾了泥渍,留下了淡淡的印记,被她扔了。
      门廊的钟楼敲响了七点四十五分的钟声,悠远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青铜特有的厚重感。
      江野转身往明德楼上走,白色校服裤的裤脚扫过青石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暗曜黑的球鞋踩过水洼时,洇出小小的圆晕,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填满。
      徐洛莉跟在她身后,小皮鞋叩地的声音像在数着节拍,嗒、嗒、嗒,和着雨声形成奇妙的韵律。
      两人的影子被门廊的灯光拉得很长,黑色立领的轮廓在地面上格外清晰,像两条不愿分开的线,在青石板上蜿蜒向前。
      回廊两侧的玻璃窗擦得一尘不染,映出两人并行的身影,江野的身影更瘦些,肩膀线条利落,徐洛莉则是柔和的曲线,像水墨画里的工笔与写意。
      雨丝敲在玻璃上,画出细密的水痕,把窗外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朦胧的色块。
      江野被徐洛莉拉去看分班表,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们踮着脚张望,白色的身影挤在一起,像一群待放的栀子花。
      "来来来,看一下我们在哪里......"徐洛莉扒开人群,手指在公告栏上滑动,"高一(1)班有馆云的名字......(2)班有江野......我在(2)班......怀星在(3)班......这学校不会做表格吗?我们四个不应该在一起的吗,怎么就拆开了......"
      她一边念叨一边反复确认,精致的眉头皱成了小山,手指点在"许怀星"三个字上,那字迹有点歪歪扭扭,像是用旧了的钢笔写的,和旁边印刷体般的名字格格不入。
      回廊深处,代馆云已经把许怀星拉进了更衣室。
      房间里温暖如春,中央空调正吹着24度的暖风,墙上挂着几幅印象派的画作复制品,其中一幅是莫奈的《鲁昂大教堂》,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色彩。
      代馆云把搭在臂弯里的定制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外套的翻领处绣着家族的暗纹,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按下墙上的开关,浴室的玻璃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的烘干机——是德国进口的品牌,据说能在十分钟内烘干一件大衣。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热风拂过许怀星的发梢,把水珠吹成细小的水雾,在暖光中升腾。代馆云握着吹风机的手很稳,手腕几乎不动,只靠手指调整方向,指尖偶尔碰到许怀星的头皮,她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一下,耳朵尖微微发红。
      "你看你,立领都湿了。"代馆云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浸在温水里,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衬衫的包装袋还没拆,上面印着意大利语的标签,"先换上这个,校服拿去烘干。"
      许怀星愣了一下,看着那件衬衫——领口是柔软的棉布,没有黑色缎面的硬挺,却绣着和代馆云外套上同款的暗纹,银灰色的丝线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不太好吧......"她小声说,手指捏着自己湿透的校服领口,那里的缎面已经有些起皱。
      "穿着。"代馆云把衬衫塞到她手里,转身去调烘干机的温度,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最终停在40度,"你的校服湿了,穿着不舒服,会感冒。"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山涧里的石头,沉默却有重量。
      许怀星捧着衬衫,指尖碰到棉布的质地,柔软得像云朵,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么好的布料,比她最好的那件过年穿的衬衫还要舒服,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和代馆云身上的味道一样。
      吹风机的声音渐渐停了,许怀星的头发变得蓬松柔软,发尾微微卷曲,带着淡淡的柑橘香——那是代馆云常用的香水味道,此刻正随着暖风在空气中弥漫。
      代馆云把吹风机放回原位,转身时看见许怀星正对着镜子发呆,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干爽的发梢,像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转过来。”代馆云从衣柜里拿出一把桃木梳,梳齿圆润光滑,是去年去苏州时特意找老手艺人定制的。许怀星乖乖转过身,头顶的碎发还在微微颤动,像刚破茧的蝴蝶扑扇着翅膀。代馆云握着梳子的手很轻,从头顶缓缓梳到发尾,桃木梳划过发丝的声音沙沙作响,偶尔碰到打结的地方,她会停下来耐心地一点点解开,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好了。”代馆云把梳子放回梳妆台,上面摆着一排护肤品,瓶身都是简约的磨砂玻璃材质,标签上的法语字母纤细优雅。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定制外套,往许怀星身上比了比,黑色的羊毛面料衬得她的白色衬衫愈发干净,衣摆刚好到膝盖,露出纤细的小腿。
      “穿上吧,外面还在下雨,教室空调开得足,别着凉了。”代馆云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自然地帮她把外套披在肩上,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脖颈,许怀星像被羽毛搔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引得代馆云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许怀星低头扣纽扣,黑色的纽扣是牛角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回纹,她的手指有点笨,好几次都没对准扣眼。
      代馆云伸手帮她,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许怀星的指尖带着点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骑车磨出来的,而代馆云的手指修长光滑,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谢谢。”许怀星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烫,她总觉得穿这么贵重的衣服像偷来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书包上的米老鼠挂件还在晃悠,和身上的高级定制外套形成奇妙的反差,却意外地不突兀。
      代馆云没说话,只是拿起她湿透的校服,走到烘干机前打开舱门。
      校服的白色衣身已经有些泛黄,袖口磨出了毛边,黑色立领的缎面也起了球,却被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
      代馆云的手指拂过领口的银色校徽,那上面的鸿雁图案已经模糊不清,针脚处还沾着几根细小的线头——这是学校统一发的校服,穿了两年,像老伙计一样陪着许怀星。
      “烘干需要点时间,放学来拿吧?。”代馆云关上舱门,按下启动键,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透过玻璃门能看到校服在里面缓缓转动,被暖风包裹着。
      她转身时,目光落在许怀星手腕上的电子表上,表带裂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塑料机芯,表盘上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
      “这个该换了。”代馆云伸手碰了碰表带,语气平淡,“周末去买块新的。”
      “不用不用!”许怀星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像护住什么宝贝,“这个还能用呢,去年生日我妈给我买的,才用了一年。”她说到“妈妈”时,声音低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表带的裂缝。
      代馆云没再坚持,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个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缠在表带的裂缝处,透明的胶面刚好盖住破损的地方。
      “这样就不会刮到皮肤了。”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处理一件易碎的瓷器,创可贴的边缘被她捏得服服帖帖,没有一点褶皱。
      许怀星看着手腕上的创可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发酸。
      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把书包往身后挪了挪,让米老鼠挂件贴在背上,像抱着个秘密。
      更衣室的挂钟指向七点五十分,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催促。
      代馆云拿起自己的手包:“走吧,要早读了。”她率先走向门口,黑色的身影在暖光中像幅剪影,许怀星连忙跟上去,外套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扫过小腿时有点痒。
      两人走进电梯,镜面的轿厢映出彼此的身影,代馆云站得笔直,像棵挺拔的白杨,许怀星则有点拘谨,双手交握在身前,像株含羞草。电梯下降时微微失重,许怀星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代馆云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没说话。
      电梯门打开时,刚好撞见从公告栏那边过来的江野和徐洛莉。徐洛莉正噘着嘴抱怨:“凭什么把我们拆开啊,我要去找教务处主任,就说我们四个必须在一个班,不行就让我爸给学校捐栋实验楼。”她看到代馆云和许怀星,眼睛一亮,“正好,馆云你也去,你说话比我们管用。”
      代馆云的目光扫过徐洛莉气鼓鼓的脸,又看向旁边的江野,江野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尖夹着片掉落的玉兰花瓣,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怎么了?”代馆云问,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分班表啊!”徐洛莉把她拉到公告栏前,手指重重地戳着玻璃,“你看,我们四个被分到四个班,这合理吗?高一的时候明明说好要一起进实验班的。”她的语气带着点委屈,眼眶微微发红,像被抢了糖果的小孩。
      代馆云歪着头看了看公告栏,上面的红纸黑字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标题处用毛笔写着“高一新生分班表”,字迹苍劲有力,是校长的手笔。她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像冰棱碎裂:“我们好像不是刚开学吧?”
      江野抬眸看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指尖的玉兰花瓣被捏得变了形。
      徐洛莉还没反应过来,皱着眉问:“什么意思?分班和开不开学有什么关系?”
      代馆云指了指标题下方的小字:“这个是我们高一新生的了。我们要找的不是月考吗?。”她的语气带着点戏谑,目光落在徐洛莉涨红的脸上,像在欣赏一幅有趣的画。
      徐洛莉:。。。敢耍我
      徐洛莉愣了三秒,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双手捂住脸:“啊!我居然没看到!”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羞又气,肩膀微微颤抖,“太丢人了……”
      江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是那种很轻的气音,像风吹过竹林。
      她走到徐洛莉身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上周月考你考傻了而已。”
      “才不是!”徐洛莉放下手,囧着脸,却还是嘴硬,“我就是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她的眼镜昨天落在画室了,今天早上急着出门没带,看东西确实有点模糊。
      代馆云从包里拿出一副金丝边眼镜递给她,镜框是纯钛的,镜腿上刻着细小的花纹:“我的备用眼镜,度数应该和你一样。”这是她特意让管家准备的,知道徐洛莉总是丢三落四。
      徐洛莉戴上眼镜,看清了公告栏上的标题,脸颊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拉着许怀星的手晃了晃,撒娇道:“怀星你不许笑我。”
      许怀星连忙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我没笑。”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浸了蜜的糖水。
      江野看着她们打闹,转身往教室走,白色校服的身影在走廊里格外显眼。
      顶灯从上面照下来,在她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黑色立领的轮廓在光线下像条优雅的线。
      “等等我!”徐洛莉喊道,拉着许怀星追上去,代馆云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落在许怀星身上,像怕她跑丢的家长。
      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白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流动,像一条白色的河。
      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岳阳楼记》的句子顺着窗户飘出来,和雨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属于清晨的交响曲。
      许怀星被徐洛莉拉着跑,代馆云的外套在身后扬起,像只黑色的翅膀。
      她回头看了一眼,代馆云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
      许怀星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转过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教学楼的楼梯是大理石的,扶手被磨得光滑,许怀星跑上去时,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吱吱”的响声,和徐洛莉的皮鞋叩地声形成奇妙的二重奏。
      代馆云走在最后,脚步从容不迫,黑色的身影像墨滴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到二楼时,徐洛莉在(2)班门口停下,抱了抱许怀星:“中午一起吃饭呀,我让家里送了佛跳墙。”她又看向代馆云,“老地方见。”
      江野往(2)班走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代馆云把许怀星送到(3)班门口,“放学记得去拿校服。”她的指尖拂过许怀星的发梢,带着点不舍。
      “嗯!”许怀星用力点头,看着她转身走向(1)班,黑色的校服外套在灯下像只优雅的黑天鹅。
      她走进教室时,同学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带着点好奇——毕竟很少有人能让代馆云亲自送到门口。
      许怀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埋头刷题,校服的袖口沾着黑色的东西,脏兮兮。
      许怀星放下书包,米老鼠挂件碰到桌角发出“叮”的轻响,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又低下头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像珠帘,把世界隔在一层朦胧的水汽里。
      许怀星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像抹了油的绿宝石。
      她忽然想起代馆云帮她吹头发时的样子,手指的温度、柑橘的香气、还有那把桃木梳划过发丝的触感,都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早读铃响了,教室里的读书声整齐划一,许怀星翻开语文书,目光落在《雨霖铃》的句子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读书,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走廊里,代馆云站在(1)班门口,回头望了一眼(3)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校服的黑色立领,像幅精心绘制的水墨画。
      雨还在下,却仿佛不再冰冷,因为有那么多温暖的瞬间,正藏在这旧雨新檐下,悄悄发芽。
      教室后排传来几声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还有同学趁着课前最后几分钟低头刷手机的按键音。
      就在这时,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班主任走了进来。
      这位刚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叫林砚,个子很高,肩膀挺括,一身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
      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偶尔反射出窗外的雨光。
      大概是一路从政务处跑过来的,他呼吸还有些微促,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抬手抹了把脸颊上沾着的雨珠,露出的皮肤是那种常年待在室内的冷白色。
      他手里攥着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学校的校徽,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白——那是他从入职第一天就带在身边的东西,班里同学都知道,那本子里记着每个人的出勤、作业情况,还有每次考试后的分数分析。
      林砚走到讲台前,把笔记本“啪”地放在桌面上,皮质封面与光滑的讲台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后排刷手机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桌肚里塞,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按在笔记本上,来回拍了两下,指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腹泛出淡淡的粉色。
      “都抬抬头,”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还夹杂着一丝被雨水浸过的微哑,“开班会了。”
      目光扫过全班,他停顿了两秒,视线在几个还低着头的同学身上稍作停留,语气里添了点不容置疑的坚决:“手机都收一下,放桌肚里或者交给我暂存,这节课重点讲分班的事,认真听。”
      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手机被塞进书包或桌肚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怀星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按灭,轻轻推到课桌最里面,目光重新落回林砚身上。
      林砚见大家都收好了手机,才继续说道:“今天下雨,操场上都是水升国旗仪式就取消了,不用去集合了。”
      这话一出,教室里明显松了口气,后排问:“老师那跑操呢?”
      “不用了,你想跑吗?我陪你。”林砚笑着说完。
      许怀星也觉得肩头的紧绷感散了些——下雨天去操场站着,光是想想裤脚沾满泥水的样子就让人不舒服。
      但这份轻松没持续几秒,就被林砚接下来的话打散了。
      他拿起讲台上的笔记本,翻开封面,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一边用手指点着纸页,一边说道:“还有件事,等下我会在班群里发这次月考的分班名单。”
      教室里瞬间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真的按成绩分啊?”“我上次数学考砸了,不会被分到最差的班吧?”
      林砚抬了抬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等议论声渐渐小了,才继续说:“这次分班,完全按照月考成绩来定。”他特意加重了“完全”两个字,语气很笃定,“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分班结果是定型的,从这节课之后,大家就按新的班级去上课了。”
      坐在许怀星前排的女生猛地回过头,脸上带着焦急:“林老师,那之后还会调吗?”
      “会调,但要等到期末考结束。”林砚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着,“期末考的成绩会直接影响下学期的分班,到时候该升的升,该降的降,全看你们这几个月的努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的每个角落,最后落在教室中央:“现在可以收拾东西了,到门口排好队,等下我会发个表格到群里,你们就按照对应班级的走。”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
      椅子摩擦地面的“吱嘎”声、书本被塞进书包的碰撞声、同学间互相询问“你估摸着能去哪个班”的声音混在一起,把窗外的雨声都盖了过去。
      许怀星打开书包,把桌面上的课本一本本放进去,手指触到语文课本里夹着的那张月考作文卷,上面的分数不算高,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留在重点班。
      林砚站在讲台上,看着眼前喧闹的场景,没有出声催促。
      他摘下眼镜,用衬衫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水汽,重新戴上时,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帘上,嘴角似乎牵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上学时分班的场景,那时的他,也和台下这些学生一样,既紧张又期待吧。
      雨还在下,校门口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叶片上的水珠落下来,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教室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同学们背着书包陆续走到门口,排起歪歪扭扭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期待或忐忑的神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分班结果——那扇新的教室门后,藏着他们接下来几个月的青春轨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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