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河童丈夫（星际ABO）》馄饨灯

16、午夜速递员（1）

　　“就凭您需要一个机会。”

　　贺一很笃定，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前不久，我经手了一份《星际赛鸽协会南渚星分会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名单》的二次审核，我记得很清楚，这次的组织方在用人上出过岔子，临时空出了一个岗位，悬而不决。当时负责协助这个比赛的办公室主任找我们推荐过几个人选，但因为是救急，替的还是被查出作风问题的Omega的岗位，一直没有人愿意顶上这个缺。”

　　“你再说一次。”

　　“……《星际赛鸽协会南渚星分会大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名单》，”贺一很懂他，“您是不是想听这个？”

　　“对的对的，你口条好清楚，念这么像绕口令的文件名字都不会卡顿，”柳风涟乐颠颠地笑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你调查我？”

　　“不是我调查您，而是工作需要，我得查看您的背调，这是您主动提交的，不是吗？”

　　“怎么了，我的背调有问题？”

　　“您的背景很干净，当然，履历也很干净，作为高级机甲师的配偶，参与组织官方活动次数‘0’，被邀请作为贵宾出席活动次数‘0’，在社交圈没有任何存在感，如果不是天性淡泊，这本身就是您不被其他贵妇接纳的佐证。现在您接下这个摊子，我只能认为，您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而且是非常需要。”

　　“你说话不太中听。”

　　“谢谢肯定，至少说明我说的都是事实，接下来的话，相信您会爱听的。”

　　贺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没有反驳，身体微微后靠，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桌上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上。

　　下一秒，他手腕发力，轻轻一推，协议书滑过桌面，不偏不倚地停在柳风涟面前。

　　“这样的机会，赛鸽协会能给您，中央警局更能给，而且影响力比他们更大，报酬更多，如果在场域内能有建设性的发现，别说是南渚星，就连帝都都有可能向您颁发荣誉，到时候，南渚星的太太们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您，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是？”

　　“协议，”贺一说，“为了体现我的诚意，这是我能拿出的所有条件，只要签字即刻生效，您看看。”

　　柳风涟翻开协议书，墨蓝色的硬质封面在灯光下泛着内敛的金光。

　　内页投射出清晰的全息文字，他快速扫过前面几页关于报酬的细则，满意地挑了挑眉毛。

　　不得不说，中央警局的确是出手阔绰，而且很清楚他想要什么。

　　光是以“特聘场域□□技术顾问”这个身份，给他提供的报酬就达到了六位数，事成之后，许诺给他的媒体表彰发布会，规格更是以星球起步，这远比钱更让他心动。

　　接下赛鸽协会的摊子，本来就是迫不得已中的优选，哪怕他做好，最多也只能在南渚星的太太圈里获得一点‘哦，他居然也能做正经事’的评语，让何童夸上两句。

　　但给警局做技术顾问，他就是南渚星第一个在精神场域协助办案的Omega，以后在圈子里，也能把握住话语权。

　　这样的行动对他的未来影响有多大，他一清二楚。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落在了需要签名的那片空白区域上。

　　“很有吸引力，贺警官，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考虑到。”

　　“什么？”

　　“在我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派一个人去我家，验收管家机器人的家务情况，我不想我老公回来糟心。”

　　“……成交。”

　　成果的精神场域，是一个由规则构筑的世界。

　　由于主体的死亡，他的精神世界已经不复存在，现在要进入的精神场域，是警方强行提取了他的残存意识，重行构造的临时场域。

　　它极不稳定，对外界存在强烈的排异反应，任何违反其规则的人，都会被立刻判定为入侵者，无情排除。

　　因此这次行动，除去柳风涟和贺一，警局一共选拔了十八位优秀的年轻警员，一起参与到精神场域的搜查中来。

　　“要进入精神场域，必须通过警局的意识胶囊进行传送，稍等可能会有一些失重感，那是正常现象，现实当中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

　　在进入前，贺一把一枚微型芯片塞到柳风涟脖颈处，柳风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锁骨一痛，芯片就融入了皮肤内侧，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柳风涟有点不放心，问出的话也带点颤音，“这个，会……会不会影响生育？”

　　“不会，您在想什么？”

　　“那就好，吓死我了。”

　　贺一觉得有点好笑，但看柳风涟一脸担心，还是清了清嗓子，严肃地摇了摇头。

　　柳风涟的锁骨下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正在形成，如果不是刚才被当面植入了芯片，他都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这是目前警方所能使用的最高级别的精神场域内置芯片，能自动绑定你的生物信号，在你进入场域的瞬间，即刻生成紧急脱离端口。一旦你遇到重大危险，只要启动它，它就会强行中断你的意识链接，将你从场域中弹射出来，不过，在完成这次强制抽离后，你将被成果的精神场域拉黑，永远无法再次接入。”

　　“也就是说，我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会保护我，对吗？”

　　“是的，这点可以放心，您是我们开启场域的钥匙，也是维持场域暂时稳定的重要锚点。如果可以，希望您能留守到最后一刻，为我们争取更多探索的时间。”

　　“我明白，哪怕只是看在前报酬的面子上，我也会坚持到最后的。”

　　柳风涟点了点头，指腹下意识摩挲着锁骨下的凸起。

　　其实他也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可既然答应要做，那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留得越久，到时候媒体报道就会写得越好看，他的影响力就会更大。

　　也许何童知道了，他在他心里的分量，就会更重一点。

　　“柳先生，谢谢。”

　　贺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润而专注。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勉强，这是逝者的场域，存在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在它彻底消散前全员撤离，否则就会与场域一同崩溃。您的生命安全是放在首位的，就算失去您的帮助，我们也会再尝试通过其他的方式去寻找线索。”

　　“我明白了。”

　　柳风涟躺进意识胶囊，闭上眼，轻声说道：“开始吧。”

　　意识胶囊开始运作，柳风涟被封闭在黑暗窄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没有光源，外界的声音全部被隔绝在外，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带着对未知的不安，安静地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

　　直到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将他的整个意识粗暴地抓取出躯壳，大片大片的白光在眼前炸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天旋地转的幻觉中。

　　下坠……

　　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

　　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空虚。

　　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从后背清晰地传递上来，他的四肢不再被束缚，伸出手，摸不到的也不再是意识胶囊包裹着黑丝绒的舱壁。

　　柳风涟立刻意识到，他到地方了。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排满了金属管道的陌生空间。

　　空气里满是着机油燃尽后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撑起身，贺一就坐在离他约三米开外的地方，他穿着一身快递制服，背靠着一根粗大的金属管道，正低头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小小的蓝色手册。

　　柳风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被套上了同样的制服，身边有一本同样质感的册子，封皮粗糙，磨损的边角已经干裂起皮，稍微摸一摸就簌簌往下掉渣子。

　　他学着贺一的样子，用袖管擦掉手册上的灰尘，直到手册大概露出原貌，一串歪歪扭扭的字体映入眼帘，上面写着：

　　——《午夜速递快递员入职手册》。

　　“入职？”

　　柳风涟喃喃自语，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记得贺一说过要带他进入成果的精神场域，寻找凶手的线索，让他尽量在这里呆久一点。

　　可没人告诉他，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给他找了个班上？

　　柳风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定了定神，带着满腹的困惑，翻开了手册的第一页。

　　「欢迎您，新入职的午夜快递员！您的工号为X1。根据上级指示，您已被分配至具有特殊服务需求的404片区，负责夜间配送工作。为确保您高效、安全地完成工作，并最终获得自由配送资格，请务必严格遵守以下规则：

　　1. 入职时，您将领取一部专用PDA，PDA是您唯一的导航、通讯和生存指南，请确保电量充足。

　　2. 每日午夜零点，PDA会自动分配当日配送清单，清单包含收件人地址、包裹描述、以及明确的投递时限，所有包裹均需前往片区中央的【中转站仓库】自行领取。

　　·如果包裹出现异常，不要追问原因或擅自打开快递。

　　3. 请谨记，PDA规划的路线是唯一安全路径，严禁偏离路线，偏离可能导致您进入【未测绘区域】，快递包裹必须在投递时间内送达，迟到将被视为严重违规。

　　·配送途中，禁止主动与任何人交谈。

　　· PDA显示的地址可能与实际门牌号有细微差异，若门牌号完全消失或变成无法理解的符号，本次配送作废，立即携带包裹返回中转站。

　　4. 签收过程中禁止使用门铃，不要直视猫眼！敲三下门，清晰说出：“午夜速递，您的包裹已经送达，请【本人】签收。”

　　·若收件人为正常人类，请将PDA的扫码枪对准其手腕内侧，完成签收。将包裹轻轻放在门外，转身离开。

　　·若收件人表现异常，请保持职业微笑，完成签收流程。无论对方说什么，绝对不要回应任何与签收无关的问题，放下包裹后立刻离开，禁止进入收件人家中。

　　·每次成功签收后，PDA会生成一条记录，包含一个6位数的配送编码，务必记住这个编码。

　　记住，那些“门”在您上次配送时可能并不存在，离开时，切勿回头。

　　5. 您的目标是获取【五星好评卡】，系统将根据客户评价随机发放。收到后，于下一个午夜零点，携带【五星好评卡】前往位于【中转站】的【经理办公室】，投入门口邮箱后，立刻离开。

　　请谨记：规则是您的护身符，效率是您的通行证，好奇心是您最大的敌人。当您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请立即在心中默念您最后一次配送时的6位配送编码。坚持住，五星好评就在前方。

　　—— 404片区物流管理部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