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有缘》kathyand

10、道是有情却无情

　　顾惜朝走进“旗亭酒吧”的时候是下午，那个时候酒吧里还没有客人，老板高鸡血一个人在吧台后面忙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吝啬刚刚气走了一个工读生。当然高鸡血本人是不觉得的，现在的学生都太娇贵了，吃不起苦，这才是结论。
　　挂在酒吧门帘上的风铃轻响了一下，顾惜朝走了进来。
　　借着门外灿烂的阳光高鸡血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俊美，是第一印象。他在汴大附近开的这个“旗亭酒吧”也已经多年了，来来往往的学生见了实在不少，但眼前的这个，可以名列历届帅哥TOP10。背着光，他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可脸上却是冷冷的淡漠，很有种清冷出尘的味道。
　　“请问，你们这里在请吧台？”他淡淡地开口，眉宇之间竟有种厌世的倦意。
　　这个身穿白色休闲上衣和藏青长裤的小帅哥显然很懂得搭配自己，但很显然，他大概并不懂如何应征。这是高鸡血心里的想法，但他还是说：“是。你来应征？”
　　这次，顾惜朝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头。
　　“会煮咖啡？会调酒？”高鸡血接着问。
　　顾惜朝又点头。
　　“这里的吧台不但要会煮咖啡和调酒，更重要的是会聊天。”高鸡血皱眉，抱胸坐在了吧台后。“你知道，这里人来人往都是学生，总要聊聊天……”
　　“工作的时候，我会说话。”顾惜朝的回答，差点让高鸡血从高高的椅子上摔下去。真是的，见过拽的，没见过这么拽的！要拽，大家一起拽！“今天晚上来上班，7点。”
　　“好。”顾惜朝应了一声，离开了“旗亭酒吧”。

　　“这是什么？”
　　“自由古巴。”
　　“这个呢？”
　　“玛格丽特。”
　　“这个呢？”
　　“血腥玛丽。”
　　事实上，工作中的顾惜朝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极有耐心。他一边擦拭杯子，一边问追命，“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
　　“我又不常喝这种酒！”追命分辩道，“就像你，会调酒但也不代表酒量好啊。对吧，小冷？”
　　被硬拉来捧场的冷血只是微微一点头，没有开口。另一边的戚少商却耐不住，问道：“那么多种调酒类型，都要记得？”
　　“不然呢？难道在这里还边看书边调酒给客人？”顾惜朝笑着反问。他与戚少商之间，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顾惜朝对戚少商的亲近不再戒备森严，但也一样是有底线的。
　　戚少商摇头，叹了气，开始品尝顾惜朝推荐给他的“黑俄罗斯”。
　　至于追命，顾惜朝推给他一杯“尼克拉斯加”。
　　追命有些好奇地看了那酒杯上的柠檬和砂糖半天，然后问道：“怎么喝？”
　　“用柠檬包住砂糖，在嘴里用力一咬，等口中充满甜味及酸味后，再一口喝下白兰地。”顾惜朝笑着道，他喜欢勤学好问的乖孩子。接着伸出手去，理了理追命的衣领，“这是在口中调制的鸡尾酒，很有趣，是吗？”
　　追命兴奋地点头，有的吃、有的玩，当然是最开心不过了。
　　而顾惜朝的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滑过了冷血，最后才落在追命身上，“想不想学？”
　　不等顾惜朝邀请，追命已经跳进了吧台。
　　这下，连戚少商也感觉到了有问题，顾惜朝待追命，似乎好得太过了。至于冷血，他的脸上已然罩了一层寒霜，将酒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冷血转身离开了“旗亭酒吧”，甚至没有跟追命招呼一声。
　　“小冷，你看我的……”追命刚想拿自己新调好的酒献宝一下，却哪里看得到冷血的影子？心里一下子空空落落的，连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戚少商见他不快，赶紧道，“他有急事。”但即便如此，追命也已经失了兴致。戚少商有些怨责地看了顾惜朝一眼，隐约感到他是故意的。
　　顾惜朝却不多言，明亮的眼眸像猫眼石一样通透，却也像猫眼石一样多变。

　　冷血有女朋友的事，是在那天之后隐约传开的。先是传冷血和一个叫凌小刀的女孩子谈得来，冷血一向冷淡，对女生更是早已练就了“视而不见”神功，能够和冷血谈得来的女孩子，自然是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之后再发觉凌小刀是个美貌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那冷血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还用说吗？
　　对于这个消息，戚少商只是震惊，他心里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究竟应该怎么样，却又说不上来。
　　至于顾惜朝，在听了戚少商说“冷血有女朋友”的话之后，却只是冷冷一笑。意料之中，意料之外？与他有什么相干？于是，埋头念书，别人的是非，他无暇过问。
　　但话虽如此，可当他看到追命醉到在他怀里的时候，心里却仍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呢，又乖巧又体贴，长得也很可爱。即便是我，也一定会喜欢的。”追命睁大着眼睛看着顾惜朝，认真地问他，“可我为什么不开心呢？……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小冷有女朋友了，我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这里，”他按着胸口抱怨，“这里闷闷的，喘不过气，为什么会这样？”
　　“追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顾惜朝有些慌乱地答他。说不知道，是因为他明白如果追命不懂，那就永远都不要懂，那才是幸福的。至于会慌乱，却是因为他没有料到追命竟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扶着沉沉睡去的追命坐在一边，顾惜朝的心不禁有些凉。感情，他没有经历过，但却并非什么都不懂。当吧台那么久，听的最多的，就是听客人哭诉他们的感情经历，爱人的不被爱，被爱的不爱人，相爱的要分开。真真假假，谁都有委屈，谁都是最惨的那个。异性之间、同性之间，根本就没有区别。或者，也是有区别的，那就是同性之间的感情比异性之间的感情更脆弱，更容易消失。听的多了，顾惜朝自己也累了，更何况他本身也是个不信任感情的人。
　　冷血对追命有异样的情愫，他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顾惜朝。只因为这样一段段感情变化蒸腾发酵，他已看得太多，多到已经麻木，看了开头就可以原原本本地说出之后所有的经过结果。本来不想理会，只是想到追命对他也是真心相待。于是，那天教追命调酒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却没有料到冷血竟然连如此简单的考验也通不过，奈何？
　　爱情，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既然玩不起，那早点三振出局，给别人让出位置，也好。想到这里，唇边又有了一丝冷笑，他扶了扶追命的手臂，低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值得！”
　　没有人值得你掉眼泪，值得的人不会让你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