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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解气了吗 ? ...

  •   第二天早晨。

      晨露还凝在梧桐叶尖,陆淮已经候在楼下。他斜倚着斑驳的墙根,白T恤被风掀得轻轻晃,嘴里叼着根狗尾草,草叶随呼吸上下颤动,在金红的晨光里划出细碎的弧。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眼,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亮了,像被阳光镀了层金粉,抬手朝我挥时,指尖都带着雀跃:“早上好呀,小辞。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朝他笑了笑,发梢沾着的晨露滑下来,落在颈窝,凉得人缩了缩脖子:“挺好的。”

      “那就好!”他把手里的早餐递过来,牛皮纸袋还带着掌心的余温。他清咳一声故作镇定,指尖却在袋口捏出几道褶皱,耳尖悄悄泛红:“给你,买多了,别多想,不是专门为你带的。”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指尖戳了戳鼓囊囊的袋子,油条的香气混着热气钻出来:“哦?那正好,我也没吃早饭。”

      陆淮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像被朝阳泼了把红颜料。他结结巴巴地犟:“那……那正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接过早餐,指尖触到他的指腹,烫得他猛地缩回手。

      “对了,你今天早上不是有家教课吗?”

      他耸耸肩,把狗尾草从嘴里吐出来,用指尖转着圈玩,草穗扫过手腕留下轻痒的触感:“逃课呗。”眸子在阳光下深得像浸了水的墨,眼下的小痣被光映得愈发明显,“和你比起来,上课不重要。”

      我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头皮的温度:“真的是,你脑子里除了逃课还能装下什么?”

      陆淮低笑着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边,带着草叶的清苦香:“以前嘛,就想着翻墙去网吧,或者蹲在球场看一下午球。”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像有细碎的光在眼底跳。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脑袋缓缓凑近——直到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鼻尖,睫毛在我脸上投下浅影,才停下:“现在想要的东西,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我看着他愣了几秒,晨光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突然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脸颊腾地烧起来,像被扔进了火炉,连耳后都烫得厉害,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

      陆淮瞧着我泛红的耳根,心情大好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指尖带着点打球磨出的薄茧,蹭得皮肤发痒,他眼底的笑意快溢出来了:“走啊,不是说要帮我补习功课?今天去你家怎么样?”那点期待藏不住,像揣了只在胸腔里蹦跳的小兽。

      “啊,我家吗?”

      “嗯哼。”他双手插兜,微微颔首,努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耳根却悄悄爬上红晕,像被晨雾染过,“去你家方便点,还是说……你不愿意?”

      我连忙摇头,视线落在远处被风吹得摇晃的梧桐叶上,声音有点发飘:“没有,只是家里太乱了,书堆得满地都是,怕你不方便。”

      “没事。”陆淮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诱惑,像羽毛搔在心尖,“乱点才像学霸的窝。我又不嫌弃。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转头看他,晨光正好落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星河:“怎么可能,我能有什么秘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唇角扬起的弧度再也压不住,像偷吃到糖的小孩,连眉梢都带着甜,“去你家。”

      两人并肩走着,微风拂过,吹起额前的碎发,缠在一起又散开,像绕不清的心思。路边的早餐摊飘来豆浆的香气,混着青草的味道,把晨光都染得温温柔柔。

      到了家门口,我敲了敲门。指节碰在掉漆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像敲在紧绷的心上。门“吱呀”一声开了,父亲醉醺醺地倚着门框,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像打翻的泔水桶。他眯着浑浊的眼睛骂:“谁有病,大早上敲门?”

      看到我时,他眼睛猛地一瞪,眼球布满红血丝:“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昨天晚上没回来,想饿死老子?还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陆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被乌云罩住的天空。他往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后背挺得笔直,像突然竖起尖刺的刺猬:“说话注意点!”

      他侧身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安抚的温度,像春日融雪落在心上:“别往心里去,有我在。”

      我看着父亲涨红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低声辩解:“我没有。”

      父亲面目狰狞地扬手,手腕上的青筋暴起,像爬着条蚯蚓。“还敢顶嘴?我亲眼看见还能有假!”巴掌带着风作势要打下来,带起一阵刺鼻的酒气。

      陆淮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泛白,像铁钳似的。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够了!再动他一下试试?”

      他往我身前又站了站,几乎把我完全护在身后,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后背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

      父亲眯起眼睛打量着陆淮,像在看什么不入眼的垃圾。他挣扎着骂:“小兔崽子,你谁呀?老子家里的事你少管!”

      “我是谁不重要。”陆淮眸子里泛着冷光,周身的桀骜几乎要溢出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仿佛要把那手腕捏碎,“但你没资格动他。”

      父亲常年酗酒,身形虚胖,此刻青筋暴起却挣不开,怒火“噌”地冒上来,像被点燃的炮仗。他慌乱中拎起脚边的空酒瓶就砸向陆淮。玻璃碎片划破了陆淮的脸,血珠瞬间渗了出来,像在苍白的皮肤上绽开朵红玫瑰,触目惊心。父亲这才心头一惊,酒醒了大半,拎着酒瓶的手僵在半空,嘴上却还逞强:“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陆淮脸上划开一道小口子,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洗得发白的T恤上,洇出点点红。他眼神变得凶狠,像被惹毛的狼崽,牙齿咬得咯咯响:“老东西还真敢动手!”他攥紧拳头,一拳砸在父亲身上。

      “哎哟!”父亲笨拙地侧身闪躲,像只笨重的熊,避开了要害,却还是挨了一拳,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闷响。

      陆淮见他没再上前,胸口剧烈起伏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回头看我的瞬间,眼底的凶狠立刻化作了温柔,像被春风吹化的冰:“怎么样?没伤到你吧?”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指尖沾了点血,在晨光里格外刺眼,像烧红的烙铁。

      我看着那道渗血的伤口,声音有点发颤,指尖冰凉得像揣了块冰:“没事,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他在伤口处随意抹了下,血渍在脸上蹭出道红痕,倒添了几分野性,像荒原上的少年。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下颌,从口袋里摸出创口贴,包装纸撕开时发出轻响。

      陆淮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心脏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下,痒痒的,连耳根都红透了,像被晚霞染过。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贴这玩意儿太娘了。”

      “为了你好,赶紧贴上。”我撕开包装,指尖碰到他的皮肤,烫得像火,“你不贴,我帮你贴。”

      “好好好。”他别扭地偏过头,脖颈却泛起可疑的红,像被夕阳吻过。视线却牢牢锁在我脸上,像要刻进骨子里,“怕了你了,我自己贴。”

      父亲在后面叫嚣,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好你个小兔崽子,有种这辈子都别回家!”

      陆淮动作一顿,神色骤然变冷,转头看向父亲的眼底满是鄙夷,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他回不回这个家,关你什么事?”他侧身牵起我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语气坚定得像在对全世界承诺,“以后有我在呢。”

      “好。”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岸。

      陆淮紧紧牵着我的手走出楼道,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像裹了层棉花。他忽然“嘶”了一声,转头看我时眼里带着点狡黠的委屈,像只求关注的大型犬,尾音拖得长长的:“你说我脸上会不会留疤啊?”

      “哈哈,留疤了你也很帅。”我忍不住笑,指尖戳了戳他没受伤的脸颊,那里的皮肤软乎乎的。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瞟我,像偷瞄主人的小狗:“油嘴滑舌。”又怕我是随口一说,不死心地追问,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真的?疤再大都帅?”

      我像逗小孩似的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嗯,不管多大都帅。”

      陆淮勾起唇角,露出个坏笑,凑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阳光的味道:“那要是我破相了,你养我?”

      “我除了学习好,啥也不会。”我故意逗他,指尖划过他的眉骨,“难不成要我靠脸养你?”

      他指尖敲了敲我的额头,笑得肆意张扬,阳光在他牙齿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钻:“乱想什么呢?靠你,我还不如靠自己。”

      “不过……”

      “不过什么?”

      陆淮眼神闪烁,像藏了星光的夜。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像有小兽在喉咙里跑。他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廓,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我想要什么,你真不知道?”

      我的脖子和脸颊瞬间染上害羞的红晕,像被夕阳烤过似的,连阳光都带着烫人的温度。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连指尖都在发烫。

      陆淮直起身,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了碰被我触碰过的脸颊,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烫。他耳尖泛红,像落了片晚霞,嘴角却扬着得逞的笑:“算了,不逗你了。”

      风穿过巷口,吹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我心里的湖。涟漪一圈圈荡开,把晨光都晃成了温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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