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天下》姬千若

2、第二章

　　天牢，历代皇家最为严酷的监狱，每日每夜传来的凄厉叫喊声只听得侍卫们毛骨悚然。而其间的地下水牢更是堪称人间地狱，黑暗潮湿的空气，浑浊腥臭的死水，在君染的指示下还加入了一种特殊的粉末，可以使犯人们生不如死：皮肤时痒时痛，忽冷忽热，不出五日定体无完肤。
　　而现在，水牢内竟传来了阵阵笑声。
　　只见一人身着白色锦袍，手脚却分别拴着手腕粗的铁链，腰下部分全部浸于水中，斜斜挽起的墨发有几缕发丝不听话的垂落颈侧，只是，这般狼狈的行头竟丝毫不能减去他的半分姿色。斜斜上挑的丹凤眼，精致小巧的鼻梁，不点而朱的樱口，华美白皙的脖颈高高昂起，一股高洁的气质缓缓散发。
　　“小染儿的脾气可是愈发的坏了呀”一抹嘲讽的笑意挂在唇边。“显某何德何能得以承受此恩？”
　　一双璀璨的金眸在黑暗闪烁，定睛一看，竟是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君染。因其方才及冠，现时约莫五尺的个子并不算高，齐腰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水中漾开，肤色白皙，面容无暇，身段柔韧纤长，一袭红袍飘忽水上，更添丽色，只是君染凌厉的眼神及其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气息大大掩盖了他的妩媚。
　　“最终，还是朕登上了王位，而不是你”似情人间的呢喃，话语却无情至极
　　泛起轻浅的笑意，显剡不语，只略略将头侧了去。
　　“为什么？”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将你纳入我的羽翼”
　　“这不可能”
　　“这就是结局，我明白”显剡将唇凑近那人的耳边
　　“可是，你也清楚吧，这辈子没有我，你得不到幸福的”
　　君染的脸色霎时苍白，敛眸，倏地又睁开，傲慢地笑着
　　“你以为，朕这身子，非你不可吗？”

　　案几上燃着香薰，艳丽的宫闱有种让人误以为这是某位妃子新婚宫殿的错觉。
　　随手翻开一本折子，凑着窗外射进的光线，慵懒的人儿眯起了金眸，懒散卧着。
　　“染儿？”一声不确定的唤语。那深沉迷人的嗓音惊碎了一殿的雾气。
　　随侍太监小万子立刻识相的退了出去。
　　君染皱起好看的弯眉“何人如此大胆，将敢直呼朕的爱称？”心中已隐隐动怒：能这么唤我的，从来就只有两人而已……
　　十年前
　　“哟，瞧着狐媚样儿，真够骚的”大皇子的声音……
　　“那是，大哥，您也不瞧瞧人家娘亲是何等高贵的身份”五殿下……
　　“呸，一名青楼的歌妓罢了，还敢做凤凰梦，父皇竟然也天天往那地方跑，真气人”三殿下嗤之以鼻
　　“呵，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父皇是为了这个小贱人呢”
　　“什么？为他？”
　　“有天我路过萧缘宫，你猜我听到什么？那歌姬哭喊着说‘放了小染吧，他还小，以后…以后再让他为陛下侍寝可好？’”大皇子学的有模有样
　　只听得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时的君染，只是任人宰割的绵羊，面对如此之大的羞辱与恐慌，只能瑟缩着身子，尽量把自己藏在假山石之后。
　　他以为，有母妃庇佑的世界，很安全。可在此刻，这世界，崩塌了……
　　五殿下一把抓过他，嘴里还叫骂道：“小贱人，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三人一起动手，撕碎了他的外衫。
　　“你们在做什么？”“天！”两位少年的声音响起
　　早已哭得泪眼朦胧的小君染堪堪抬首，只见得白衣少年面容清雅，玄袍男子五官刚毅，两人并肩而立，透露着无上的威严。
　　“叶……叶大哥……独孤统领”三位平时只知玩乐欺侮的皇子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匆匆问好后，拔腿就跑。
　　“可有大碍？”笑得灿烂的少年扶起君染，拂去他身上的尘土
　　“嗯？”疑问的单音节来自罩着冰霜的脸庞
　　从不因斗争、羞辱而哭
　　因为他是骄傲的君染。
　　可不知怎的，此刻面对的是两位陌生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掉落
　　一把华丽的绯色折扇“唰”的打开，遮住了他哭泣的脸
　　优雅的笑容绽开“丑丑的小孩才爱哭”
　　另一人微皱着眉
　　像受到了蛊惑一般，他渐渐平静，恢复至往常的纯真无邪
　　抬起小小的脸蛋
　　“哥哥，我叫染儿”
　　“叶笙”
　　“独孤迕”
　　“笙哥哥，迕哥哥”笑得灿烂
　　“染儿”微勾唇角

　　似乎怔住了，君染陷入了小时的回忆，眼神透露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迕哥哥……三年前被贬至边塞的冷漠少年，不知，他还，活着么……
　　那人迈着稳健的步伐，渐渐走近。多年的风沙将稚气磨灭得一干二净，面容似乎更加刚毅，如刀刻一般深邃的五官，衬着眩迷幽深的黑眸，微微抿紧的薄唇，烁着古铜色的肌肤。那三年的历练使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修长，气质更是沉稳……
　　这人好像他。无力的眨着眸子，君染愣愣的盯着。
　　“染儿，我回来了。”原本的冰山因为一丝笑容，顿时春暖花开
　　“迕哥哥…我想你”奏章掉落地面，一抹艳色冲进独孤迕的怀抱
　　“乖”抚着君染的发丝
　　“我做到了，你终于可以回来了”他激动地语无伦次，甚至忘了自称为朕
　　“嗯，染儿很厉害”仍是淡然的语气，却掩饰不住惊喜从眸中缓缓溢出

　　次日，独孤家族长子——独孤迕，其冤平反，官复原职，且，掌握朝中所有兵权——左相

作者有话说

　　也许，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