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云端》唐玄晚

14、茶香四季

　　晨雾还未散尽，温芮已经带着小玫瑰在茶园里忙碌。五岁的小丫头穿着迷你采茶服，有模有样地学着妈妈的动作。

　　"妈妈，这片叶子可以采吗？"小玫瑰举起一片嫩芽。

　　温芮蹲下身，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要选这种两叶一心的，像这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妈妈？"小玫瑰惊慌地拽着她的衣角。

　　虞清歌闻声赶来，一把扶住温芮："又难受了？"

　　温芮缓过气来，眼睛亮晶晶的："不是...清歌，我可能..."

　　半小时后，家庭医生确认了消息——温芮怀上了二胎。

　　当晚，温妤和尚瑜瑶连夜驱车赶来。温妤一进门就戳着虞清歌的肩膀："行啊虞总，效率挺高！"

　　尚瑜瑶则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盒子："给，安胎茶方，我特意找老中医配的。"

　　小玫瑰好奇地凑过来："瑜瑶阿姨，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尚瑜瑶一把抱起她："你想要哪个？"

　　"妹妹！"小玫瑰不假思索，"我可以教她采茶！"

　　温芮的孕吐比怀小玫瑰时严重得多。这天清晨，她对着洗手台干呕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争执声。

　　"我说了多少遍，这个包装设计不行！"温妤的声音穿透楼板。

　　"客户就要这个风格，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尚瑜瑶的反驳紧随其后。

　　温芮扶着楼梯下楼，看见两人正在客厅对峙。温妤手里攥着一叠设计稿，尚瑜瑶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温芮轻声问。

　　温妤把设计稿拍在桌上："这位尚总监非要我用这个丑到爆炸的包装！"

　　尚瑜瑶翻了个白眼："是客户指定要这个风格！"

　　虞清歌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淡定地插了块苹果塞进温妤嘴里："先冷静。芮芮，你觉得呢？"

　　温芮看了看设计稿，突然眼前一亮："其实...如果把主色调从金色改成藏蓝，再加一朵小小的蓝玫瑰..."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十分钟后，修改方案获得一致通过。温妤搂住温芮的肩膀："还是你有眼光！"

　　尚瑜瑶悄悄对虞清歌耳语："孕妇的审美果然靠谱。"
　　产房内，温芮虚弱地靠在枕头上，看着虞清歌小心翼翼地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小玫瑰踮着脚尖，好奇地戳了戳弟弟的小脸。

　　"妈妈，弟弟叫什么呀？"小玫瑰仰头问道。

　　温芮和虞清歌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温念远。"
　　"虞念安。"

　　两人一愣，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刚推门进来的温妤和尚瑜瑶立刻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

　　"呃...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尚瑜瑶小声嘀咕。

　　温妤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到婴儿床边："这有什么好争的？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不是很公平吗？"

　　虞清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婴儿的襁褓："可是..."

　　温芮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清歌，你是不是很想让孩子跟你姓？"

　　虞清歌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虞家...现在只剩下我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温芮这才想起，自从虞景明入狱后，虞家确实已经名存实亡。

　　"那就叫虞念安吧。"温芮柔声道，"小名还叫茶茶。"

　　虞清歌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芮芮..."

　　温妤适时地捂住小玫瑰的眼睛："少儿不宜！"因为虞清歌已经俯身吻住了温芮。

　　尚瑜瑶吹了个口哨："看来我们得重新印出生证明了。"

　　满月宴这天，虞清歌罕见地穿了一身正装，抱着小念安在宾客间穿梭。温芮注意到，每当有人问起孩子的名字时，虞清歌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

　　"虞总今天格外高兴啊。"尚瑜瑶凑到温芮耳边调侃。

　　温芮笑着点头："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虞清歌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温芮拉到休息室。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虞氏茶业股权转让书》。

　　"这是..."

　　"我把虞氏剩余的股份全部转到了念安名下。"虞清歌轻声道，"虽然现在虞氏主要做公益，但我想给他留个念想。"

　　温芮看着文件上"虞念安"三个字，突然明白了丈夫的深意。她伸手抚平虞清歌微皱的衣领："他会为这个姓氏骄傲的。
　　三岁的虞念安成了茶园的"小霸王"。比起姐姐的文静，他总爱迈着小短腿在茶垄间疯跑，惹得工人们手忙脚乱地追着喊"小虞总慢点"。

　　这天，他又把刚采摘的鲜叶撒了一地。温芮正要训斥，虞清歌却蹲下身，耐心地教他辨认茶叶："念安，你看，这种叶子才是最好的..."

　　小念安歪着头，突然抓起一片茶叶塞进嘴里。虞清歌大惊失色，却见儿子咂咂嘴："爸爸，苦！"

　　这一幕正好被来茶园视察的温妤和尚瑜瑶看见。温妤笑得直不起腰："虞总的儿子居然嫌茶苦！"

　　尚瑜瑶则掏出手机狂拍："黑历史必须存档！"

　　虞清歌无奈地抱起儿子，对温芮露出求救的眼神。温芮笑着走过来，往念安嘴里塞了颗蜂蜜糖："慢慢来，你爸爸五岁时还分不清红茶绿茶呢。"

　　"真的吗？"小念安睁大眼睛。

　　虞清歌捏了捏温芮的腰："揭我老底？"

　　温芮躲闪着笑道："实话实说嘛，虞总。"

　　姓氏的意义—
　　清明节这天，虞清歌独自带着念安去了虞家祖坟。她指着最新的一块墓碑——那是她特意为母亲重立的——轻声道："念安，这是你奶奶。"

　　小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学着爸爸的样子上香。回去的路上，他突然问："爸爸，为什么姐姐姓温，我姓虞呀？"

　　虞清歌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因为你和爸爸一样，要记住我们从哪里来。姐姐和妈妈一样，要记住家在哪里。"

　　念安眨了眨眼睛："那我以后也要带我的宝宝来给奶奶上香吗？"

　　虞清歌喉头一哽，把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对，我们要一直记得。"

　　远处，温芮牵着小玫瑰站在茶山下等着他们。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在茶香中融为一体。

　　除夕夜，茶山下起了小雪。温家的客厅里，两岁的茶茶正追着小玫瑰要糖吃，四个大人忙着包饺子。

　　"你包的这是什么？"温妤嫌弃地看着尚瑜瑶手里奇形怪状的饺子。

　　尚瑜瑶理直气壮："创意饺子！"

　　虞清歌默默把自己包的元宝饺子往旁边挪了挪。

　　温芮笑着擀皮，清歌下个月是结婚结婚记念日，
　　你想要什么礼物？

　　虞清歌立刻放下饺子，手掌贴在她的脸上：要你！

　　温妤翻了个白眼："你们够了啊，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还这么腻歪。"

　　尚瑜瑶趁机往她脸上抹了把面粉："羡慕就直说！"

　　客厅里顿时闹成一团。小玫瑰带着茶茶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喊着"下雪啦下雪啦"，虽然窗外只飘着零星雪花。

　　午夜钟声响起时，虞清歌悄悄把温芮拉到阳台上。远处的茶山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

　　"新年快乐。"虞清歌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家。"

　　温芮靠在她怀里："这才刚刚开始呢。"

　　屋内传来温妤的喊声："你们两个！饺子要凉了！"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走回温暖的灯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