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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月光下的三分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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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光下的三分钟
田栩宁盯着手机屏幕上梓渝发来的 “我好想你”,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敲下一行字:“后天下午我在城郊有个品牌拍摄,结束后有一小时空档,那里有片废弃的向日葵花田,你敢来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空旷的客厅里。这个计划像场冒险 —— 品牌拍摄地偏僻,向日葵花田的位置只有当地村民知道,他特意让助理查过,那里几乎没有信号,是目前能想到的 “最安全” 的见面地。
梓渝的消息几乎是弹出来的:“敢。”
一个字,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立刻打开地图,反复确认从自己公寓到花田的路线,甚至把可能遇到的岔路都截了图存在手机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手背上,像极了拍《逆爱》时,田栩宁替他挡过的那场雨的光斑 —— 那时候他们躲在道具屋檐下,田栩宁的肩膀蹭着他的胳膊,说 “等剧火了,咱们就去看真正的向日葵”。
原来有些约定,真的会在时光里长出刺,扎得人既疼又想念。
拍摄当天下午,田栩宁的心思总飘到镜头外。摄影师喊 “卡” 的间隙,他频频看表,助理递来的水喝了半口就放在一旁。终于熬到收工,他以 “去车里拿外套” 为由,避开随行的工作人员,沿着围墙后的小路往花田跑。运动鞋踩过碎石子的声音里,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追赶时间。
花田比想象中更荒芜,枯黄的花盘低垂着,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田栩宁站在田埂上,对着手机屏幕里的定位来回张望,忽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 梓渝戴着压得很低的渔夫帽,口罩拉到下巴,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像只慌慌张张闯进来的小鹿。
“你来了。” 田栩宁的声音有点发紧。
梓渝点点头,刚想开口,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他的经纪人,语气带着急:“你在哪?刚有人拍到你从小区后门出去了,现在网上都在传你‘失踪’,赶紧回个消息!”
他慌忙挂了电话,抬头看见田栩宁正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他身上披:“先穿上,这里风大。” 外套上还带着田栩宁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雪松味,是梓渝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对着手机屏幕想象过的味道。
两人并肩站在花田里,谁都没说话。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提醒着他们身处的世界从未远离。梓渝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下摆,忽然听见田栩宁说:“其实上周我去你家楼下转过。”
“我知道。” 梓渝的声音很轻,“我在窗帘缝里看见你的车了,停了七分钟。”
那七分钟里,田栩宁坐在车里,看着七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手指在方向盘上反复摩挲,最终还是发动了汽车。而梓渝则站在窗帘后,数着他车顶的积雪从一片白,到被引擎的热气融出一个深色的圆 —— 他们明明只隔着几百米,却像隔着一条永远跨不过的河。
风掀起田栩宁的衣角,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梓渝的手背。像触电般的触感,让两人同时顿住。梓渝抬头时,正撞见田栩宁眼里的光,那光比拍摄时打在脸上的补光灯更亮,也更烫。
“我们……” 田栩宁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助理惊慌的声音:“栩宁哥,不好了,有人跟着你到花田这边了,好像是私生饭,已经在拍了!”
两人猛地回头,果然看见花田边缘的树林里,有闪光灯在暗处亮了一下。
“走!” 田栩宁拽着梓渝的手腕就往花田深处跑。枯黄的向日葵秆子划过手臂,留下一道道细痕,身后的脚步声和快门声像催命的鼓点。他们在田埂上七拐八绕,最终躲进一间废弃的看田人小屋。
小屋只有几平米,堆着破旧的农具。田栩宁反手锁上门,两人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气。透过门缝,能看见外面晃动的人影,还有隐约的说话声:“肯定躲里面了,拍下来就能卖大价钱……”
梓渝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田栩宁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委屈 —— 他们只是想好好见一面,怎么就这么难?
田栩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难过,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这句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梓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扑进田栩宁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闻着那熟悉的雪松味,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田栩宁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等这件事过去,” 田栩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坚定,“我们就公开吧。”
梓渝猛地抬头:“你说真的?”
“真的。” 田栩宁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这样了,连见面都要像做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田栩宁的保镖赶来了。田栩宁松开他,替他把口罩戴好:“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从后门走,沿着东边的小路一直跑,那里有我的车在等你。”
梓渝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田栩宁笑了笑,眼里却有藏不住的不舍,“听话,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他拉开门,故意咳嗽了一声,把外面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梓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阳光下,咬了咬唇,转身从后门跑了出去。风穿过花田,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替他们哭,又像在替他们喊。
而另一边,展轩和刘轩丞正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两人隔着三张桌子坐着,连交换一个眼神都要小心翼翼。中场休息时,展轩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等了五分钟,终于看见刘轩丞走过来。
“我明天要去邻市拍戏,” 刘轩丞的声音压得很低,“凌晨四点的飞机。”
展轩点点头:“我让助理订了同一班,在你后面三排。”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近的 “见面” 方式 —— 在万米高空的机舱里,隔着过道,假装成互不相识的乘客,用眼神完成一次短暂的告别。刘轩丞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不远处有记者举着相机,正往这边拍。他立刻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留给展轩一个仓促的背影。
展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攥皱的纸巾,上面还沾着刚才替刘轩丞擦过的、不小心洒在袖口的红酒渍。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剧组,刘轩丞总爱抢他的纸巾,说 “你的带着柠檬味”,那时候他们连抢一包纸巾都能笑很久,而现在,连递一张纸巾都成了奢侈。
晚宴结束后,展轩坐在车里,看着刘轩丞的车汇入车流。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刘轩丞发来的:“刚在走廊看见你袖口的扣子松了,记得扣好。”
他低头看了看,果然有颗扣子摇摇欲坠。手指在扣眼上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扣好。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在他脸上,像极了那晚在花田小屋,梓渝眼里的泪光。
凌晨三点,展轩在机场安检口,看见刘轩丞正弯腰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他故意放慢脚步,等刘轩丞转过身时,轻轻 “嗯” 了一声,像在打招呼。刘轩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飞机起飞时,展轩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城市,忽然明白 —— 出名的代价或许不是不见面,而是连见面都要学会用沉默和眼神说话,学会把汹涌的思念,藏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里。
而田栩宁在送走梓渝后,独自坐在花田小屋的门槛上,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是梓渝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枯黄的向日葵田里,有两串脚印并排延伸着,像两条短暂交汇过的线。
他回复了一个太阳的表情,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往回走。风依旧在花田里穿梭,只是这一次,他听见的不再是呜咽,而是细微的、像种子破土的声音 —— 那是希望,是哪怕只能拥有三分钟的见面,也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关于未来的希望。
夜色渐浓,四辆开往不同方向的车,载着四个同样怀揣着思念的人,驶向各自的战场。他们都知道,明天醒来,又会有新的舆论、新的阻碍在等着他们,但只要想起今天那三分钟的花田,那一眼的机舱对视,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出名的代价或许会让见面变得艰难,但绝不会让爱消失。那些藏在时光缝隙里的思念,终将在某一天,开出比向日葵更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