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缘》kathyand

2、有人的地方总有是非

　　无情临走前的那句话，仅仅只在20分钟之后就被证明是错误的，至少在顾惜朝的世界里，它彻底错了。
　　俞美遥，在“魔客”咖啡馆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一个风姿绰约、出手阔绰的美妇人，爱恋着比自己小了足足十几二十岁的小吧台，每天来捧他的场。这本该是个浪漫的故事。只可惜，身为主角之一的顾惜朝完全没有入戏的自觉，生生让这场女财男貌的折子戏变成了一桩血腥的凶杀案。
　　大煞风景！
　　“你被解雇了。”这是无情走后老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顾惜朝略显吃惊，但心里也隐约觉得可能大概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还是没有太大的慌乱。
　　“为什么？哼哼！小朝你发达了，犯得着跟我们这些穷一辈子的人混么？”外场的小宣即刻叫了起来。
　　顾惜朝隐忍地皱了皱眉，不理会小宣，只对老板解释，“老板，你知道我跟那位俞小姐没关系，我需要这份工作。”他的声音，还是很平和，他在向老板述说这样一个事实，却并非恳求老板别解雇他。
　　老板却无动于衷，只是拿出薄薄的一叠钱，递给他，“这里出了人命，生意还能不能继续下去都是个问题。你跟那俞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也管不了。总之，我们这里不能再留你。”
　　顾惜朝习惯性地咬了咬唇，默默地接过了那叠钱。
　　刚想走，老板却又出声了，“我就是可怜白林，不但要把一身调酒的功夫教给你，到最后，还要给你当替死鬼。唉……”
　　顾惜朝的身子轻轻颤了颤，难道今天死的是我，才是应该的吗？我又做错了什么？身为吧台，倾听也是工作之一。是俞美遥自己分不清楚，我从没有给她任何暗示，甚至多次跟她说得清楚明白！可多年来的习惯，已经让他懂得在什么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只道：“老板，你放心。‘百凤朝凰’我以后不再调制就是了，既然它是老师发明的，就让他跟着老师成为绝响吧。”
　　老板的脸，在香烟的烟雾中渐渐迷失了。顾惜朝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魔客”咖啡馆。
　　走出门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已经夜深，竟还有些许寒意。顾惜朝缩了缩脖子，把衣领拉高，一路踩着水花而去。
　　寂寞么，当然。但早已习惯。他早就明白，有的人注定只是过客，于他，于他们，皆然。缘分已尽，就该各奔东西，仅此而已。
　　回到住的地方，房东太太已经像门神一样杵在那里，黑着一张脸。顾惜朝不禁失笑，幸好今天被解雇，若仍是正常上班，那她岂不是要白白等上一夜？城市，钢筋混凝土森林的生活竟冷漠如斯，在这里安顿下来已经一年，房东太太竟仍不知他的工作是典型的晚出早归。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考虑贩毒也无人知晓？
　　“钱，下个月的房租！”简单直接，没有任何横曲扭折，一切讲求效率，也好，甚好。
　　但问题却在顾惜朝自己的身上。本来租这里是因为离工作的地方和辅导班都近的缘故，但现在，高考已经结束，只等放榜，再加之今天失业。似乎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俞美遥！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究竟疯到什么地步，虽然一直没让她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可是去“魔客”咖啡馆求职的时候的确登记了联系地址，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得不防。“抱歉，我不想租了。”
　　“不租了？”房东太太的脸立刻拉得比驴还长，“不租就给我搬出去！马上就搬！”
　　现在搬？好吧，理论上，他应该可以住到明天早上。但现在，嗯，已经是半夜12：37，那就算了。跟女人吵架，实在是很恐怖的事。“那等我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走。”
　　顾惜朝如此一说，房东太太反而有些诧异，三更半夜被人赶走，居然还能保持好修养？究竟要说他有教养有文化，还是该说他虚伪到及至的好？摇摇头，不想管那么多。现在谁人不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要多久才搬好？”
　　顾惜朝偏头想了想，除了一些必须的衣物和书本，他也没有其他任何财产。“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你再来收钥匙吧。”
　　但显然，顾惜朝如此配合，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赞赏。房东太太只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准备跑路。这个想法，在第二天一早俞美遥追来的时候，在她的心里得到了证实。在没有找到顾惜朝本人，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之后，俞美遥无奈离去。
　　房东太太一边打扫房子赶走晦气，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长那么俊，年纪又轻，又是一个住，果然是被人包养的。”接着又教训自家女儿，“等你长大了，记得要带眼识人，像这种小白脸一定不能惹！你敢带回家来，我打断你的腿！”
　　房东太太的女儿扁扁嘴，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舍，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哥哥其实人很好，会教她功课，笑起来很好看，比月亮还好看。当然这样的话，是不可以对妈妈说的，她可不想被念死！
　　顾惜朝拖着行李箱去看榜的样子稍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但他也没有计较太多。虽然很有把握，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忐忑。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在长长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顾惜朝，汴京大学，建筑系。
　　建筑系今年招了106人，他居然是第103名，吊车尾。不过，能考上就很好了。毕竟已经两年多了。久违了，汴大，我终于可以进你的门。顾惜朝笑了笑，去取了录取通知书。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事是：生计！很老套的问题，老套了快三年了。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还是一样要老套下去的。将录取通知书珍而重之地放好，顾惜朝再度踏上了求职之路。
　　在顾惜朝的背后，那张榜单上，有一行字，是这么写的：
　　戚少商，汴京大学，建筑系。
　　建筑系今年招了106人，戚少商是系里的头名状元。他与顾惜朝的名字相差了101个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