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灰烬和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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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这是五分钟内的第三次。宋霜烬无奈的叹息，站在公告栏前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许多未接来电，都来自一个备注，母亲。
此时屏幕又弹出一条消息。
母亲：霜霜，这种辩论赛就是浪费时间，你没必要去的，好好学习好吗？
宋霜烬手指机械的敲击键盘:妈妈，我有分寸。
母亲的消息又连续发过来，宋霜烬关了手机，闭眼不再看。
走廊的拐角突然闯出一个身影，带着夏日的燥热，撞上了宋霜烬。怀中的书散落一地，书页卷曲的飞鸟集摊开在地上。宋霜烬立马蹲下身要去捡，一只苍白的手先她一步拿起了书。鹅黄的便签纸滑落，上面写着“我像灰烬等待一场不可能的风。”
“文艺病晚期患者。”随着递来的书本，还有一声嘲讽的嗤笑。
宋霜烬抬头看去，撞进一双淬着冰的眼睛。对方的眼神从宋霜烬虎口的疤痕处扫过，指尖松开书本：“高二（一）班陶鸷淮，希望预选赛的队友不是你。”
男生越过宋霜烬拿起笔，在公告栏前粗暴的签下名字，转身离去。末了，头也不回的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大概率没被风吹过。”
风卷走最后一片落叶。
宋霜烬捏着被揉出折痕的《飞鸟集》，指腹反复摩挲着虎口的疤痕，那里被刚才的动作牵扯得隐隐发疼。鹅黄色便签纸还躺在脚边，瘦金体的字迹被风掀起边角，像一只濒死挣扎的蝶。
宋霜烬蹲下去捡便签。纸片被空调吹得翻了个身，背面朝上，露出另一行小字："但灰烬里藏着火。"
指尖触到公告栏下方的报名表，陶鸷淮的名字刚劲有力地落在第一行，墨迹还带着未干的亮泽。宋霜烬咬了咬下唇，从口袋里摸出笔，在第二行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面，留下一道狰狞的墨痕。
“宋大学霸，”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你需要狠狠对待的是待会儿辩论赛的对手，而不是这张可怜的公告板。”
宋霜烬笑着转头，“那黎班长，请问预选赛的辩题出来了吗？”
“一会抽签。”黎焕铱结果宋霜烬手中的笔，在公告栏下方签了字。
走廊尽头的钟指向一点，离预选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一个女老师走进来，手上拿着托盘“来抽签吧，一人就随机辩题即兴辩论三分钟。”
金属托盘里，折叠整齐的辩题卡泛着冷光。宋霜烬站在抽题区，指尖还残留着走廊碰撞时的钝痛——虎口的疤痕被指甲无意识摩挲，泛起一层薄红。
宋霜烬伸手进托盘，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刹那，腕骨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不是故意的触碰，更像有人转身时带起的风，却让她指尖一颤，抽中了最底下那张卡。
展开的瞬间，“人性本恶”四个字刺得她瞳孔骤缩。
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气声，有人议论“这题好难”。她指尖在“恶”字上顿了顿，余光瞥见陶鸷淮正看向她，眼神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宋霜烬收回目光，将辩题卡按在讲台边缘，指腹划过纸面。刚才散落的《飞鸟集》里那句“我像灰烬等待一场不可能的风”突然撞进脑海，她低头，从陶鸷淮身边经过时低声言语：“风不来时，灰烬本身就是火种。”
托盘里未被抽走的辩题卡还在轻晃，而她手里这张“人性本恶”，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正等着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剖开所有虚饰的温情。
预选赛开场铃声尖锐地划破走廊。
宋霜烬走上讲台的脚步很稳，耳麦里传来自己的呼吸声。她没看稿纸，直接抬眼看向评委的方向：“今天，我方的观点是人性本恶。有人说婴儿不会手握屠刀，却忘了人类是唯一会主动猎杀同类的生物。”
台下响起倒抽气声，她指尖敲了敲讲台：“《蝇王》里的孩子们，在没有规则约束的孤岛上，最快学会的不是合作，是用石头杀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观众席。
黎焕铱的目光和她对上，笔尖在“逻辑尖锐”四个字下画了波浪线。
陶鸷淮突然举手，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说这话的，往往是第一个拿起石头的人。恶是环境藤蔓。”
裁判适时出声：“其他选手请不要随意打断正在发言的选手。”
“对方说恶是环境藤蔓，”宋霜烬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可藤蔓能攀附，前提是树干本身就有裂缝。就像有人站在阳光下，却偏要嘲讽阴影里的人——”她的视线再次与陶鸷淮相撞。
陶鸷淮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裁判席再次提醒：“选手注意时间，论点需结合数据支撑。”
宋霜烬收回目光，翻开笔记本：“根据哈佛大学道德发展研究，73%的儿童在无人监督时会选择欺骗，这不是后天习得的技能，是本能。”她念出数据的语速平稳，仿佛刚才的锋芒只是错觉。
投票结束时，裁判席的议论声很轻。
最终入选名单确定下来，一辩是全场数据支撑最多的黎焕铱，二辩是类比犀利的陶鸷淮，三辩宋霜烬，四辩是一个看起来很潮流的女孩，叫钟槿懿。公告栏上墨迹未干的名字挨的太紧，在风里几乎要融为一体。
宋霜烬看着陶鸷淮起身离场的背影，对方经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歪理说得再顺，也成不了真理。”
宋霜烬没回头，黎焕铱若有所思的在便签上记下了什么，然后理好纸张，挽起宋霜烬的手：“大学霸，走了？”
宋霜烬笑着拿起纸笔：“日理万机的黎大班长又要去干什么，这么急着走，需要帮忙吗？”
“学生会的资料还没整理呢，你这个闲人体会不到这种痛苦。”黎焕铱苦恼道。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黎焕铱掉落的便签纸正好被夕阳罩住，未干的墨痕闪闪发光，上面写着四个字，“危险组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灰烬和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