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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   傅淮晏掌心瞬间收紧,脸色一片黑沉。

      招呼着下人弄冰块的林启见状一颗心提了起来,视线在窗边停留片刻,默默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众人察觉到皇太孙身上散发出的森冷寒意,只能暂时压下手术成功的喜悦,讨论声渐渐小了。

      章承端视线停留在亮堂的窗子上,表情意味不明,章致毅瞧见自己老父亲的神色,眼睛转了转,默默往皇太孙那边觑了一眼。

      瞥见他手掌包扎着的布料上洇出的一抹血红,章致毅心中猛地一震,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章家想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屋内。

      章老太爷把完脉,瞧过刀口,又询问了出血量和手术过程中的脉象。

      章璟三人仔细应答后,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此关,往后仔细调理着,且看看能不能养回来吧。”章老太爷抚着胡子在屋子里踱步,“屋中的酒味就是那什么酒精?”

      “是。”章璟换帕子的手不停,“用于消毒和物理降温。”

      章老太爷又瞧了瞧用布裹着放在颈侧的两包冰块,愣怔一瞬之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心中对于认义女的事情越发坚定起来。

      “脉象是有些弱,待会让你爹回府把老参取来,先给她含着吊一吊,伤口处一定要仔细照看,我重新开外用药的方子。"

      “按照这丫头说的时间禁食,糖水盐水仔细着给她润口。”

      “今晚小心些,剩下的,我会与你父亲交代。”

      章璟三人点了点头,章老太爷交代完就要往外走,章璟两步跟上悄声道:“太爷爷说的老参可是……”

      章老太爷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章璟眼睛瞬间瞪大,“那可是——!”

      章老太爷瞪他一眼,“可是什么可是,再金贵也不如人命金贵,只要你姑婆能活,别说那株千年的野山参,就是章家库房搬空了都无碍!”

      “什么姑婆,都没影儿的事。”章璟嘟囔完,又道:“只要您不心疼,别说搬空章家库房,就是搬空您私库也没人敢有半句怨言。”

      章老太爷哼哼了两声,上下扫视了这个重孙一眼,暗道真是不开窍,“刀口缝得不错。”说完又摇头吹了吹胡子,语带嫌弃,“就是太呆,啧啧啧。”

      章璟听出来说的是认干亲的事,被老人呛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只能点头把老爷子恭敬送到了门口。

      【啧啧啧,千年的野山参啊,这门干亲我同意啦!】

      【这种珍品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嘿嘿嘿,也是让我掏上了。】

      傅淮晏眸色幽深,那株千年的野山参是当年先祖皇帝赏给章家的,被章家一直当做宝贝一样供着,看来这场手术并不如她说的那么简单。

      章老太爷从屋内出来后口述开方,章致毅点头几下问了王府的府医,有些药种类不全,故而直接让人去宫里拿药,自己则是回章府去拿山参。

      傅淮晏神色莫名。

      章老太爷看向轮椅上的傅淮晏,呵呵笑着,“那丫头就是脉象有些弱,只能用人参先吊着,明日再看能不能进食,身体确实发热但不算高热,今晚若是能降下来,仔细照护应当无碍。"

      “什么时候能醒。”傅淮晏颔首后,沉声问道。

      她一开始说过,手术结束后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可现在已经两个时辰,意识是醒了,人却昏迷着。

      从听到她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开始,傅淮晏心中就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她本就是异世的一缕幽魂,若是这具身体废了,魂魄岂不是……

      章老太爷其实也拿不准人什么时候能醒,只能缓声道:“王爷不必如此紧张,不若先将手上的伤处理了,老夫在府上叨扰几日,不碍事吧?”

      “有劳,林伯会给您安排。”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再加上章家老太爷主动说要留下来,想必情况十分棘手,傅淮晏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转头朝张涛道:“叫郑海和秦芹随本王进宫。”

      张涛赶紧应是,转身去叫两人。

      傅淮晏脸色阴沉,院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目送他出了院子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

      陆榆成是进宫来告状的,可在御书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能见到皇上的面,心中也开始有些打鼓。

      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轮椅声,浑身控制不住地一震,心里一片慌乱。

      皇太孙怎么也来了?

      想到府中侍卫禀报的儿子被砍断了一只手,陆榆成背脊稍稍挺直了一些。

      杀人的是个下人,与瑞儿无关,况且瑞儿不过就是拦了一下,就被砍断了手,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从古至今没有这么办事儿的!

      陆榆成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中底气渐渐足了起来。

      对,错不再他陆家!

      说破了天去,皇太孙都得给他陆家一个交代!

      “那人,下官就先带下去了。”顾域说罢,朝身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陆榆成垂着头,听见大理寺卿的声音还以为对方要去抓朝他儿子动手的侍卫,谁知下一瞬自己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陆榆成没想到他们会上来押着自己,扭着身子想要挣脱。

      “顾域!……大理寺卿,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榆成视线略过轮椅上的傅淮晏落在顾域身上,尽量放缓态度,“被砍断了手至今生死未明的是我儿子,你抓我做什么?”

      顾域没搭理他,对侍卫冷声道:“带走!”

      陆榆成心中一慌,“王爷!王爷!皇太孙!是府中下人自作主张,不是下官指使啊!真不是下官指使的!冤枉啊!”

      “皇上!皇上!下官冤枉啊!”顾域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下一秒陆榆成的嘴就被堵了起来,“呜呜呜!呜呜——”

      人被带走了,顾域侧身小心道:“那下官就先下去了?”

      “明早本王要看见签字画押的口供。”

      顾域赶紧点头应是,转身虚虚擦了把汗。

      新账旧账一起算,陆家这次算是完了。

      去大理寺狱的路上,车队突然被人堵了下来。

      顾域瞧了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端阳侯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

      顾域以为对方是来求情的,朝身后的陆榆成看了一眼,暗道端阳候半夜三更亲自来堵路,对这个女婿未免也太上心了些。

      张召笑呵呵递出手中的信件,“是有一事,要陆侍郎落个名。”

      顾域古怪地瞧了张召一眼,伸手接过信纸,展开一看,心中一动。

      “这……”张家连夜拿和离书来找陆榆成签字,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张菱素是正妻,陆原州是嫡子,这个时候和离撇清关系……顾域将信折好往回递,“这恐怕不合规矩。”

      张召没有伸手接,而是笑盈盈道:“大理寺卿放心,是皇太孙点了头的。”

      顾域心中诧异一瞬,就听张召带着喜意的声音想起。

      “皇太孙开恩,准了和离,还特准原州归宗母氏,以后原州就是我张家的孩子了。”

      顾域眉梢一挑,想到什么,脸上也带上了些笑意,“既如此,就恭喜端阳候了。”

      张召笑着点头。

      马车里的陆榆成听见车外的谈话,激得气血上涌,但因为被堵了嘴硬是半个字走没能说出来,只能喘着粗气。

      顾域拿着放妻书进了马车,瞥了一眼陆榆成,“端阳候的话,你也听到了。”

      陆榆成瞪着眼睛“唔唔唔”地反抗,顾域“嘁”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陆家的事你心里清楚,我现在也就不浪费时间一桩桩跟你掰扯了,端阳候这时候来找你签字,还是给你留了面子的,你若不愿签这个字,皇太孙直接让皇上下旨和离改陆原州进张家族谱,到时人尽皆知,那可就是半点脸不给你留了。”

      想到傅淮晏,陆榆成胸口顶着的气一瞬间卸了,半晌后神色颓然地点了头。

      *

      “你直接让顾域带他去大理寺狱,户部尚书来找朕要人,朕直接让他去找你!”

      看宝贝孙儿不说话,皇上叹了口气。

      “你要借机发作,祖父不说什么,但也不必大晚上的这么折腾,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修养。”

      傅淮晏脸色依旧冷沉,“户部尚书自己都担心惹一身腥,怎么敢来找您要人。”

      看他态度强硬,皇上咳嗽了一声,“说到底是他府中的下人动的手,你要追究,无论如何都追究不到陆榆成头上。”

      “顾良是玄羽军副将顾峰的遗孤,天子脚下,陆府的人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亲子,若是战时,说他陆府蓄意动摇军心治他个谋逆之罪,也无不可。”

      坐在上首的皇上一怔,眼中慢慢盈上笑意,“既然你这么有理,这么晚进宫做什么?”

      傅淮晏朝郑海示意,“您看一看就知道了。”

      郑海将账册递给迎上来的太监。

      皇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狐疑地翻开账本,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傅淮晏道:“陆家族中产业隐瞒商税一事,祖父应是知道的。”

      皇上关上账册,幽幽道:“不论是京中亦或是各州府的官员,多少都会瞒报一些,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傅淮晏意味不明道:“隐瞒商税不是大事,陆榆成宠妾灭妻京城人尽皆知,朝廷命官私德有亏,祖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瑞多次强抢民女视律法如无物,祖父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淮晏嗤笑一声,“祖父年纪大了,行事倒是越发仁善了。”

      皇上脸色微沉,“陆榆成是私德有亏宠得他那庶子无法无天,但之前不是动他的时候,你知道留着他是什么意思,你有邪火别来冲着你祖父发!”

      “既是留着让孙儿立威的,那祖父就下旨吧。”傅淮晏颔首淡淡道,“户部侍郎陆榆成,利用职务之便隐瞒商税,纵子强抢民女,庶子指使下人刺杀朝明命官遗孤,此案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协查。”

      皇上一愣,“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协查?”说着将账册递给旁边的太监,“朕的意思是,你来查。”

      本来就是留着给傅淮晏立威的,要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何需留陆榆成这么长时间。

      傅淮晏淡淡道:“此事牵扯定北王府,孙儿不好出面。”

      看着他那冷冰冰的样,皇上心中冷哼一声,不好出面还连夜进宫质问朕,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动的手!

      “不消到天亮,京中的人就都知道是你的意思了,还不好出面呢,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皇上哼哼了两声,“太医全去了你府上,听说连章家老太爷都请来了?”

      说到这个,傅淮晏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嗓音森冷,“要是人死了,陆家就跟着陪葬吧。”

      秦芹心头猛地一颤,浑身泛起冷意,郑海也是心脏狂跳,陆家都跟着陪葬了,他们两哪还有得活!

      “你要杀鸡儆猴,朕不多言,朝中滋生的这些蛀虫确实也该管管了,但因着这么一个由头就灭陆家满门,于你名声不好。”皇上说罢,轻叹一声。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敢贪墨,自然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但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按照律法,陆榆成做的事顶多就是免去官职,家产充入国库,连流放的门槛都达不到,谈何让陆家陪葬。

      还有陆瑞做的事,以及那动手的小厮,最严重也就是坐几年牢,他不希望自己的孙儿在百姓心中成为一个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暴君。

      傅淮晏掀了掀眼皮,“祖父放心。”

      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皇上真的很难放心,还要再说什么,傅淮晏开口道:“有一事,孙儿本来不想现在说,但想来祖父要不了多久也能知道,孙儿就直说了。”

      “何事。”皇上眉心微微蹙起。

      郑海和秦芹被安排在门外守着,殿中只剩下傅淮晏和皇上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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